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靳宜安说不必去取,草儿立刻停住了脚步,笑嘻嘻的说道:“亏得二姑娘体谅奴婢,免了奴婢跑腿。话说回来,我们姑娘才刚回府,东西乱得很,妆盒也没收拾,那镯子是个玉的,这些天跌跌打打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摔碎呢。”
靳宜安白了草儿一眼,不轻不重的教训道:“胡说,镯子怎么会碎的,就算是碎了,我再挑好的送二妹妹就是了,更何况你没见二妹妹根本不稀罕么?”
主仆两个一唱一和,将靳宜宝气得瞪圆了眼睛。
“姑娘,如今天气已渐渐凉爽,不如请二姑娘去西边花架下用茶歇息如何?”木儿亲自端着茶盘自茶水房中走了出来。
“也好。”靳宜安点点头,步下台阶,往西边走了几步,回头看靳宜宝,“二妹妹,为何不来?”她的心在冷笑,靳宜宝啊,宜为珍宝的嫡女,呵,原本她才应是嫡女。奈何人心难测,原本应为正室的如今是最不得宠的姨娘,原本不应成亲的如今是正室夫人,而这宜为珍宝的嫡女还一再想要置她于死地。
靳宜宝咬了咬牙,一步也不动,双眼紧紧盯住靳宜安说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勾引袁二公子。”姓柳的说袁二公子深夜前往靳宜安那里将他抓住,那么深的夜里,袁二公子竟然会在那么深的夜里去见靳宜安!每每想到这里,她心里都有一把火在烧。
她恨啊,为什么她已经重活了一次,却还是收拾不了这个贱人,又一再的被这个贱人暗算,为什么不能让她回到更早的以前,她定会早早的让这个贱人没命再勾引袁二公子。
“二妹妹这话说得奇怪,我何时曾勾引过袁二公子?另外,‘勾引’这样的字眼岂是一个好女子应该挂在嘴边的?看来你出嫁后越发的不知进退了。”靳宜安坐在花架下浅浅的啜了一口茶水,宜宝不肯坐下用茶,那她又何必勉强人家,就这样好了,她坐着,宜宝站着。
“若不是你勾引他,他岂会深更半夜……”靳宜宝说着忽然收了声,不行,她现在还不能说出来,若是被人知道柳齐闵所做的事情,柳齐闵固然得不了好去,可她也绝不会有好下场,况且姓柳的那个混账保不齐会将事情推到她的身上。她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已经是什么都不怕了,可唯有一件事她还放不下,那就是她还没亲眼看着靳宜安这个贱人吃尽苦头。
不看到靳宜安吃尽苦头,她不甘心啊!
靳宜安挑了挑眉,微微笑着问:“他深更半夜如何?”
“哼!”靳宜宝冷冷的哼了一声,她原本的模样是极娇憨讨喜的,可如今固然是漂亮,却隐隐透着一丝刻薄来。
“姑娘,可要用些点心?”木儿将一碟绿豆酥放到靳宜安面前,笑眯眯的说道,“这是奴婢亲手做的,您尝尝看。”
依言拈起一块绿豆酥放入口中,靳宜安不禁赞叹道:“你的手艺越发好了,这绿豆酥香浓酥软,甜而不腻,这个时候吃再好不过。”
这边靳宜安闲坐品茶,那边靳宜宝却僵直着身子站着。
“二妹妹真的不吃?木儿的手艺确实不错的,恩,木儿啊,过会儿包一些给二姑娘,让她带回去也给姑爷尝尝,也算是我这个做姐姐的祝福他们小夫妻生活甜美,永世为好。我是不是也该和你学一两手呢,将来也可以亲手做给袁二公子吃。”
哪里最痛,靳宜安偏就爱踩哪里。为什么不踩呢?当初坠崖的痛,筋断骨折的煎熬,她为什么要白白承受?
“靳宜安,你不用嚣张,你以为你赢了吗?”靳宜宝脸上露出了近乎癫狂的笑,“还早着呢!”
“输赢什么的,我并没有在意,因为我知道,不论我有没有赢,”说到这里,靳宜安停顿了一下,“你都已经输了。”柳齐闵是不折不扣的小人,如今又被下了药失了做男人的根本,宜宝嫁给这样的男子,注定一辈子吃苦。
这话顿时让靳宜宝的脑海一片空白,她只想着要让靳宜安吃尽苦头,哪怕自己落到了这个地步,也要看着靳宜安不得好死才行,然而……是啊,她自己已经是没有好下场了,没能嫁给袁二公子不说,还嫁了柳齐闵这样一个身份低微又虚伪卑鄙的小人。纵使靳宜安最后不得好死,她却也已经是输了。
不,她才不会输。靳宜宝用力摇头,她要的是靳宜安死,不仅是死,而且是死得很难看,要身败名裂的死!
眼中闪过一道寒芒,靳宜安继续说道:“其实呢,你我毕竟是亲姐妹,我并不想走到这一步的,可你自己想想,这么久来,你三番两次暗算于我,我又何曾真的对你动过手?”
靳宜宝冷笑连连,说得好听,如果不是靳宜安,她又怎会落到如此田地。
“这一切都不过是你咎由自取罢了。”靳宜安放下手中茶盏,懒懒的揉了下肩膀,“诗会上是你先动手害我却被我发现,湖边是你想要嫁祸于人却失了手,听松阁是你想要害人却阴差阳错……”
“住口!你给我住口!”靳宜宝不受控制的尖叫起来,双眼赤红的瞪着靳宜安,急促的喘息着说,“是你害我!都是你害我!”靳宜安越是说,她就越是恨,不论是死前还是重新活过来以后,她每一次对靳宜安出手,最终受害的都是她……不,都是靳宜安的错,如果不是靳宜安,她根本用不着处处算计,自然不会受害,都是靳宜安害了她!
木儿皱了皱眉,小心的往前站了几步,她总觉得二姑娘越来越不对劲了呢。当初刚出事后,二姑娘的性情就有些古怪,但还算言辞得当,可如今看起来却有些吓人。
那个贱人就坐在那里,那么悠闲的品茶,长着一张狐媚的脸和一颗狐媚的心……是在看她的笑话吧?看如今的她是这么的狼狈……那个贱人却要披上大红嫁衣,嫁给袁二公子了……
“姑娘小心!”草儿察觉到不好,飞快的冲上去拦在了靳宜安身前,颈上已经吃了重重的一记。
“明兰,快去叫人!”木儿一边去拦靳宜宝,一边喊道。
院里那些粗使的下人向来是知道大姑娘和二姑娘不睦的,有传言说二姑娘还勾引过和大姑娘订了亲的袁二公子,故而当靳宜宝闯进来的时候,她们便都悄悄的躲开了。
靳宜宝此刻已经无法克制自己心内的恨意了,她只想让靳宜安从自己眼前消失,只想狠狠将那张带着笑的脸踩在脚下……不,应该狠狠的撕碎!在她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她想做的事情:冲上去,狠狠的教训靳宜安。
草儿将靳宜安挡在身后,竭力拦住靳宜宝,奈何靳宜宝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连草儿和木儿两个人都无法制服她。很快,草儿和木儿身上就出现了道道伤痕,都是靳宜宝的指甲划伤的,所幸的是两人毕竟身手灵活些,靳宜宝又出手毫无章法,这才不至于伤得太重,以她们二人的医术,应该不会落下疤痕。
靳宜宝的两个丫鬟呆呆的看着这一切,她们是佳儿和瑞儿走了以后才来的,对靳宜宝的性情并不了解,如今这场面让她们不知所措起来。
“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来拉走你们主子?事情闹大了,吃板子的可不是别人!”靳宜安呵斥道,看到草儿和木儿两个人受伤,她心疼得无以复加,再看到靳宜宝的两个丫鬟只会傻站着,顿时就怒了起来。
那两个丫鬟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拥上来去拉靳宜宝。
顺水推舟的退开身子,草儿和木儿将靳宜宝丢给那两个丫鬟去阻拦,她们则是在一旁大声呼唤,却不肯再多动一下。
靳宜安打断她们两个的喊声,心急的问:“你们两个还好么?”
“姑娘放心,不过是一点小伤罢了,看着吓人,也不过三五天就什么都没有了。”草儿不在意的笑笑,压低声音道,“可好好的二姑娘竟然会突然发狂,可真是令人心疼啊。”
“可不是么,也不知道她是哪里不对劲了,只怕是要惊动老爷和夫人了。”木儿点点头,满脸不解的说道,“明明是她来找姑娘的,姑娘不计前嫌的请她吃茶谈心,还好心的要补她添妆礼,送她点心,又一再祝福她,她怎么就突然这样子了呢?”
“唉,父亲若是问起来,我还不知该怎么回答呢。”靳宜安语气里带着些为难,“看来也只能据实以回了,二妹妹她突然袭击于我,我猝不及防差点受伤,还好有你们两个护着我。”
嗤啦一声,靳宜安撕开了自己的袖口,又将一盏已经凉了的茶泼在了裙子上。
“姑娘好坏。”草儿小声嬉笑道。
靳宜安白了她一眼:“别以为我没看到你故意让她挠到你手臂的那一下,难道你都不会觉得疼么?以后绝对不许了。”
而一边已经渐渐平静下来的靳宜宝看到这一幕,更加躁动起来,那两个丫鬟可没有草儿和木儿这般灵活的身手,差点被她挠得满脸花。
明兰终于把溜去偷懒的下人找了回来,足足五六个人一起动手,才总算是将靳宜宝给按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