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看着那绣出的蝴蝶果然变成活物,从窗口飞了出去,心中惊讶不已。她将绣针盒子藏进了枕头下面,躺了好一会儿,突然想到,自己从石村逃出的时候,曾埋怨穿来宋朝也没象别人那样随身带出宝物,这绣针,不正是那时所想要的东西吗?
她伸手压住砰砰乱跳的心,想着:“苑真到底是什么人?她坐在推椅中度日,已有近二十年了,居然有什么仙道吗?”一时琢磨不出,真想立即去了葫芦镇一探究竟。
月光变得更亮了一些,屋子另一边的融夕正睡得香甜。采薇兴奋的又摸出绣针盒子,暗道:“刚才那蝴蝶,还没看得仔细就不见了,这一回我再绣个不跑的,瞧个稀奇。”她想了想,一股笑意从心底里浮了上来:“对,就来一本《西厢记》吧。项老夫人天天追着我要看崔莺莺,我虽记得那书的大概,要复记出来还是蛮困难的,边想边写累得要命,如果有了一本现成的,只是抄抄可不就省力多了。”
这么想着,采薇提起针来,在刚才那帕子上绣出了一本西厢。结了线头,《西厢记》果然已经放在枕边,书页平整崭新。采薇捧了左看右看,高兴得忘了自己正在发烧。
东方渐渐白了,项府里的厨子丫鬟们都开始了一天的事情,外面的声音嘈杂起来。融夕去厨房领粥,采薇趁她走远,找了一处隐蔽的角落,将绣针盒藏好,和以前黎白羽送的那几样东西放在了一起。刚刚回床上躺下,蔡妈又走了进来,对她道:“丫头你觉得可好些了?”
采薇忙回道:“谢谢蔡妈,我身上好多了!病已经不碍事。老夫人总念着要看莺莺的故事,我今日便写了去给她吧!”
蔡妈道:“不忙,老夫人说了,让你好生休息。采薇丫头,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乾元节就要到了。”
采薇茫然道:“乾元节?这是个什么日子?”
蔡妈瞪圆了眼睛,奇道:“你能写得那样巧的文章,却连乾元节也不知晓?这是当今皇上的生日,每年的四月十四,大伙儿都要放花灯,舞龙狮,好生热闹一番的。”
采薇脸一红,掩饰道:“哎,生了病就糊涂,一时忘了。那项府里也会请了戏班,来唱几天好戏了?”
蔡妈笑道:“那是自然了。不过,今年请戏班,只是给偏旁里那几个姨娘消遣消遣,项老夫人和老爷、夫人他们,是打算去京城过节的。府里的项二公子今年去京城考了省试,既中了榜,就住在那城里鲁大人家,等着十日后的殿试。”
采薇听得迷迷糊糊,道:“这可与咱们有什么关系?”
蔡妈笑道:“哎呀,本来是与你没什么关系的,项老夫人往常出门,都只带着珍儿在身边。今天,老夫人跟我说,她此次去京城,也想带上你一起去,一来让你见见世面,二呢她还想在那里住着的时候,也看看你写的那什么故事,呵呵!”
正说着,融夕从厨房那边回来,端着两碗米粥和几碟小菜。蔡妈瞟了一眼盘子,对融夕道:“采薇过两日就要随着老夫人启程去京城,她身子须养得快些才好,你让厨房多备些补的,休得怠慢!”
融夕忙应道:“是!”她想了想,又好奇地问:“项二公子在京城考试,这府里去这么多人做甚?”蔡妈斥道:“多嘴!这是你该管的?”融夕吓得连忙噤了声,放下盘子又朝那厨房走去了。
蔡妈又嗑唠了一会儿,出门忙别的事去了。采薇吃过早点,悄悄的摸出刚藏好的绣针,想了一想,又将黎白羽送的白色丝帕带上。她担心融夕马上就会回来,拿了这两样宝物,没声息的踱到了项府后院的一个角落里。
采薇拿起针来,绣了一面铜镜。这镜子与黎白羽送与她的一个模样,她拿了在手中细细的抚摩,看看镜中的自己,比三年前又长大了些,那眉眼依然美丽如画,只多了些成熟的妩媚。
正入神间,她突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女孩的哭声,听着似乎有些熟悉。采薇好奇一望,四周又并无一人,哭声也断了。她自语道:“哪里又有人吵架了?这项府里的丫鬟都好生厉害。我还没来多久呢,青青害我不说,连那珍儿,似乎也恨上我了,看见我就老翻白眼儿,融夕也不是个省事的主儿,什么事都要打听得妥妥当当。她们看我得了项老夫人的宠爱,憋着一股劲要对付我,其实我哪有这么多精神和她们扰和,在这项府,我就是个路过打酱油的!”
她收起东西,揣进怀里,准备回房去歇息。经过昨晚的一阵折腾,她此时觉得十分疲乏,双腿软绵绵的,尚没好透的身体象进了风一样,凉得让她心里发虚。
采薇打起精神刚走了几步,突然,一个人影从不远处大树后闪了出来,扑通一下跪在她身边,冲她哭道:“姐姐,青青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向老夫人求求情,放了她吧!”
采薇吓了一跳,定睛看去,原来是信桐满脸泪水的跪在草丛中,见她停步,就要磕下头去。采薇连忙拉起信桐,道:“青青怎么了?”
信桐哭道:“那天你俩落到水里,岸上那些洗衣的姑娘都说,是青青故意装着要跌进江里,骗了你来拉她,然后自己游上来,要将你害死。其实哪根本不是这样,青青会游水是没错,她从小就在江边长大,肯定会游的,但是她没有故意要骗了你去,这是真的!可是现在没人信她,项老夫人把她打了一顿关进柴房里,饿了两天也没说放她,再这样下去,青青要没命了呀!采薇姐,求求你跟老夫人求个情,饶了她吧!以后她不敢再说你什么闲话了!”
采薇迷糊的听着,只觉得脑里一阵发痛,双腿软得厉害,她忙对信桐道:“哎,我发着烧又吹了些冷风,难受得紧,你说的什么,我都没听真切,你快扶我回了房去。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信桐忙搀住采薇,扶了她向前院走去,一边频频的回望着柴房,暗自抹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