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奴婢真想再拍他一砖头。”一离了柳齐闵视线,草儿就咬着牙说道,“岂有此理,他做了无耻的事情,竟然还敢威胁您。”她虽然性子活泼点,可她并不笨,刚刚表少爷那话分明是在威胁姑娘。
“如果有机会,就狠狠地拍,拍得干脆点。”靳宜安冷哼一声,“拍得他找不到东南西北最好。”他已经和宜淑订了亲,这个时候还提起那件事,难道他还想染指她?那他可真是太贪心了。
顶着热辣辣的太阳,主仆两个的脾气似乎也火爆了起来。
没被主子教训,反而得了支持,草儿真的动心了,要不要找个没人的地儿狠狠拍表少爷一砖头呢?不过,要好好合计一下才是,无论怎么样,不能为了收拾表少爷把自己给搭进去。姑娘说过什么来着?为打老鼠伤了玉瓶儿,不值当。
直到进了安时院,草儿还在盘算如何能不着痕迹的教训柳齐闵一下,连进门都被绊了一下,差点被木儿揪着耳朵教训。
“姑娘,霁儿姑娘给您下了帖子呢。”木儿瞪了草儿一眼后,从旁边的小几上拿过一张帖子递给靳宜安。
还没看里面的文字,靳宜安就被这精致的帖子吸引了目光,忍不住赞道:“霁儿妹妹好独到的心思。”
整张帖子是淡青色,上面浅浅的印着几竿墨竹,右侧是若有若无的云气缭绕。
“姑娘,霁儿姑娘是什么意思?可是要约您出去?”草儿边给靳宜安解开头发边问道,“记得她说过要约姑娘出门呢。”
可不是么,霁儿还真是约靳宜安明日出门。
合上帖子,靳宜安笑得眼睛弯弯的,看来她下午还要去跟母亲问个安,顺便通报母亲一声,张御史府上的小姐约她出门。想来母亲就算动作再快,也不能几日内就找到新的合意的嬷嬷,她这几日还是轻松的很。
果然,傍晚时,一听靳宜安又要出门,杨氏虽然皱了眉,但还是不得不同意了。
就在今儿下午,常老太太说是一个人住着无趣,想着大姨娘是个又懂事又手巧的,便让大姨娘搬她那里去住。这自然是明面上的借口,至于究竟所为何事,整个靳府就都猜不准了,就连想要将大姨娘托付给常老太太的靳宜安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那死丫头究竟给老东西灌了什么迷魂汤!”等靳宜安走后,杨氏恨得砸了手中的茶盏,老东西摆明了要给那死丫头撑腰,她实在是想不通,原本对大姨娘和靳宜安不闻不问的老太太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弄得她如今投鼠忌器,她可不想被冠上一个上不孝下不慈的名声。
摔碎的茶盏碎片白刺刺的躺在地上,看那碎得看不出原样的瓷片,就知道杨氏用了多大的力气。清秀默不作声的亲手将地上的碎片一片片捡了起来,这个时候,房里是断不会有无关紧要的小丫头在的。
“清秀,明日你去陪大姑娘出门,就说她身子刚好,我不放心。”
清秀闻言全身一震,只能低下头应了一声“是”,随后小心的捧着碎片出去了。
到了第二天一早,靳宜安去和杨氏告别时,杨氏就直接将清秀塞了过来。
“没个妥当的人跟着,我是不会放心让你一人出门的。”杨氏说的极慈爱,拉着靳宜安的手不断地叮嘱她一定要小心,若是觉得不舒服千万要尽快回府。
“母亲放心,宜安晓得。”靳宜安看了一眼清秀,毫不迟疑的说道,“既然母亲定要让清秀姐姐跟着,那我也少不得要劳烦清秀姐姐一番了。”
跟靳宜安出门的向来是草儿,当她瞧见清秀也跟在靳宜安身后时,有些纳闷的看了看靳宜安,却见靳宜安对她微微摇了下头。
“走吧草儿,清秀姐姐也与我们同去。”面对草儿不解的目光,靳宜安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只是这表情惹怒了草儿,却让清秀笑了,只要她看好大姑娘,甚至能抓到大姑娘的什么把柄,那她在夫人心里的分量可就又能加重一分了。
马车已经等在小门外了,服侍着靳宜安上了车,草儿立刻手脚灵活的爬上了车,连帘子都放下了。
“你就淘气吧。”靳宜安好笑的看了草儿一眼。
“谁让她硬跟来。”草儿哼了一声。
不一会儿,清秀也钻了进来,没好气的瞪了草儿一眼,却根本不见草儿有所回应,顿时有种拳头打进了棉花里的感觉,别提多别扭了。
待几人坐稳,马车缓缓的动了起来。
“劳烦清秀姐姐服侍我,我实在是心里不安。”靳宜安客客气气的说道,“毕竟姐姐是母亲贴身的人,我哪里能让你真的辛苦一趟,不如到了张府后,我让马车送你回府,今日我怕是要陪霁儿妹妹去买东西,要奔波好半天呢。”
送她回去?那她还怎么看着大姑娘?清秀连忙摇头,低眉顺眼的笑着说道:“大姑娘您实在是多虑了,奴婢就算是夫人贴身的人,那也是您是主子我是奴才不是?怎么能称得上‘劳烦’呢?夫人既然让奴婢好好伺候您,奴婢又岂敢违了夫人之命?”
“这……怕是不太好吧,你是不知道,我向来爱东挑西捡,小毛病又多,也就草儿能受得了我。”
“姑娘真是说笑了,奴婢岂能违逆主子的意思?自然是主子说什么,奴婢就照办了。”
自打清秀上车,草儿就在一旁坐着不出声,她跟了靳宜安这么久,早就发现了一般姑娘这么说话的时候,一定是在琢磨什么坏主意呢。
偷偷捏了一把想要偷笑的草儿,靳宜安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合清秀姐姐客气了。”
听靳宜安这口气,似是不打算送她回去了,清秀微微笑:“姑娘本就不该和奴婢客气。”
“草儿,你来靠着我,今儿起得有些早了,现在竟然困起来,横竖还没到张府,我且靠着你休息一阵子。”说着,靳宜安就靠在了草儿身上,微微合着眼说道,“清秀,我的腿有些酸麻,你帮我捶一捶。”
清秀愣住了,她没听错吧?大姑娘让她捶腿?她可是夫人的贴身丫鬟,平日里给夫人捶腿都用不着她,如今这个大姑娘竟然敢使唤她捶腿?历来长辈房里的丫鬟都有些体面,小主子见了还要叫一声姐姐呢,大姑娘方才还叫她清秀姐姐呢,如今竟然直接叫她清秀了?
“清秀?怎么了还不捶腿?”靳宜安懒懒的问道,“你不是说要好好照顾我么?”
“是……这……”清秀的手动了动,却不知该不该捶下去,她可是夫人身边的两大贴身丫鬟之一,怎么能做这种小丫头的事情?
“若是太勉强就不必了,我知道清秀姐姐是夫人身边的红人儿,向来是不做这种事情的,待到了张府,我让马车送你回去就是。”靳宜安语气怎么听都有着一丝笑意。
用力咬了咬牙,清秀还是低下了头,一下一下开始给靳宜安捶腿。大姑娘是故意的,她知道。大姑娘就是想要故意气走她,不过,她偏不走。不就是捏肩捶腿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她做就是。
“诶,轻一点,痛了。”
“唔……清秀姐姐,你有在捶腿么?我都感觉不到呢。”
等到马车停下,清秀已经是热了一头的汗,靳宜安却在草儿的服侍下神清气爽的下了车。
回头看到冷着脸的清秀,靳宜安笑道:“清秀姐姐不愧是伺候夫人的,这一路上服侍得我好生舒服。”
闻言,清秀恨得攥紧了拳头。
见了张霁儿,靳宜安先是和她笑闹了几句,然后才指着清秀道:“这位清秀姐姐是我母亲贴身的人儿,母亲担心我身子不好,特地让她跟来照顾我的。”
张霁儿微微一愣,随即就加深了笑容,她见过这位清秀姑娘呢,就是去拜访杨夫人那日在杨夫人那里见的。这样的母亲……但愿安姐姐能平安吧。
“对了,听说你要给我看一样东西,是什么?”靳宜安想起帖子里提起的事情,遂将清秀的事情抛至脑后,转而问张霁儿,“我今日可要拖着你好好的逛一逛,你可不许喊累。”
张霁儿不悦的哼了一声:“哪次不是你先喊累。”说着,她也笑了,从衣袖里摸出一支木簪来,那簪子谈不上精致,花样也并不稀罕,只是打磨的异常光滑,一看就是用了不少心思。
“这是?”靳宜安有些疑惑。
张霁儿微微红了脸,小声道:“他做了送我的。”
“他?”靳宜安再次发文,随后就明白过来,不禁促狭的笑道:“果然是极细的心思,妹妹你有福呢。”订了婚的男女相互送东西并不罕见,但少有人会亲自动手,看来那位公子对霁儿很是上心呢。
“我只是拿到后开心,想要和人说一说,又怕那几个臭丫头一时嘴快说了出去,也就姐姐你不像她们,你可不许笑我。”张霁儿小心的将簪子收起,两颊的红晕格外动人,“他特地偷偷跟木匠师傅学了几日,只因听说我喜欢海棠,特地雕了海棠送我,我想,能嫁他真的是我的福气……啊,姐姐,对不起……”张霁儿说着,忽然才意识到靳宜安也是订了亲的人,而且男方还是京城有名的浪荡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