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还没来得及问上一句,只听得董夫人漠然喝道:“搜!”
几个家丁象狼一样冲进屋子,四处乱翻了一阵。融夕吓得缩在一边瑟瑟发抖。
突然,一个家丁叫道:“夫人,你看!”一边将东西拿了过来呈给董夫人。采薇忙向家丁手中看去,心里象被电鞭击了一下,脸色变得苍白。原来,家丁手中拿着的,正是苑真送与她的绣针盒子,和黎白羽赠的翡翠手链和丝帕。
尹姨娘凑上前来,皱眉道:“不是这些。没脑子的家伙,这几枚针值几个铜子,还需要偷的!倒是这条翡翠链子嘛……”她将手链提起来,对着阳光看了好一会儿,道:“哎哟,真是好成色呢!不过,倒不是我丢的,只不知是这丫头从别处哪里偷过来的。董夫人,我没说错吧,这府里丫鬟,有谁会有这种东西的,准是采薇这丫头是个惯偷!哼,说什么落进江里了,我看呀,八成是她假装的,就是为了进这项府,耍的小花招,这样人我见多了!”
采薇气得嘴唇发白,说不出话来。这时,又有一个家丁嚷道:“在这里了!”冲出屋外又呈上一件东西来,尹姨娘一见,大呼道:“是了是了,就是我的玉镯子!”她扭着屁股走上前去,一把夺了那镯子,举到董夫人眼前道:“夫人,我这镯子是嫁进项府时就带进来的,你以前也见过,你看,我没冤枉这丫头吧!”
董夫人道:“将她们两个带到临江斋来,我自会审问。”
几个家丁将采薇与融夕推推搡搡的带向临江斋。信桐正好晒完衣服,从正院经过,看见这一情形,惊得目瞪口呆。
采薇到了临江斋,心里反而平静下来了。她知道这是尹姨娘的栽赃之计,即使赶不走她,也要出出胸口那股郁结之气。她看看站在大厅旁边的尹姨娘,正眼睛朝天向她投来几个讥讽的冷笑。
采薇不由在心里笑了,暗道:“唉,搬起石头的人,砸下去未必不是正好砸了自己的脚。只不知,宋朝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句话有没有诞生出来。”
董夫人坐在堂前,问采薇道:“那条翡翠手链,是怎么来的?”
采薇回道:“回夫人,那是奴婢从家里出来时,一个朋友送的。”
董夫人冷冷道:“你自说是个贫家小女,怎的会有朋友送你如此贵重的翡翠?分明是在扯谎!”
采薇沉默了一会儿,心想:“如果照实说了黎家,万一他两家是认识的,岂不是就露了行踪,黎家人和方子安说不定马上就会赶来。这不行,眼下我还不能再与他们相见。”
主意打定,采薇想了想道:“这翡翠链子是外婆家传给我娘,作了嫁妆的,我娘保存了数十年,交给了我。没想家道中落,日子难过我就出来了,当然得将它带在身上。董夫人,这是采薇家传的私物,还请归还给我吧!”
董夫人看看手链,自语道:“这链子,项府中倒也是从没见过。”这时,蔡妈急急的赶了过来,见了眼前情形,对董夫人道:“夫人,这事我可以作证,采薇丫头第一次掉进江里,被救进府里来的时候,我亲眼看见她身上确实是带着这条翡翠手链,装在一盒子里的,还有一把梳子和一方丝帕。”
尹姨娘忽的从椅中站起,将手镯伸到蔡妈的鼻子眼前,嚷道:“那这个呢,我的镯子,总不会也在她身上带着吧!”
采薇暗暗摸了摸怀中,刚才在房门口,家丁扔下的绣针盒子和丝帕梳子都已被她收好,一时便有了主意。
此时,临江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有人叫道:“老夫人驾到!”堂里众人忙迎了出去,只见项老夫人扶着珍儿的手,冷着脸子站在阶前。众人忙退在两旁,躬身行礼。
项老夫人慢悠悠的走进堂内坐了,瞟了尹姨娘几眼,道:“尹姨娘,这大老远的就听见你大呼小叫,是为了何事呀?”
尹姨娘自知项老夫人素来不喜欢她,目前这事也办得有几分理亏,一时害怕起来,不敢回话。董夫人在一旁答道:“老夫人,她说采薇丫头偷了她的玉镯子,我们也确是从采薇房里搜出来了这镯子,你看,就是这个!”说着,将镯子呈上老夫人,退在一边。
老夫人捏着那镯子,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道:“你这镯子是几时不见的?”尹姨娘冲口回道:“今天上午发现不见的,昨日里我去找王府姨娘打牌,我还戴着的呢!”
老夫人抬起头,脸绷得象一块石头:“你昨日里还戴着,今天就不见了?我昨天去采薇丫头那里看过了,她病得歪歪倒倒的,喝水都不愿起来倒。怎么就到你房中去偷东西了?”
尹姨娘大骇,道:“这丫头就是装的!”融夕在一边哭道:“采薇姐姐可不是装的,我这几日一直都在服侍她吃药,我看着她一刻也不曾出门的!”
尹姨娘一巴掌甩了过去:“贱坯子东西!才离了我房里几日,还没换主子呢,就把胳膊肘儿朝外拐去了,那不过是个丫头,要是是个正经主子,你还不恨不得踩了我头上去!”
融夕大哭道:“没有……我只是说实话罢了!”
项老夫人一拍桌子:“成什么体统!尹姨娘,我问你,采薇就算是出过房间,可曾去过你房内吗?我听别人说,倒是你今天上午到过采薇房里来着,难不成是采薇从你手上剥下来镯子的?”
尹姨娘一时张口结舌,还未说出话来,项老夫人又道:“还有,你既是镯子丢了,怎的就知道一定是采薇偷了?直奔了她那里去。你就不先去四处找找,查查是谁干的再说?”
尹姨娘“啊”一声失声叫了出来,瞪着项老夫人惊慌失措。项老夫人愤愤的站了起来,珍儿忙上前扶住了她。她指着尹姨娘道:“哼,分明是你看采薇不顺眼,故意趁着上午去看她的时候,在她房内栽的赃!你以为我老了,脑子不中用了,告诉你,你那点花花弯肠子,还不够我正看一眼的!”
尹姨娘扑通跪了下来:“请老夫人饶过我这一次!”门外进来几个家丁,将她拖出去了。
采薇暗道:“这项老太太还真给力,不枉我天天写书给她解闷活脑,不用我自己出手居然就解决了。不过,这尹姨娘我也犯不上与她树敌,等老夫人气消了,我还给说道说道,让这事过了就算了。能在这项府里消停过些日子,再好不过,如果整天都跟些不相干的人互斗,我可没有这精神气儿。”
出得临江斋,采薇看见信桐躲在墙角,向这边探头望来,知是她去向老夫人报的信,不由心里一暖:“信桐真是个厚道人,因我给青青求了情,特来助我,唉,如果别人都跟她似的,我也不会没来由碰到这么些麻烦!”
经过这阵折腾,采薇觉得头又痛了起来,忙让融夕扶了回到屋里,直睡得昏天暗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