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死金牌……
还以为到了夏州,住进了镖局,只要再等程舒扬学几样真本事,从学徒升级为镖师了,我们就能过一点点好日子了。
不料绕来绕去,程舒陵到底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或者说,他只是不肯放过我。
哎,免死金牌啊免死金牌,一点下落都没有,甚至都没人知道这世上这东西到底存在与否。
老天爷啊,四海茫茫的,你可叫我上哪儿找去?
躺在硬邦邦的床榻上,头枕着稻草包成的枕头,农家小院的乡野气息缕缕入鼻。
虽说我一直很向往田园里男耕女织的静淡生活,但今日一旦正式接触了,不觉得又有些不习惯。
忘了说,我劫了囚车,拐走了皇帝陛下御笔亲封的死刑犯,只怕程舒陵这会儿正龙颜大怒地到处搜查我们,说不定下了圣旨,找到之后格杀勿论什么的。
于是大道客栈再不敢去了,幸而在山脚底下发现一户小巧农户,自诩迷路行人,又怪罪天色将晚,给了主人家一两银子,人家才好心收留了我们这三个可能已经成为钦犯的陌生人。
程舒扬的囚衣已经被我趁他在山间瀑布深潭处洗澡时扔掉了,此时已换上了我从家中给他带出来的干净布衣,想必经历了这么些天的虐待,这会儿正沉浸于甜蜜的梦乡之中吧?
白日里,他也曾追问过我是如何知道他今日要转监牢的事儿的,我支支吾吾了不少极易点破的谎言,到底还是没将苏柔媚给线报的事儿告诉他。
不是我怕他心灵儿又因一时感动而飞回苏柔媚那儿,而是怕他回头去找她。估计他还没找到她,我们已经双双人头落地了。
当年宫变那晚,他也是哇哇叫着要去带苏柔媚一起逃离,虽说这也算个负责任的好男人的标志,但若不是我硬把他往宫外拖,只怕他当时就被苏柔媚招来的叛军们给剁了。
其实我也有一些害怕,怕苏柔媚哪天又抽风跑回来了,程舒扬他……他还会这般努力挣钱交给我一个人吗?
一阵冰凉透过指尖沁上心头,原来是无意识在间,摸上了手腕的银镯。
自它套上我的手腕那一刻开始,就再没有离开过我了,哪怕洗澡睡觉,我也不会把它摘下来。
不是因为肉麻地觉得这是某人送我的所以我要好好珍惜,而是怕它一不小心不见了会很可惜——那么多两银子,程舒扬几个月的血汗换来的啊。
然而即便我如此珍爱它,若有一日程舒扬选择了别的人,无论心中有万千不舍,我想我也会脱下这镯子,还与故人。
而在此之前,我不想脱掉,也懒得去脱掉。
秋日的深夜,蝉鸣蛙叫声声不绝,枕席间干燥的乡村气息环梁绕栋,心中燥意浮动,不知在榻间乱七八糟地空想了多久,才在浅浅的畏惧中不知不觉地深深迷去了。
一夜……不算太安的眠。
缕缕白光穿透纸窗柔柔抚吻我的眼帘,唤醒我朦胧的睡意。
“嗯……”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我忍不住嘤咛了一声。
“懒猪起床啦!”一个爽朗的声音传进耳朵。
是程舒扬的声音!
我猛地一下被惊起,拥着被盖指着正在房间里摆弄什么东西的某登徒子恐慌地责问道:
“你你你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与我的惊慌形成鲜明对比,程舒扬却显得十分轻松:“推门进来的啊,难不成还要翻窗子啊?”
“谁谁谁谁问你这个啦?你进来干什么?啊?你对我干了什么?!”
他突然回头,勾起嘴角一阵轻笑,秋日的晨光漫漫洒落,那一张曾经可爱清澈如小白兔的脸不知何时开始,竟染上了邪魅的俊逸。
慢慢地,程舒扬朝我不疾不徐地步步逼来。
我睁大眼睛往墙角处缩。
邪魅的程舒扬竟逼上了床榻,扯住我用来遮身的被褥,慢慢朝我跪爬而来。
那样子,像极了落英老鸨所热衷于向我传授的某类无良行径。
“你你你你……你要干什么啊?”我吓得声音都开始发抖了。
越来越近,看着他逐渐放大的脸孔,我只觉我可怜的小心儿都快蹦出胸膛了。
当我们的鼻子差一点点就要挨在一起了的时候,程舒扬的嘴角略略再往上勾起了一点。突然缓缓地、轻轻地,他冲我吹了一口气。
温热的男性气息喷在鼻端与唇间,气氛瞬间暧昧到不行,最可怕的是,我竟然连反抗的意识都薄弱了……
浑身的乏力不由得让我禁不住打了一个不争气的颤,哀家一张老脸羞得火辣辣的烫,从头到脚都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某人眼中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跳动,很像……炙热的火焰。
才动了一下嘴唇,还没来得及出声,下一瞬间,就被某登徒子狠狠咬住了。
不知中了什么迷惑法术,我居然没抬手把他拍到墙上去,反而还鬼使神差地闭上了眼,任由他磨咬舔逗。
一阵天昏地暗鬼哭狼嚎惊天动地五湖四海……好吧,我承认我脑子里已经不争气地乱成了一片浆糊。
他以手做枕,放在我后脑与墙壁之间,使我免于与僵硬墙壁的摩擦。他的手掌软软的,热热的,大大的,很舒服。
良久,大野狼终于放开了我这头可怜的小羊羔。
我们双双气喘吁吁,他的眼睛始终炙热明亮。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我们这…..这大白天的,分明是……是……偷情!!!
蓦地,我老脸上的热辣又加了一层。
“你……你……”我没脸再见人了,只好低头轻问道,“你快下去啊,男女授受不亲的。”
他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怕什么啊,我们可是正经夫妻,又不是在……”
“对了你进来干什么啊裴诚呢?”我生怕他说出“偷情“之类的词语,吓得一口气问了两个问题,连个愣都没打。
我瞥见他勾起的嘴角迅速地垮了下来。
“当着丈夫的面问别的男人,你不觉得这是件很羞耻的事吗?”他生气了。
我眨巴眼睛:“这有什么好羞的?没见着人我是要问一声啊。”
“你当着我的面问别的男人怎么不在你衣衫未整的时候进你的房间,还不觉得羞?”他气得咬牙,接着狠狠说了一句,“你这个、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我又不是妇女,干嘛要守妇道?”出于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我立马反唇相讥,“你都知道我衣衫未整,你还擅自闯进,不守夫道,该当何罪?!”
“好啊,我有罪,我把很浓很甜很好吃的玉米粥端出去好了。”他说完就转身要走。
我这才看见桌上那一碗热腾腾的早饭,登时喜上眉梢,万分厚颜地将他一把拉住:
“好舒哥哥,我跟你闹着玩的,你别生气,快帮我把那碗粥端过来吧?”
“你叫我什么?”他饶有兴趣地回头问我。
“舒……舒哥哥啊……”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厚颜,居然能为了区区一碗粥,将如此肉麻恶心的话脱口而出。
程舒扬勾起一抹危险的笑:“想吃粥啊?”
“嗯嗯嗯!“我连忙点头。
“想在床上吃?”
不是想,是很想很想!我赶紧又点头。
“那好,”某邪魅之人勾起的笑容将清澈的阳光都染上恶魔之色,“叫我一声亲亲夫君试试看。”
我大恐。
亲亲夫君?这是什么恶心巴拉的烂称谓啊?士可杀不可辱,今天就是不吃早饭了,姑奶奶也要保持做人的尊严!
“不叫啊?好啊,我把这碗粥端出去喂猪好了。”他挑眉一笑,“顺便告诉你一句,你起来晚了,这碗粥是我专门给你留着的,锅里已经没有了。”
眼看他就真的要端走这一碗仅余的早饭了,肚子已经在咕咕作响的我这才慌了神,立马挽留道:
“等等等等!”
他挑眉看着我。
“呃,那个,舒谛啊,我们同甘共苦了这么久……”
他缓声打断我的啰嗦:“叫不叫?”
叫不叫?
叫不叫?
叫了,我的尊严何在;不叫,我可怜的、空空如也的肚子啊……
咬牙,含泪,尊严我对不起你啊,为了美味的玉米粥,姑奶奶今天就豁出去啦!
“亲……亲……”才说了一个字,脸上已经烫到不行了。
“嗯?”他又凑近了过来,干燥而清新的味道与他的体温一同围绕着我。
可恶,这家伙故意的!
“亲亲……夫君。”
“说什么呢?我听不见!我数一二三,不说的话我就把饭端走了。”
端走?那怎么行?!
我一把拉住他,一张老脸烫得跟滚滚热水一样:“亲亲夫君!”
某人奸计得逞,好不得意。
呜呜呜呜……哀家的一世英名啊……
程舒扬笑了一会儿,又轻轻地在我额头上、眼睑上、脸上、唇上落下无数个吻,又咬着我滚烫的耳朵柔声道:
“亲亲娘子,快起床吃早饭啦。”
我瞬间觉得自己快软化成一滩水了。
躲在被褥里穿好衣服,我终于能挺胸抬头走下床来,光明正大地喝我的玉米粥了。
心中默念:可恶的程舒扬,登徒子,死色狼,讨了便宜还嬉皮笑脸地不肯出去,害得我穿衣服都只能在被褥里摸黑穿。这样恶劣的人,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喂,那个晏姑娘啊。”农家的女主人在门外喊我。
我赶紧把玉米粥吞下去,应了一声:“哎!大娘您有什么事儿吗?”
大娘满脸纯朴笑容地搓着手走了进来:“你们那个姓裴的小伙子说,你现在就要走啦?”
我疑惑:“没有啊。”
“那,那一两银子……?”大娘笑容满面地提醒道。
我“哦”了一声,转身去给她拿银子,却发现原本放包袱的地方竟然不见了!
“包袱呢?我的包袱怎么不在了?”我急得翻箱倒柜。
程舒扬一边上前来帮我找,一边安慰我道:“别急,肯定放在什么地方你忘记了。”
我急得团团转:“那么大一个包袱,放哪儿不显眼啊?我明明放在枕头旁边的啊。”
“是不是一个蓝布小白花的包袱啊?”大娘问道。
“是啊,就是那个,大娘您看见了吗?”我回头去问。
大娘露出了怜悯之色:“看见了,那个包袱,被跟你们一起来的那个姓裴的小伙子一大早就带走了。”
顿了顿,她看着我们震惊的目光,接着怜悯道:“他还要我告诉你们一声,他不回来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