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司徒景岳都会在处理朝政要务之后就来锦绣宫陪伴瑟瑟跟瑟瑟,除了这里,他基本不踏足后宫其他的地方。
后宫的妃子们对于这个新晋的皇后都侧目而视,妒忌之心日渐增长,可司徒景岳又下了一道死令,如以往她们以为囚禁那龙锦瑟的禁令一般:不得靠近锦绣宫半步。
换作以前,龙锦瑟不受宠,大家都会认为这样的命令是一种惩罚,可是司徒景岳对于瑟瑟的宠爱,大家都看在眼里,自然是会认为这是对她的保护。
因此,虽然妒恨,但也无能为力,即便肚子有多少的坏水,也没有办法使出来,锦绣宫周围都有着锦衣护卫守着,没有司徒景岳的命令,任何人都没办法靠近。
最后,一众被皇宫摧残了大半辈子的女人,如今只能远远地眺望着,依仗是阴谋诡计这项能力在后宫生存的女人们,现下,毫无施展的舞台了。
不论是位高人臣的凌妃,还是骄扬跋扈的萧淑妃,她们都不敢轻举妄动了,只能像怨妇一样活在这深宫里,再也得不到来自司徒景岳的一丝一点宠爱,等待老死的到来。
相对于她们的认命,潘琴从来就不是个信命的人,她信的只有她自己而已。
她相信,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去争取,她不会坐以待毙,她会在司徒景岳完全沉沦在龙锦瑟的怀中之前,将他带回自己的身边!
铜镜倒映着她绝美的容颜,潘琴坐在梳妆台前,为自己细致地用眉笔为自己画一双柳眉,饶有兴致地欣赏自己这张得来不易的脸颊。
“龙锦瑟,你福大命大,让你走到这里。可就是这锦绣宫,这皇后之位,让你再度命丧黄泉的!”
眼眸之中迸发出一丝狠辣,一字一句地咬着,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
选了一件华丽而不庸俗的衣服穿在身上,略施粉黛,浅粉的唇上扬一个完美的幅度,转身,姿态婀娜,迈着轻盈的步子,朝着锦绣宫的方向走去了。
沐浴着午后的温阳,瑟瑟坐在锦绣宫的前院里,眼眸带笑地看着静蓉带着小苏晨在那浅湖畔边嬉水。
柔和松散的阳光稀稀落落地撒落在远处两人的发丝间,肩膀上,湖面上,映得清澈的水面波光粼粼。
小苏晨脸上挂着一抹惬意的笑容,与静蓉玩得不亦乐乎。
原本这样清静平和景象,被宫外一声吵闹给打扰了,似乎是争吵的声音,吸引了宫内的瑟瑟的注意力。
顺着争吵的声音走出寝宫门外,看到的是一抹娇艳的身影在跟门外守着的侍卫争吵。
往那抹娇艳的身影的主人的面容望去,那是一张曾经让她心碎的脸,就是这样自己绝美倾城的脸,让她对司徒景岳心灰意冷。
但岁月就像是一块研磨石,将锋利磨平,不再尖锐,当年的恨意早已烟消云散,再次面对当年陷害自己的人时,瑟瑟的心情平静如水。
“发生了什么事情?”瑟瑟走进,一脸平静地询问守卫。
潘琴闻声望去,触及到瑟瑟的目光时,脸上挂着一抹亲切的笑容。
看到瑟瑟被打扰,还亲自走出来问话,守卫表情略显局促,十分慌张地回答瑟瑟:“是祺贵妃娘娘要见皇后娘娘,可是皇上吩咐过,所以……”
“是妹妹冒犯了,姐姐别怪他。妹妹想着姐姐来了宫里好几日,都不来请个安实在是于理不合,所以便不请自来了,没想到皇上还下了这么个令。”
潘琴脸上堆着笑,表现得平易近人,句句都体现了大度,可瑟瑟还未靠近之前,她分明看见了潘琴那趾高气昂的嘴脸,这下子,变脸倒是挺快的。
不过瑟瑟倒不以为然,俗话说的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人家对着自己笑意盈盈,瑟瑟也不好表现得小气吧啦的了。
咧开一个适宜的弧度,展开了一个十分得体的笑容,细柔的声音响起,对身边的额侍卫说道:“不碍事,祺贵妃娘娘这么有心,皇上那边让我来说明吧!”语气毫无责备之意。
说完转过身去,礼貌地对潘琴道:“贵妃娘娘不必跟我客气了,按入宫辈分来说,我才是妹妹呢!先进来坐坐吧!”
然后不待潘琴是否有回应,瑟瑟优雅地转身,便往宫内走去了,留给潘琴一个高傲的背影。
在瑟瑟转身的那一刹那,潘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随即换上的是狠戾的眼神。
还想在瑟瑟面前装模作样一番的潘琴,看到瑟瑟也如自己表面一样笑待自己,可是一个转身,连等也不等她,那步子急不可耐。
既然如此,等会儿进到了内里,潘琴觉得不必再跟她摊牌好了。
走在明朗的长廊上,脚步踏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发出轻盈的声音。
当走到前院的时候,瑟瑟瞥见了在远处跟静蓉依旧在浅湖畔边嬉玩,她停住了脚步。
察觉到身前的人儿停下了步子,潘琴也跟着停了下来,看着她的神情,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同样瞥见了那日大殿上那抹增加她嫉恨的身影。
此刻她的眼底闪过一丝的阴险,却也只是稍纵即逝,让人察觉不到。
“我们就在这儿说吧!”
直觉告诉瑟瑟,潘琴绝对不是为了请安来见她的,当年她不惜陷害自己,足以看出,她对司徒景岳的心思有多深,她眼中是不会允许一颗阻碍她视线的沙子存在的。
虽不知她到底认不认得自己,自己的面容变得三四分,却还是能够隐约看出当年龙锦瑟的模样。
“明人不说暗话,龙锦瑟,当年你逃过一劫,今日你不会再这般顺畅了,懂吗?”潘琴故意将说说得隐晦,锐利的眼神尽显狠辣。
若是以往,瑟瑟定然会让她的这一记眼神吓倒,可今非昔比的她,早就变得淡定多了,她只是冷静地看着潘琴,没有说话。
果然,她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自己。
“潘琴,五年前,你凭着这张脸,陷害了我,五年之后,我凭着司徒景岳,赢了你。你看不出差距吗?”
瑟瑟嘴唇轻启,眼眸中平静得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波澜,正面应对阴狠毒辣的她。
没有讽刺,没有嘲笑,只是平淡的一句话,做出了最彻底的对比,让潘琴听得脸色煞白,睁大着一双眸子,惊恐地望着她。
但总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女子,惊讶不过维持了半刻,她便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心情,狡黠的笑容再次爬上她姣好的面容。
“龙锦瑟,别想刺激我,我这张脸,是我应得的!你不会知道我受了多大的苦难才来到他的身边!你凭的什么?凭的什么将他从我身边抢走!你不可以!”潘琴激动地说着,语气里透着仇恨。
“潘琴,感情不是可以强求的,就算你长得像柳含烟,可是你不是她!到头来,司徒景岳就算舍我取你,他要的,也不过是你一张脸,而不是你,你又何苦如此?”
这一刻,看着几近丧心病狂的潘琴,瑟瑟觉得她很可悲,这就是后宫的女子,为了那无法触及的飘渺爱情,而奋力挣扎到扭曲的女子……
瑟瑟觉得,她比她幸运多了,起码,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幸得司徒景岳不经意亦或者刻意的庇护,才让她避免流连于后宫昏暗的争斗。
“你闭嘴!你闭嘴!”听到瑟瑟的话语,潘琴接近疯狂了,冲着她就是一声歇斯底里。
“不管你怎么想,我都不会离开景岳,而我想,景岳也不会选择你。”她坚信!
“龙锦瑟!你给我闭嘴!我不管他爱不爱我!我当初要了这张脸!我就没有算着他会爱我,哪怕爱的是我这张脸也好!我也无悔!只要他身边站的人是我!只能是我!”潘琴奋力地用双手掩住自己的耳朵,想要阻挡瑟瑟的话语进入自己的耳中,却只是徒劳。
“……”
看着疯癫的潘琴,瑟瑟不知该如何做出劝说了,只是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眼神冷淡而带着丝丝的同情。
不知过了多久,潘琴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脸上挥洒的泪水被她用手背奋力地擦拭掉,阴冷再次爬上眼眸。
她轻笑了一声,对瑟瑟做出最后的通告:“龙锦瑟,这是你逼我的。”
话毕,转身欲离去之时,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远处在浅湖畔边的小苏晨,眼底有一抹道不明的情感,瑟瑟未能及时捕捉,也看不真切。
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离开锦绣宫,对于她离开前留下的这句话,未做深究,只当做是她恼羞成怒,妒忌成恨说出来的气话罢了。
待那抹娇红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瑟瑟并未将今日之事放在心上,对于她来说,潘琴不过是个过客,不足为重,而她也相信,司徒景岳,会保护好她的。
被潘琴突然搅乱的心,因为自己的乐观而从阴转晴,脸上的笑容重现自在,面沐春风地走向仍旧在嬉戏的两人。
这一次的正面对峙,无分谁更胜一筹,未明了的,是接下来,潘琴为了夺爱的愚蠢行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