折腾了一上午,两人总算是在李公公的三请四请下起床了。就这样,两人迎来了新婚后的第一天。虽然和想象有些差距,但总体来说李扶月还是很满意的,至少他们现在名正言顺了,他们的孩子也名正言顺了。
赵沉在李扶月的软磨硬泡下,终于同意她去大牢里去看望伊恩。虽然他心里不愿意她去插手这件事,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女人从来就不是个安生的主儿。
若是他不同意的话,指不定她会背着自己偷偷的去,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惹出什么篓子来,既然这样的话那还不如自己陪着她一起,起码她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不会出什么事。
吃完午膳后,李扶月又换上了一身男装,在赵沉的频频皱眉下,他们来到了关押伊恩的影卫大牢。
影卫的大牢极其的隐蔽,地方虽不大,但却一应俱全。那逼供的刑具真是应有尽有,从头到脚全都能用上,看的她有些胆战心惊。
这些刑具莫不说都用上,就是只用一样,也够人一受得了。每一样刑具都不会致人死亡,但却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真是缺德啊!
“属下见过爷。”看守牢房的影卫,看到赵沉时,立马上前请安。
赵沉摆摆手,示意他起来,侧目看了眼身侧的小女人后吩咐道,“把牢房打开,爷要亲自审审。”
守卫自然清楚赵沉口中的人指的是谁,遂半点迟疑都没有,“是。”
赵沉看着打开的牢门,喟叹一声,牵起李扶月的手,捏了捏低声道,“确定一定要去看她?”
李扶月白了他一眼,不去看那她还来做什么?想了想,她歪着头望着他,弯眉微微的蹙了蹙,“爷,你在担心什么?”
幽深的眸子暗了暗,半晌后男人幽幽开口道,“事情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所以,还是那句话,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必太过惊讶。”她怀着孩子,他还真怕她会情绪激动伤了她自己和孩子。
李扶月不解的看着他,没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她总觉得赵沉还是有很多事情隐瞒自己,微微的迟疑一下,她抬步往里走。
再一次见到伊恩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番情景。
李扶月眉心微拧的环视下四周,最后视线定格在她苍白的不成样子的脸上。
看来她在这里过得并不好,身子被固定在铁架上,身上像是被鞭打过,样子十分的狼狈。李扶月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和自己几乎相同的容颜。
看着眼前死气沉沉的人,她叹了口气,声音带着几分的暗哑,“没想到这么快,咱们就又见面了。”
伊恩半天都没有反应,像是昏死过去一样。整个牢房里寂静一片,半晌后她才慢慢的抬起头,眼神浑浊悲戚的望着她,绝望的笑道,“呵呵……还真让你说对了,我,咳咳……我真的杀不了他。”
那个征战沙场多年的男人,真的没那么容易刺杀。她甚至连近身都难,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暴露了,才让他败得一败涂地。
李扶月嘴角微珉,眼神复杂的看着她,沉了沉声道,“我能知道原因吗?”
她想不明白,伊恩作为一国的公主,为何会对赵沉有这么大的恨意。
她不在乎乌那国的死活,甚至不在乎天下人的死活,又不是因为对赵沉因爱生恨,那她究竟是因为什么?
伊恩眼神飘忽的看着她,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别的,半晌后才淡淡的开口道,“今日我落到这个下场,我……认了!”
“……”看着眼前的女子,李扶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那么深浓的恨,她无法感同身受,但却感受到了她的无助她的绝望。
牢房里再一次的安静下来,静的只有淡淡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伊恩轻笑一声,嘴里吐出两个字,“傅月。”
轰……
李扶月脑子蓦地一惊,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她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想法即使,她怎么会知道她以前在清河县时的化名?第二个想法是,她很有可能是自己的熟人。
赵沉眉心微拧,看着伊恩的眸子暗了又暗,喉结上下的滑动两下,幽深难解的眸子不知在想着什么。
“呵呵……”伊恩苍凉的笑了笑,脸上淌下两行清泪,声音轻的像一阵风就能吹散一般,她说,“能在临死前见到你,我……咳咳……我很高兴。”
看着她,李扶月忽然想起之前她凑到她耳边略带苦涩的说‘不要恨我’,想到她之前看着自己拿复杂难解的眼神。
她之前不明白为什么,若是她们以前相识的话,那么这些疑问就有了答案,可是……她实在是想不出她究竟是谁?
“你不是伊恩公主!”李扶月脸上一片肃穆,心却砰砰砰直跳,试探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伊恩幽幽的叹了口气,抿着嘴角,扯出一个复杂的笑来,“是谁都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她都快要死了,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况且她有时候都分不清她自己到底是谁了。
“赵十三……”李扶月转头看向身侧一直沉默的男人,轻唇微启,“能不能……”能不能放开她,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口,但她相信,他会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赵沉幽深的眸子深谙难解,她心里的想法无需说出来,他就能知道,重重的吸了口气,赵沉声音沉沉道,“白六,给她松绑。”
白六微微蹙着眉头,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看到主子一脸严肃的表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上前给伊恩松绑。
她的身子早就已经严重透支了,所以没了束缚,她身子软软的倒在地上。她躺在地上,侧着头看着李扶月,轻扯了下唇角,“谢谢。”
李扶月往前走了两步,略带狐疑的看着她,“现在你能说了吧,你到底是谁?为何会知道我?”
“呵呵……”伊恩突然不可自已的笑了起来,声音空洞绝望,最后笑的眼泪都躺了下来,却没有回答她话,而是说,“清河县的水真清,山真高,花真美……”
轰……
脑子仿佛被人揍了一拳,李扶月攥紧手指,不敢置信的握着嘴,怕自己会忍不住尖叫出来,“你,你是傅雪樱?”
怎么会是她?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狼狈不已的女人,怎么可能是那个豪爽仗义的女子?
伊恩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沉默半晌后,她忽地伸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露出一张平凡无奇的脸。
李扶月看着眼前的那张脸骨平平的脸,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虽然她的脸上棱骨都变了,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她真的是傅雪樱。
“怎么会这样?你的脸怎么会变这样?”李扶想伸手去摸她的脸,但却被身边的男人一把拉住,“不要碰她!”
“……”李扶月茫然的望着脸色黑沉的男人。
傅雪樱看着赵沉戒备的睨着自己,揶揄的笑了笑,“很恐怖对不对?”
李扶月慢慢将视线转到她的脸上,轻轻的摇头。
不是恐怖,只是心疼,世上哪个女子不爱美,曾经那么骄傲美丽的女子,如今去变成了这副模样,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个性格火辣善良的女子,怎么短短的一年时间会变成这个样子?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傅雪樱抬手轻抚上自己的脸,声音飘渺怅然,却透着浓浓的恨意,“为了复仇,我不惜忍受搓骨削皮的疼痛将自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惜……最后还是失败了。”
她不甘心,恨老天不公,恨她的无用,这一切已然成了定局,她只求待到她死后见到叔父他们,他们不会怪罪自己,她真的已经尽力了。
“复仇?”李扶月嘴里咀嚼着这两个字,心里却一阵抽痛,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给谁复仇?”
傅雪樱抬起右手手臂,那原本该光滑白皙的手臂上,竟然歪歪曲曲的印着一道道划痕,整整三十四条。
傅雪樱轻抚上那一道道的伤疤,“傅家全家三十四口人,一夜之间全部遇害。就连老人和孩子都不能幸免,我……我是被叔父藏在了隔墙中,才侥幸的躲过一劫,大雨整整下了三天三夜,才将傅家满院子的鲜血洗刷干净……”
李扶月震惊的看着她,袖子中的拳头死死的握着,“你说傅老板被人杀了?”
“只恨我不能为叔父报仇!”傅雪樱双眼透着浓浓的恨意,射向赵沉,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老天不长眼啊!仇人就在眼前,而我却没有办法手刃他!哈哈……老天不长眼!”
“不,你肯定是弄错了,这件事不会是赵沉做的。”李扶月脸色苍白的看着她,心里一阵抽痛,但语气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傅家的事绝对不会他做的。”
傅雪樱嗤笑一声,紧握的拳头指甲都镶嵌在肉里,但她却仿佛没有察觉,“我亲耳听到的还能有假?傅月,你是他的王妃,自然会像着他,不过……我不怪你。”
李扶月下意识的看着赵沉,扯着他的袖子,眼神急切的望着她,“你告诉她,傅家被灭门跟你没关系,是她找错了仇人。”
赵沉眼复杂的看着她,粗粝的大手轻轻为她拭泪,看着她的眼神柔的不可思议,“你相信我吗?恩?”他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不在乎别人的误解,但他在乎她,只在乎她。
“我当然相信你!”半分的犹豫都不曾有,她就是毫无保留的相信他,她相信赵沉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做出那般畜生的事?她相信这么残忍的事情,绝对不会他做的。
赵沉看着她淡淡一笑,心中一软,而后转身看着地上灰败的傅雪樱,语气坚定不容置否的道,“傅家之事与本王无关,你寻错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