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号角声,震天的锣鼓声响彻大半个皇城。
东方的大地还在沉睡之中。灯火稀疏的皇城中却有一角明亮异常。
单熏换上了新定制的纯白色骑装,用一根别致的银色绸缎把栗色的长发束起,只有额前的流海还是随意的飘散。
“你不用骑马,有专用的轿子可以坐。”夏炎烬说道。
“那是给随军侍妾坐的。”单熏不屑地说,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还在左手护腕上系着绳带。
“总比辛苦骑马来得舒适吧。”夏炎烬已经换好了衣服,抱着空竹剑,悠闲地看着手忙脚乱的单熏。
大概真是太久没穿这么正式的骑士装了,况且以前都有卫珞在身边帮忙,所以不至于象现在这样,穿了半天也未能把绳带穿好。
“喂,”单熏真是被这两根绳带折磨得一点耐性都没有了,恨不得把嘴吧也用上。没办法,她只好硬着头皮走向站在一边悠闲的夏炎烬,把手一伸,“帮我系一下。”
夏炎烬看着她微红的脸轻笑,娴熟的系好了绳结。
单熏快速的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撇撇嘴:“有什么好笑的!”
“所以说坐轿子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我才不要跟那些庸脂俗粉同轿呢!”单熏高傲地扬扬头,她是堂堂公主,就算再落泊也不可能沦落得和她们一样。“再说,坐轿子哪有骑马威风。”
不论穿什么都无法隐去她的惊艳面容。夏炎烬没有再坚持,故意吓唬地说:“待会儿出宫的时候是按身份等级站列的,你没有军职又要骑马就只能和普通骑士站在一起了。”
“哦。”
“那是离我们前面的主队很远的地方哦。”没有预想中的反映,夏炎烬又补充道。
“没关系。”单熏依旧没有什么吃惊的神色,而是把小翠鸟小心地装进笼子里,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如果你不怕我趁机跑走的话。”
夏炎烬幽雅的笑容僵在脸上。
“可以出去了么,王爷?”单熏得逞笑着。
夏炎烬有些挫败地侧过身让她过去。
季同和小言早就守在门口了,只单熏是一脸灿烂地提着鸟笼,踏着轻快的步子出来了。而夏炎烬脸色微沉,却又不像生气之色,倒有几分像在闹别扭的小孩。
冷若冰霜的王爷居然露出这种稀有的神情,季同和小言都怔怔地站着,不知说什么才好。
“鸟儿也要带去?”小言指着鸟笼问。
“嗯。”单熏笑着点头。
这小翠鸟大概是知道单熏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显得特别有灵性。只要找个机会把它带到单府去认认路,也许就能当成信鸽使了。想着出宫以后就能找机会回到单府,见到卫珞和那些一直忠心耿耿的旧臣们,单熏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灿烂。
“王爷,王爷!”隐约听见有一个女声在叫喊着。
“你现在不能进去。”侍卫执着长矛将来人挡在夕苑的大门外。
“不,让我进去。”那个女子不死心的挣扎着。
“你们在做什么?快让她进来。”单熏一看竟是方颜,连忙制止。
这几天忙得她都忘记去跟方颜道别了。
身后夏炎烬的脸色明显沉了几分。
“王爷,让我也一起去吧。”方颜看着夏炎烬乞求道。
夏炎烬看着一旁快要凋零的花,没有说话。
“小熏,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儿。”她拉着单熏的手,难过地说。
单熏看着冷淡的夏炎烬和含着泪的方颜也觉得矛盾。
“轿子不是还有空的么,就让方颜坐轿子好了。”单熏征询似地望着夏炎烬。
“随便你。”夏炎烬转身对季同吩咐道:“季同,出宫前皇上阅兵时,你率五千先锋走前面。”
“啊?”季同诧异,昨天的安排并不是这样的。按照每个将军的身边可以跟随一个贴身护卫的规定,王爷已经安排自己护行,怎么会突然改变呢?
夏炎烬看着在一旁安慰方颜的单熏,淡淡解释:“换她跟随。”
“王爷!”小言和季同异口同声的惊呼。
“王爷,单熏是个女子,是不能与将帅同列的。”小言提醒道。自己不就因为是女子,所以只能被安排去护卫那些随军侍妾的安全。
“这倒不用担心。”单熏笑着接过话。纤手在眼下晃过,两捋胡子贴合在原本光洁的下巴。
众人顿时目瞪口呆。只是眨眼工夫,原本媚人心魂的美人变成了风流倜傥的玉面郎君,颇有儒将之气。就连最善易容的小言也惊叹单熏这种难得一见的高超技艺。
夏炎烬镇定的脸上看不出波澜,说道:“时间不多了,就这么定了。”
“是。”
军营之中,士兵已经整装待发。庞大的阵势让单熏感觉不安。
一声令下,各路将军都有序地领着自己的军队齐步走出军营。
季同率领的五千先锋走在最前面,不需要接受皇帝的检阅,径直开出宫去。
紧跟其后的是后勤部队。他们驾赶着装有粮草的军车,在金銮宝殿外的检阅台下停稳,对齐了阵容,齐刷刷的都下了马,面朝天子单膝跪下,“吾皇万岁!”
夏理形式化的点点头。
后勤队伍行完礼,又一跃上马,跟随在先锋军后面。
缓步行进的便是主力部队,人数众多。
几十面高扬的旗子上写着大大的‘靖’字。
驾马走在前方的两个身影相当扎眼。
一个是身披金甲,颇显王者之气的夏炎烬。而另一个气质出众,看上去像个儒将,然而眉宇间毫无惧色。
“他是谁?”皇帝看着紧跟在夏炎烬身边的白衣小将,对身边人问道。
“微臣也没见过,也许是靖王新提拔的人才吧。”周伯渊回答道,言语间也透着疑惑。
贴身护卫是十分重要的位置,一般只有最为信任的人才能担任,原本以为依夏炎烬的习惯那个职位非季同莫属,没想到竟是个陌生的面孔。
也许是感觉到了从台上投射下来的目光,单熏抬眼望去,毫不避讳的回视夏理。就算检阅台与军队相离甚远,夏理还是骤然觉得脊梁一阵冰凉,心中也莫名的焦躁。
待夏炎烬率将士行完礼,夏理就匆匆移驾离开。
冷眼看着高高在上的夏理,单熏只能强压心中的怒火,用笑容来掩饰。
夏炎烬的目光自出发起就没有离开过她,单熏虽一路都假装不知道,但还是有些不自在。她甚至不由得怀疑夏炎烬是有意把自己换到身边,好监视她的举动。难道是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
不会的,不会的,要真是这样,他大可以杀了自己,又何必这么处心积虑。单熏在心里安慰自己。
等小言领着一行侍妾家奴到检阅台下时,已不见了皇帝身影。
呵,倒省去了下马行礼。小言暗笑道。
原本以为能趁此机会一睹当今圣上尊容的女子们,便纷纷轻撩起帘布,偷着向外瞧,结果却什么也没瞧见,各个都失望不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