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嘉嘉避开了徐宫尧的目光。
她用英文简单地叙说了一下她在厉氏当“厉总”的经历。其实，这并不是一段愉快的经历，父亲把她和姐姐挨个推上高位考验，最后选择了姐姐当继承人，选择让她与百世的大公子莫百联姻，母亲去世之后，她是费尽了心思才逃回纽约的。
但这些，她都闭口不谈。她说的，都是她在公司学到的知识，感受到的企业文化……
徐宫尧不知何时已经把头转回去了。
她说完的时候，大家都在鼓掌，徐宫尧也随大家一起拍手。
厉嘉嘉盯着他的后脑勺，微微出神。
她来纽约的时候，从没有想过能遇到徐宫尧，更没有想到，他们还能坐在一个教室里上课。
他们，其实挺有缘的吧，只是有缘无分而已。
几节课上得恍恍惚惚，下了课，前排的Mary转过身来问小莲去哪里吃饭，小莲拿不定主意：“嘉嘉，你想吃什么啊？”
厉嘉嘉还未答话，就见徐宫尧朝她走过来。
“去哪里吃饭？”他问。
“啊？”
“啊什么？”他笑了，这一笑如和风细雨般让人沉醉。
“没什么。”厉嘉嘉摇头，反问：“你吃什么？”
在外面的时候，吃什么是最头痛的问题。
“我回去做饭。”他说着，又补一句：“要蹭饭的话提前打招呼，我得加米。”
厉嘉嘉也笑了。
想必，是她昨天的饭量吓到他了。
“诶诶诶，什么情况啊。”小莲挤眉弄眼地看看徐宫尧又看看厉嘉嘉：“你们认识啊？”
厉嘉嘉点点头。
“那还不赶紧介绍一下。”
徐宫尧大方地伸手：“我是徐宫尧，以后请多多指教。”
小莲笑嘻嘻地握住了徐宫尧的手：“一定一定，嘉嘉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诶，对了，我可以一起去蹭饭吗？”
“小莲。”厉嘉嘉连忙拉了一下小莲的胳膊，一边往外跑一边对徐宫尧挥手：“我们今天去外面吃，就不麻烦你了。”
徐宫尧说了句什么她没听清，等她停下来，人已经在教室外了。
“你跑什么呀？”小莲顺了顺呼吸，“我就开个玩笑而已。”
“没。”
“没什么没。你刚才怎么不说你认识这帅哥呢。我看，八成有奸情。”
“你别胡说了。”厉嘉嘉揉了一下发烫的脸颊。
“我才不是胡说呢。你老实交代，你和他什么时候认识的。”
“记不清了。”
“在哪儿认识的？”
“国内，赛车场上。”
厉嘉嘉说起赛车场，那些往事就全都浮上了脑海。
她之所以对徐宫尧一见钟情，那是因为他救过她的命。
女人总是对于这样充满英雄主义的男人无可抗拒，她也不能。
“然后呢？”
“什么然后。”厉嘉嘉捏了一下小莲的脸：“别八卦了。我和他没什么的。”
她说完就往前走。
下课了，走廊里人来人往。厉嘉嘉明明走在人群里，但身影却显得很孤独。
是的，孤独。
这次她从国内回来之后，小莲时常能从她身上捕捉到一种孤独感。
这样的孤独感令人疼惜，但很无助。
“怎么？他有女朋友呀？”
“没有。”
“没有那不就好了。”小莲挽住厉嘉嘉的胳膊：“以后就是一个班的同学了，低头不见抬头见，你算近水楼台，有的是机会。”
厉嘉嘉不语。
小莲想起什么，晃了晃她的胳膊：“过几天我们不是要去冬游嘛，你把他叫上吧。”
“他不会去的。”
“你不叫怎么知道？他初来乍到，没准会希望多交些朋友呢。”
厉嘉嘉想了想，小莲说的也有道理。
“好，那我去问问他。”
吃完饭，厉嘉嘉就和小莲分开了。
小莲住在她男朋友家里，她男朋友是纽约本地人，在这里有房子。她男朋友为人也很开朗，这次冬游，就是他们两个组织的。
厉嘉嘉边走边考虑该怎么邀请徐宫尧。
她是希望徐宫尧也一起去的，虽然，去了也只能远远地看着他而已。但能看着，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已经知足。
路过超市的时候，厉嘉嘉忽而想起了什么。
她进去，径直走到家居用品那一片，挑了一个男士围裙。出门付钱的时候，她又折回去，买了一个洗碗的橡胶手套。
天又暗起来了，好像随时会飘雪。
她在路上快步走着，手里的塑料袋被风吹得吱嘎作响。
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徐宫尧的公寓亮着灯，她想了想，直接去了他那里。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两下，门就开了。他甚至没有问是谁，好像知道是她。
的确，他刚来这里，这个时间点能上门来的，也就只有她这个邻居而已。
“我没做你的饭。”他开口就说。
“谁说我来蹭饭的。”厉嘉嘉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吃过了？”
“嗯。和小莲一起吃的KFC，很久没吃了，发现KFC也不错。”
徐宫尧让她进了屋。
她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
“喏，给你的。”
“这是什么？”徐宫尧粗粗看了一眼，没有打开。
“你放心，不是炸弹，打开看看吧。”
徐宫尧顺意，打开了塑料袋子，抽出一个围裙来。
围裙是蓝黑格子的，男士款。
他的厨房正差一个围裙。
这两天下厨，因为没有围裙，飞溅的油渍已经毁了他两件衣服。
厉嘉嘉昨天才来了一下，虽然没有下厨，但她发现了他的厨房最缺什么，她很细心。
“这礼物不错。”他夸赞着，随手往自己身上比了比，又把袋子里另一样东西掏出来，是个橡胶手套，但是是粉红色的：“这也是给我的？”
“不，这是给我的。”厉嘉嘉抢过来，解释道：“以后我来蹭饭的时候，会负责那天的碗筷清洗工作。”
徐宫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看什么？”
“没什么，只是发现你的脸皮也没有那么厚。”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厚脸皮。”她瘪了瘪嘴：“我才不会在你这里白吃白喝呢。”
“好。”徐宫尧晃了晃手里的围裙，倒也爽快：“那以后我做饭，你洗碗，就这么分工吧。”
厉嘉嘉点点头。
“还有事？”他看出她的欲言又止。
“有。”
“说。”
“你下周末有空吗？”
“要约我？”
“不是我要约你。”厉嘉嘉连忙摆手。
“那我没空。”
“不是，是我要约你。”
徐宫尧笑了：“到底谁要约我。”
他一下，厉嘉嘉更紧张了。
“是小莲和她男朋友组织的冬游，他们想让你一起去。”
“是他们，不是你？”徐宫尧看着她的眼睛。
他的眸子在发亮，亮得厉嘉嘉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我也想。”她脱口而出。
“好。”
“好是什么意思？你同意一起去了？”
“嗯。”
“太好了。”厉嘉嘉笑起来：“我这就去给小莲打电话。”
她掏出手机，跑到窗边去打电话。
那头的小莲应该是正在敷面膜，说话嗡里嗡气的。但这一点都不妨碍厉嘉嘉高昂的兴致。
“他答应一起去了。”
“谁啊？”
“徐宫尧啊。”
小莲“哦”了一声，又问：“你这么兴奋干什么？不是对人家没意思吗？”
厉嘉嘉被戳中了心事，她立马转头看了看客厅中央，徐宫尧已经不在那里了。
“我只是开心多个人更热闹。”
“你以前可不大喜欢热闹的。”
小莲太了解她，以至于在她面前撒个谎都显得那么困难。
“小莲！”厉嘉嘉低呼一声。
“好好好，我不揭穿你。”小莲妥协的声音传过来：“你开心就好。”
“那就这么定了。”
“嗯，你的人，你自己到时候看紧点。”
“什么我的人，你又胡说。”
“我只是提醒你，这次冬游，有很多漂亮的单身女青年，你注意点哈。”
小莲说完，就挂了电话。
厉嘉嘉忽然后悔把徐宫尧叫上了。
收了电话，她转身去找徐宫尧。
徐宫尧正在厨房里。
厉嘉嘉走进去，发现刚买来的围裙和橡胶手套他已经挂起来了。
蓝的蓝，粉的粉，这样一挂，这个厨房竟然莫名多了几分温馨的感觉。
“挺搭的，是吧？”徐宫尧对她笑。
灯光下，他们的影子一长一短，并排而立，也很温馨。
厉嘉嘉若有所思地点头。
“是挺搭的。”
转眼就到了冬游的那天，去的人比厉嘉嘉想象的还要多。
可那浩浩荡荡的一群，她认识的却没有几个，而徐宫尧，只认得她。
她自然就担负起了“照顾”徐宫尧的任务。
头站是中央公园，冬天的中央公园光秃秃的，远没有秋天红枫似火时的出彩。厉嘉嘉逛得意兴阑珊，倒是身边的徐宫尧，好像挺有兴致的。
她不和他说话，他也一言不发，只顾自己看自己的。
“嘉嘉。”走在前头的小莲忽而转过脸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