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到底是要化了，堆在早点店旁边的雪已经只剩下一团湿漉漉的痕迹。
南沐云坐在店铺的里面，看着街上的人来来回回的走动着。
这几日塔图没有在骚动，又有不少人重新回来了，这并不是对大夏的军队有多大的信心，而是被这一场雪耽搁了行程，听说通往尚阳那边的路，还有通往其他几个大县的路基本都被雪封了。
偏偏砚山这个往年雪下得最多的地方，今年却下的少了许多。
早点铺开门早，但是来吃饭的却没有几个，小霞和王二蒸了几笼的包子，到现在却连一笼也没有卖完。
两个人似乎有些着急，小霞隔一会就跑到门边去看，王二则一直站在门边招揽客户。早点店的门是半掩着的。
闭上的那一扇门正好把南沐云给挡住，所以街上走动的人完全看不见里面的人。隔壁杂货铺的钱满贯早就知道这早点铺来了两个姑娘。
这钱满贯，媳妇死的早，只给他留下了一个女儿。虽然没有再娶媳妇，但是好色的毛病倒是多了不少。
这不，小霞刚探出身子看了看外面，钱满贯就笑眯眯的凑了过来。
现实笨拙的行了一礼“鄙人钱满贯，是这杂货铺的主人”
小霞没有搭理这人，继续看着周围。
“不知道姑娘芳名？”
“你吃不吃饭？不吃就走开”小霞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人，长的跟个皮球似的，还总是色眯眯的，一看见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
这种有钱人家的老爷，自己是见多了。
想到这里，小霞故意挪了挪身子，把门挡的严实了一点，生怕这家伙污了小姐的眼睛。
小霞这一动，倒是让着钱满贯会错了意，以为这姑娘对自己有意思。
心里暗想，真是个表里不一的小蹄子，看爷不收拾了你。
“吃，吃，这早点我当然是要吃的”说完就要往小霞身边凑。
“喂，你干什么？”
“当然是到里面吃早点啊。”
“里面满员了，就在外边吃”小霞这次伸开了手臂挡在门中间，不料另一扇门并没有插进，只是虚掩着，这钱满贯一用力。
整个人就砸了进去。这一动静可不小，几乎整条街上的人都看了过来，原先是看一个圆滚滚的胖子摔了个狗啃泥。
等笑过之后再看，那敞开的店门正对着一位姑娘，那长相真是绝了。
这一时间街上的人都纷纷涌了过来。
钱满贯没想到自己摔得这么惨，挣扎的坐起来，想要好好骂骂这王二。一声轻笑在自己的头顶先炸开。
笑声很轻，但是钱满贯还是听得很清楚。
“是谁？谁敢笑话本老爷，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要说这钱满贯也是见过不少美人的，但是从来没有一位像眼前这位一样，让自己眼前一亮的。
说是天女下凡那都不为过。
这一时间，也顾不得周身的狼狈，就像凑到跟前去摸一摸这美人。
只是手还没有伸过去，就被人一个巴掌给扇开了。
“你竟然敢打我？”钱满贯捂着被抽红的左脸嚎叫。
“我就打你了，怎么了？”南沐云两眼一睁，有些清冷的看着钱满光。
钱满贯是真真在这里面看到了杀气。
“你，你给我等着”钱满贯狼狈的偷走了。出门时还跌了一跤，周围的人更是一阵哄笑。
“大家买包子吗？我们家的包子可是又大又便宜”南沐云轻笑着开口，那架势到是有模有样。
美人开口，大家哪有不买账的。
“我要两个，我要五个……”
蒸了几笼的包子竟然还不够卖，南沐云亲自给他们拿包子，还附赠一个淡淡的笑。
王二千方百计打发走了剩下的人，心里高兴的不得了，数了数自己的钱袋，竟然有将近一两银子的收入。
至此以后，南沐云每天早上都会帮忙卖包子，以至于这早点铺生意红火的不得了，每天天不亮就有人排着长队来买包子
小霞起先还很是顾虑，自己家姑娘会被人欺负，但是几天下来也没见半分骚动，也就放心了起来。
砚山关军帐，沈北湛正在看着地图，小鱼随侍在一边。
认真的男人看起来更加英俊，他要么低头测量，要么皱眉思考，无论哪一个表情，都让小鱼觉得无比的好看。
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了。本来这军中是不能留女人的，但是考虑到她身份特殊，而且将军身边还需要有人伺候。
墨子卿就暂时答应她留在沈北湛身边，小鱼从来没有那一刻比现在更让自己觉得上天是无比眷顾自己的。
牙婆来买人进城的时候，婶婶打点了许久，人家才勉强答应要姐姐和自己其中的一个，姐姐本来是让自己去的。
但那牙婆最中意的还是姐姐，姐姐带走以后，剩下的活就都是自己一个人的，自己每天被牲口一样使唤，没吃过一口饱饭，没穿过一件新衣。
曾经小鱼以为自己是被上天抛弃的，但是现在看来，以前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沈北湛端起桌子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这旁边人的眼光这样炙热，自己是根本没有办法忽视的。
“你叫什么？”
一道冰冷的声音劈开了小鱼的美梦。
“奴婢叫小鱼”
“小鱼？”沈北湛重复了一遍，似乎是在玩味。
可是站在一边的人却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瞬间被电击了一般，一种酥麻的感觉涌了上来，小鱼从没有觉的自己的名字有那么好听。
“是谁让你来这的？”
“回将军，是墨将军。”
“哦，你可还有家人？”
“回将军，只剩下一个姐姐了。”
“哦，墨子卿”沈北湛大喊一声。
站在门外的将士一个激灵。
“回将军，墨将军去操练新兵了”
“快点把他给我找回来”
“好”
小鱼也被沈北湛这一嗓子给吓了一跳，她不知道将军为什么突然间会有这么大的脾气。明明前一刻还是好好的。
墨子卿一路狂奔，站在帐中还没有行完礼。
“墨子卿，这位姑娘就交给你了”
墨子卿的第一反应就是身边的这位姑娘犯错了，但是看着场面不太可能，那就是这姑娘纠缠将军了。
一边的小鱼倒是慌了神，自己好不容易才留了下来，现在就要自己送走。
“将军”小鱼跪倒在地“小鱼愿意做任何事情，只要将军让小鱼留在将军身边”
沈北湛没有说话，可墨子卿着急了，这姑娘怎么这么傻，这平时看着挺机灵的一人，现在怎么就犯傻了。
墨子卿急忙在这姑娘找死之前，成功敲晕了她。
讪笑着“将军，属下告退，告退”
这才背起姑娘，轻轻的走了出去。
沈北湛看了看墨子卿的背影，又看了看一边的茶，没有再去喝。
营帐外
小鱼抖着身子不停的在哭，附近有来来往往的士兵在围观，眼角眉梢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墨子卿被搅的有些心烦。
“行了，别哭了”
小鱼被这么一吓，立马憋住了声音，只是缩着脖子一抽一抽的。
“我说你干什么不好，非要去招惹将军？啊”
“我没有，招惹将军？”小鱼委屈的说“我就是给他倒了杯茶而已，没想到……”
呜呜呜……
“好了，好了”墨子卿有些不耐烦的说“说吧，你姐姐叫啥，住哪里，我把你送过去”
“不不不”一听到这墨子卿要把自己送走的话，小鱼立马不哭了，扯着墨子卿的袖子喊道“墨将军，我求求你就让我留在将军身边好不好。”
本来墨子卿对小鱼是抱着一种怜悯之心来看的，觉得一个姑娘无亲无故的很可怜，但是这句话却是着实挑动了墨子卿的神经。
“你说什么？”墨子卿有些怀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小鱼。
美人落泪，楚楚可怜，单单是这份神态，要是一般男人见了，哪里拒绝得了。但是在见过南沐云之后，墨子卿觉的自己好像就对美女免疫了。
“墨将军，我求求你，将军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只想留在他身边报答他，求求你了”
头磕在碎石的地面声砰砰作响，站在一侧的士兵们都有些心疼。
下一秒，小鱼就觉得自己的头被抬了起来。
面前的脸跟前一秒自己看到的脸完全不一样，前一秒如果只是不耐烦，那么现在就是完全的厌恶。
那一双眼睛看着自己，就像是在看一件什么东西，没有怜惜，没有安慰，有的是厌恶。
“小鱼姑娘，你的心思最好收起来，我们将军身边从来不缺人”
这是墨子卿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但是很明确的告诉了她，再接近沈北湛已经是完全没有机会的。
营帐内，墨子卿走进来，跪倒行礼。
“将军”
“恩，都办完了？”
“回将军，那小鱼……”
“恩”沈北湛出声打断“子卿，我以为你跟在我身边，应该分得清我让你做什么和不做什么了？”
“爷，我……”
“好了，起来吧”沈北湛走过来把墨子卿扶了起来。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的”
“是，六儿知错了”
“好了，我让你做的事？”
“将军”墨子卿有些犹豫道“将军，夫人，夫人她……”
“恩？”
墨子卿再次行礼。
砚山关有一个包子西施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小镇，就连大夏军营里也吵得沸沸扬扬，甚至有人打着上街买东西的旗号专门去看了一眼。
“唉，我跟你们说啊，那包子西施长得真是水灵，那脸，那手，那脖子，雪白雪白的，就像，就像咱们吃的大米饭一样白，还有那腰，真是不及我一只手……”
又一堆士兵躲在火堆边闲扯。
“那美人，要是让我摸上一摸，我死也值了”
“是吗？”一道阴测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说话的士兵猛回头，沈北湛的脸就靠在自己的肩膀处。
“啊，将军”士兵立刻跪倒在地
“传令下去，谁若是在军中再传其事，一律军法处置”
沈北湛说完，跨着大步离开，那架势恨不得一步就迈回自己的营帐。墨子卿紧追了几步没追上。
“墨将军，大将军刚才骑着马出去了”
“是吗？”墨子卿饶有兴致的想“这么快就等不及了”
从军营到小镇也就半柱香的时间。沈北湛到小镇时，街上已经是漆黑一片，他牵着马走到了街角，把马拴在一颗大树下，一个人慢慢的走了过去。
这是一家很破的小铺面，听说铺面的主人还是个男人。一想到这，沈北湛觉得自己的牙咬的生疼。
店里还有灯火，应该是还没有睡下，有两个人影落在了窗户上，影影约约的重叠在一起。
那是一男一女的影子，男的似乎在捏着什么东西，那女的正在为他擦汗，两个人的影子挨得似乎更紧了。
沈北湛大步跨了过去，举起拳头就要去砸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