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注意都在那手起刀落间,那两颗头颅带着丝丝的热气跌落在一边,轻轻的晃动,有些不甘。
没有人发现站在一边的红衣公子去了哪里?老人忙着感叹,青年忙着讥笑,妇女忙着捂眼,隔着那手指间的缝有些兴奋的张望,孩子被藏在大人身后,但还是露出了脑袋,有些迷茫的看着。
首饰铺子前,顾澜明撩起衣袍刚踏上马车,就见一个翠绿的身影扑了过来。侍卫立即拉住她。
“大胆刁民”
“顾公子,顾公子,我是阿桃啊,不不不”阿桃着急的说“我是夫人,将军夫人的侍女啊。我家,我家夫人姓朱名婷芳”
最后一声喊叫终于让顾澜明回过了头。
“你找我有何事?”
“不是我,是我家夫人,我家夫人她……”
“你家夫人怎么了?”顾澜明急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入夜,东院的正屋前跪了满满的人,阿杏跪在人群的前边,有些颤抖的把头埋在地上,一双黑色的长靴在面前停下。
“抬起头来”
阿杏听话的抬起了头。
“说,夫人去哪了?”
说话的人语气里的冰冷,让阿杏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我,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面前的长靴一抬,阿杏就觉得胸前一阵剧痛,身体直直的飞到了一边的池塘里。
“你呢?”面前的人又走到了下一个人的脸前。
“将军,夫人她是跟着阿桃的,对是阿桃”
“阿桃”沈北湛默念了一遍,脑子里似乎想起她身边确实有一姑娘,她总是叫“阿桃,阿桃”。
沈北湛盯着漆黑的天空,今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这尚阳的上空一片黑乎乎。
“爷”墨子卿从一边的屋子里跑了出来,凑到沈北湛的耳边低语道
“爷,少了两件男装”
沈北湛的脸色一变,拔腿走出了大门。
怡红楼,国色房。
桌子上的香炉冒着些香气,在空气里纠缠。
慢慢的飘过这玫红色的帷帘,大红色的床帐,盘旋在床上人的额头上。
南沐云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依旧是一身红衣,但已经不是先前穿的那一身男装,而是一件红色的纱裙。
胸前露着艳俗的肚兜,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
房间里没有人,但是不安静,走廊里的卖笑声,调笑声,男男女女暧昧不清的声音掺杂着一股糜烂的酒肉气在肆意翻腾。
怡红楼的老鸨绿腰姐扭着细腰从底楼的一侧钻了出来,跟一边的男人打趣的说了几句。
“张大官,您来了,来的可正好,今天可有新货色”
“李老爷也来了啊”
跟在绿腰身后的正是一脸奸邪的张子恒,按了按怀里的厚厚的银票,嗤了一声
“臭婊子,要不是老子欠了债,这货色能让给你”
二楼的东边一间,房门紧闭,张子恒看着那扇门,咽了咽口水,踏出了一步,又低声骂了一句,揣着银票出了怡红楼。
绿腰扭着腰上了楼,跟着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立马就有两个彪形大汉跟了上来。一起向那东边的屋子走了去。
张子恒一出怡红楼的大门就直奔对面的斗宝楼去,门前的人抬手拦住了他,他一脸不屑的掏出那一叠,两人立马恭敬的放开。
顾澜明和阿桃就站在斗宝楼的对面。
“顾少爷,你确定就是刚才进去的那个人吗?”
顾澜明轻轻的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阿桃身上的绿衣。
“那我们赶紧去问他啊”阿桃着急的就要往里面闯。
“不可”顾澜明伸出手,“这斗宝楼有规矩不准动武,滋事,那张子恒本就是奸诈之人,他要是打死不认,我们岂不是很被动。”
“那我们怎么办啊”阿桃着急的都要哭了,“我们夫人可怎么办啊?”
“你也不必着急,我想你家夫人现在还不会有什么大事”顾澜明知道这张子恒是个色中饿鬼,见了朱婷芳的姿色自然是把持不住,但是现在还有心思赌钱,说明朱婷芳应该还没有什么大碍。
尚阳北街现在一片肃穆,黑压压的一片兵甲站在街道两边,一家家店铺被迫打开门,有人在挨家挨户询问。
沈北湛坐在马上,神情很暗淡,看不出悲喜,他总记得那一抹红色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就是今天。
哪里呢?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着红色衣服和绿色衣服的两个男人?”墨子卿问着身边的一个摊主。
“没有”那人有些害怕的摆了摆手。
“你在想一想,真的没有吗?其中穿红衣服的人很好看!”
“哦,从来没有那么好看的姑娘。”
“姑娘,你看见她们去哪里了吗?”
“去刑场哪里去了”
刑场,这两个字像是吹开沈北湛内心的一阵风,确实是刑场,那头颅掉下的一颗,一抹红色消失在了人群里。
是啊,就是那一抹红色。自己为什么没有多看一眼。
沈北湛握紧手中的缰绳,她都看见了是吧,她一定看见了,自己的父亲和哥哥死在自己面前,她一定很害怕。
一只小手开始在心脏处抓挠,很疼,像是流血了,沈北湛觉得自己难受的要死,但是他知道当时她比自己更难受吧。
“爷”墨子卿抱着拳说“有人看见尾随夫人的两个男人”
“是谁?”
“好像是张大人家的家奴”
“张大人?那个张大人?”
“爷,就是宫中张贵妃家的那位。”
一阵清脆的马鞭后,沈北湛已经消失在原地。
墨子卿带着一边的摊贩默默的跟了上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