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表周文育安葬周荟,却说萧映为吴兴太守期满,被梁武帝调任为广州刺史,陈霸先也就随着到了广州,出任中直兵参军,镇守太守府。过了几天,萧映召见陈霸先,道:“当今天下大乱,非武力无以自保,我命令你速速招兵买马,越多越好!以备不虞。”
霸先得令,便多方蓦集兵马,不久便得一千余人。稍加训练缴令后,萧映令霸先出任宋隆郡监郡。
此时,率众千余人叛乱的元不宾,已占据安化二县,烧杀抢劫,无恶不作,贼势汹汹,大有荡平广州之势。
陈霸先以前招集的兵马,业已教习精熟,遂决计征讨元不宾。又接探马报告说,安县城池坚固、乱民众多,不易攻克;化县城池则不如安县坚固,且贼众较少。于是陈霸先决定先讨平化县,再攻安县。是日,他让军士大鱼大肉饱餐一顿后,一声令下,率众千余人浩浩荡荡开拔至化县城下。
劝降无效后,陈霸先一声令下,千余人便一齐攻城。敢死队驾起云梯,霸先身先士卒,奋不顾身攀上城头。手起枪落,贼众纷纷倒下。将士乘机纷纷攀上城墙,打开大门,梁军潮水般涌进城来,贼众死伤大半,其余的都举手做了俘虏。只有几个小头目和少数几个兵卒侥幸逃出城外奔至安县告急。
陈霸先安民已毕,将降兵改编成兵勇,并精挑细选了一队老少一等的机智勇敢的降兵,先对他们晓以大义,然后问他们道:
“元不宾等聚众作乱,危害国家,残害生灵,其罪当诛,我交给你们一个重大任务,立功后重重有赏!你们可愿意去完成吗?”
“多谢不杀之恩,只要我们力所能及,一定完成!”
“这个任务说难,其实也不难,我要你们仍然逃回安县,取得贼众的信任,然后深夜偷开城门,以便大军乘机攻占安县,你们能够吗?”
“保证完成任务!”
“任务完成后,重重有赏!霸先决不亏待你们!”
“谢谢监郡!”
于是霸先约定:打开城门后,放火为号,大军乘机进城。
众降兵邻命去了。
霸先随后乘势率军包围安县。
领命的降卒“逃回”安县后,贼众果然不疑。于是几十号降卒,深夜杀死守城门的哨兵,打开大门,放火为号。霸先所率梁军一见火光,一涌而入。元不宾与贼众尚在睡里梦里,人不及衣,马不及鞍,大部份都做了俘虏,就连贼首元不宾,也被活捉绑至陈霸先面前。
元不宾哀求饶命。说情愿归顺,作牛作马,在所不辞。
霸先道:“我虽愿饶你,奈何国法难容,惟有解至萧王爷处听候处置罢了。”于是率众凯旋而归。萧映大喜,道:“因你平叛有功,朝廷升任你为西江督守兼高要太守。今后广州城的安全,就靠你了!”
“霸先覆汤蹈火,在所不辞!”说罢,霸先乃为元不宾求情,欲引为已用。萧映不许,道:
“免除反贼死罪,难道鼓励造反么?!”
霸先无语,萧映于是将元不宾斩首示众。陈霸先随后率兵赴高要就任。
且说广陵临泽杜天合、杜僧明两兄弟,虽然身材不高,却胆气过人,力大无穷,骑术超群,射箭百发百中。梁武帝大同中,卢安兴被任命为广州南江督护,指名道姓要杜天合、杜僧明及周文育等人随他赴任,朝廷同意了。卢安兴待遇杜天合、僧明、文育等人甚厚,杜天合等人于是效命死战,频立战功,朝廷授予杜僧明为新州助防。周文育为南海令。
却说梁武帝任命侄子萧咨为交州(治所在今越南河内市东北约三十公里处)刺史,萧咨在任期间,贪赃枉法,大肆搜刮、聚敛民脂民膏,更兼虐待部下,大失军心、民心。土豪李贲趁机联结数州豪杰同时发动叛乱,很快就赶跑了交州刺史萧咨。
大同八年春,梁武帝遣将讨伐,林邑国(今越南南越)国王也从腹背袭击李贲。仗打了一年,将富庶的越南北部夷为平地,人民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大同九年四月,李贲部将范修在九德(今越南荣市)大破林邑王,梁朝征讨诸军也一败涂地,不知所终。
李贲控制了整个北越,就在梁大同十年正月仿梁朝制度,设置百官,自称越帝。
梁武帝又命新州(治在今广东新兴)刺史卢子雄、高州(治在今广东阳江旁)刺史孙冏火速出兵,并受坐镇广州的萧映和萧咨节制。当时南方正是春暖草长、瘴疠肆虐的季节,卢、孙二将一再向萧映、萧咨请求道:
“方今正是瘴疠肆虐的季节,根据经验,如果冒然发兵,一遇瘴疠,将士染病,十不存一,军无斗志,恐不战自溃,切不可为。还是等到秋天到了,天气凉了再出征吧!”
二萧掷出梁武帝圣旨道:“圣旨在此,令汝等火速出兵,难道你们要违旨吗?”
卢、孙一再又道:“侯爷不知,南方瘴气厉害,将士染疫,多遭横死,待秋凉再出兵吧!……”
但二萧不允,一再催命出征。卢、孙二将无奈只好领着将士匆匆上路。才行到合浦,果然疫气发作,死者达六七成,趁机溜掉的也不少,虽然三令五申,仍然不断有士兵逃跑,卢子雄、孙冏等人无可奈何,只得集合剩余极少人马退还广州。
萧咨于是向梁武帝密告诬称卢子雄、孙冏与反贼相勾通,故意逗留不进,以致不战而溃。梁武帝也不祥察,便敕令在广州赐死。
这事激起了卢子雄部下旧将周文育、杜僧明、杜天合等人的不平,杜天合于是和众人商量道:“卢公、孙公世代待遇我们等人恩惠极厚,如今无故被冤枉而死,而我们却不能为他洗除冤枉,这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作为啊!我的弟弟杜僧明英勇善战,万人无敌,如果围攻州城、号召百姓,谁敢不从。待我们攻破广州城,斩杀冤枉卢、孙二公的萧咨、萧映血祭孙公、卢公,然后赴京请罪,我们虽然死了,却胜过活着百倍。纵然出师不捷,也没有什么遗憾啊!”
众人皆慷慨激昂地说:“我们也是这个心愿啊,只要足下一声令下,覆汤蹈火,万死不辞!”于是杜天合、周文育等人便率众结盟,公推卢子雄的弟弟卢子略为主帅,于当年五月率众进攻刺史萧映。
但见卢子略率众进攻城南,杜天合进攻城北,杜僧明、周文育分别进攻城东、城西。官史百姓群起响应,一天之中,聚众数万人。
萧映、萧咨急忙部署兵众守城。萧映并遣勇士突出广州,急赴高要急召陈霸先来解围。
霸先接报,急忙率领三千精兵,日夜兼程,赴广州救援。当他赶到时,城已快被攻破了。但见霸先大吼一声,一马当先,冲向敌阵。杜天合率众迎战,但他那里是陈霸先的对手,战不三合,拔马便逃,箭如雨下,杜天合背中一箭,倒下便死。梁军部众见状,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凭着一股锐不可当的锐气,频战屡捷,敌人望风披摩,溃不成军。叛将杜天合被流箭射中身死。
周文育、杜僧明等被霸先率众活捉了绑至帅营之中。
“跪下!”
周文育、杜僧明等不服,道:“卢公无罪,我等无罪!只可惜未能为之报仇,真恨事耳!”
霸先道:“朝廷待你们不薄,何故谋反?谋反无罪?!”
周文育道:“卢公、孙公待我等有天高地厚之恩,偏朝廷不明,被二萧诬陷致死,故我等起兵欲捉住二萧,为卢公报仇啊!偏偏事情不济,为你等所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等亦算为卢公尽忠了。”
霸先闻言,亲手给周文育等人解绑,道:“诸位义薄云天,霸先深表敬佩!”
周文育等闻言,痛哭流涕,跪下道:“将军明察,文育等感激不尽。愿在帐下听命,但凡有用得着的地方,万死不辞!
陈霸先急忙将周文育等人扶起,道:“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周文育等人起来后,霸先道:“卿等归降,霸先何等有幸啊。今任命你们为我军主帅,如何?”
“谢谢将军信任!”
捷报传至朝廷,梁武帝十分惊异,问左右道:“陈霸先系何人也?”左右据实以告。梁武帝龙颜大悦,道:“陈霸先以区区三千士卒,破能征惯战三四万之众,真大将才也!”
未已,又道:“陈霸先究竟何种模样?”
左右道:“据说陈霸先身长七尺五寸,状貌非常。”
梁武帝道:“速派画师绘像供朕一览!”
画师奉旨去广州高要市画下陈霸先像后,梁武帝率群臣观瞻,梁武帝赞叹道:“霸先双眼炯炯有神,不怒而威,一战平叛,实在是朝廷不可多得的将才,望汝等多多学习!可授直阁将军、封新安子,食邑三百户赏之。”
群臣齐声称善。
后人有诗叹道:
二萧庸碌又无方,遂使卢孙冤枉亡。
杜周哗变英雄出,赫赫英名满建康。
就在这年冬天,对陈霸先素有知遇之恩的萧映去世了。霸先痛哭流涕,看看过了年,便在新春伊始护送萧映灵柩赴首都建康安葬。
正是:送丧还都大庾岭,梁廷颁旨讨交州。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