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北湛的队伍还没有走进尚阳城,街道两边就站满了人,没有什么人提前告知,也不需要什么人来组织,大家心里都知道沈北湛这个名字对于尚阳,甚至整个大夏朝的意义。
六儿依旧易容成沈北湛骑着马走在最前面,沈北湛则和南一一坐在马车里等在城外。两人依旧没有说话,但是气氛更多的不是尴尬,更多的是一股淡淡的忧伤。
黑头军一走过,整个街道就安静了许多,有卖花的姑娘扯着娇滴滴的嗓子在唱着“悠悠山来汝未来,潺潺水来汝未来,汝来不见寻阿妹,阿妹不见买花来……”
马车缓缓的踏进尚阳的城的大门,南一一靠坐在一边打起了帘子,细细的看着尚阳那两个大字,被板正的刻在这高高的城墙上,整齐的方砖上全副武装的将士拄着长矛站立。拿一根根长矛带着锐气藏在阳光里,那红色的点缀真是像极了鲜血。
这是南一一第二次走进尚阳的大门,虽然她不知道这些,但是她的心里知道自己终归是要走的。
沈府坐落在前门街上,整条街只有这一出院子。是以南一一坐在马车走过时,都没有看见一个人。
沈北湛没有父母,但是却有一个奶娘,府里的下人都尊称她一句苏老夫人,沈北湛没有说,大家也就叫的习惯了就把苏字省去,直接叫老夫人,老夫人叫多了,这老太太渐渐的也就有当家老夫人的威风,沈北湛长年在外征战,在沈府里居住的日子板着指头都能数出来,是以府里的人倒是忘了正主子是谁。
这苏老夫人有个孙女,今年有双十,但是还没有嫁出去,整日里就跟在这老夫人的身后,端的是一副少夫人的做派,府里都知道她做梦也想嫁给将军。
两人在府里作威作福惯了,这沈北湛一回来就显得有点不自在,上一次沈北湛回来大婚,那也是前脚进门,后脚就迎亲,总共也没有住了十日。而且沈北湛独居东院,一般很少叫人打扰。可是这次不一样,听说是带了未婚妻回来的,那还了得。
沈北湛抱着南一一刚一进门,这苏老妇人就拄着龙头拐杖跑了过来,穿着一身淡绿色的真丝外衫,这不打紧,这衫子上的仙鹤都是用银丝刺绣,光是前胸上的珍珠就有十几颗。
南一一一路上郁闷,在看到这老太太时竟然“噗嗤”一声笑了。看看那老太太的头,估计是恨不得把沈府所有的金子都带上,那头发哪里还看得到头发,都是一片金灿灿。
“沈北”南一一是真的被逗乐了,竟然不自觉地把手环在沈北湛的脖颈上,脸凑到他的耳边,悄悄的说“沈北,这是你家谁啊,真是太好玩了。”
突然搂过来的手臂,还有凑近带来的清香,马上就熏红了沈北湛的耳垂,他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看着苏老太太。“回眸一笑百媚生”,沈北湛是真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自己跟前的下人眼都直了。
沈北湛哪里还能忍得了,当下就抱着南一一径直往东院走去。可怜那老夫人拄着拐棍喘了半天气,沈北湛却连一句话也没留下,擦着她的衣角就直奔东院去了。
“奶奶”站在一边的王金莲有些生气的跺着脚。
苏老夫人真的是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安慰自己的孙女了,她觉得现在自己在说一句就要驾鹤了。最后还是招呼了几个小厮用椅子把自己抬了回去。
王金莲有些羞恼的看着自己的奶奶,怎么关键时候就这样,没有这老夫人撑腰,王金莲自是不敢去胡闹,也只能骂了一句自己的丫鬟阿桃,颠颠的追着老夫人去。
南一一真的是笑了一路,都走到东院门口了还笑的不能自己,手臂不仅没有放下来,反而缠的更紧了。沈北湛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是在火盆里一般,一股灼热在自己的体内翻滚。
关键是这纵火的人还不自知,头发丝在自己的脖颈处摩擦个不停,因为笑的太大声,整个身体都在颤动,夏天的衣衫本就单薄,透过几层衣衫,沈北湛都能清晰的感觉到她身上的柔软。
看着沈北湛走进了东院的门,六儿还要跟着进去,却被墨子战一把扯住。
“哥,你干啥呢?”
墨子战没有说话,径直拉着六儿向一边走去,走之前还不忘告诉守门的小厮把门关上。
南一一在进门的那一刻就笑不出来了,这人肯定是饿了几辈子了,一进门就咬上了自己的嘴,还没完没了了。
“唔唔”南一一挣扎的发声,想让沈北湛放开自己,但是这人到底是不是铁做的,怎么这么硬。
东院是沈府最大的院子,因为在最东边所以就叫了东院,门框上题名的地方,但是主人懒得写,大家也就都忘了。
这院子有三排屋子,中间是卧室,中间的院子最大,也最好。东侧面是一个小湖,湖边还有座假山。一颗大柳树站在这微风里细细的摇摆。
阳光斜插过来,给这院子添了些生机,斑驳的光影透过小窗射了进来,照在了地上,照在了桌子上,也照在了那一双纠缠不清的人影上。
唇齿相依,不断分离又纠缠,你追我赶得玩着暧昧的游戏,两个人像是要把之前的误会一同在这纠缠中搅碎,要把所有的怨气都拿开。吻得越久,似乎心就更近了。
这一吻之后的几天,南一一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情似乎变得好了起来,在桃花村的时候,沈北湛还能时时刻刻陪着她,但是,来到尚阳,南一一觉得跟他见一面比登天还难。
阿桃是被王金莲安插过来伺候南一一的,自己来东院之前,王金莲就提着自己的耳朵告诉自己一定要盯紧里面的这人,说她是千年的狐狸精。
阿桃也觉得是,如果不是狐狸精的话,哪有人会长的这么好看,比自己见过的画好看,不,比天上的仙女都好看。
跟阿桃一起被分到院子里的还有一个姑娘,叫阿果。她原来叫青夏,院子里的姑娘们都羡慕她的名字好听,可没想到到了里面这位的耳朵里,就觉得绕口。应该是刚好看到自己手里啃了一半的苹果,就决定叫她阿果。
虽然这夫人没有说要大家一起叫她阿果,只是说图自己方便,但是夫人都这么叫了,大家也就跟着叫了起来。阿桃觉得阿果肯定难过了,前天夜里她还听见阿果在被子里哭个不停。
“你说这狐狸精一天到晚不出门?”王金莲盯着跪在地上的阿桃有些不敢相信的问“怎么可能?”
“小姐,夫人确实没有出门,好像是因为她肩上有伤,奴婢前天还见兰心姑娘来府里给她换药了”
阿桃只顾低着头回答,根本没有发现坐在上面的王金莲脸色已经变得铁青,她拿起一边的茶杯就砸到了阿桃头上。
“你个贱皮子,才刚到了那边几天,就该叫夫人”
那一盏上好的茶杯装着的茶倒是不热,但是经不住王金莲的力气大,一杯子下去阿桃的额头上就砸了个洞。
阿桃不敢叫,她甚至没有动,血顺着脸流下来的时候,阿桃也没有擦。她知道如果自己现在动了,没准还会被打得更狠。
“小姐,我错了,我错了”阿桃只得一个劲的道歉。额头磕在地上砰砰直响,滴落的血迹在地上印出了一大片血污,阿桃似乎已经忘记了疼。
王金莲根本没有注意阿桃的头会怎么样?把桌子上能摔得东西都扔到了地上,这还不够,又站起来把一边的摆件都拿下来砸的砰砰直响。
苏老夫人听到这声,急忙让手底下的燕子扶着自己跑过来,刚走到台阶前,就被迎面飞来的一个鸡毛掸子砸了个正着。
“哎呀呀”苏老夫人拄着拐杖使劲的捶着地,“我的活祖宗,你这是要干什么?”
“奶奶”王金莲哭着一脸的泪珠就奔了出来,“奶奶,孙女我没法活了。”
许是跑的太急,脚下没有收住,直愣愣的扑倒苏老太太的怀里,这老太太哪里经得住这样的力道,当下脚底一软,就抱着自己的孙女要跌倒在地,站在一旁的燕子本来能撑得住,但是这时却稍稍的退了一步,结结实实的让这两人跌了个四脚朝天。
一时间这西院里狼哭鬼嚎的好不热闹,看这热闹的人不少,但是上前的没有几个,阿桃寻着声偷偷的爬到门边,就看见燕子偷偷的给自己使了个眼色。
阿桃是一路跑回东院的,她知道这次自己是真的把王金莲给惹恼了,阿桃不敢想象自己被抓住以后的情景,她只知道上个月被淹死在后花园里的阿珠就是因为得罪了王金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