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郎突然离身,三娘觉着背后一凉,还有些不适应似的,三月的天还不算热,三娘打了个冷战,心道:莫非穿少了,春天还是该在捂上一捂的。
裴大郎掩饰了自己的不自在,捡来纸鸢,对三娘笑道:“还放么?”
三娘点点头,道:“当然要!这次我自己来!”
裴大郎便陪着三娘满坡的疯跑,惹了欧阳青青拉了司马空空嚷嚷,只道也要放纸鸢!
司马空空那里去找啊!买了一个来,哪有裴大郎亲手制得的纸鸢好,比不过三娘,欧阳青青也不恼,拿了自己的纸鸢和三娘的纸鸢纠缠起来,三娘走哪,他也走哪,一伙子人笑闹了半日,也算尽兴而归!
三娘拿了纸鸢回将军府,挂在了墙上。白日里玩儿的太兴奋了,到了晚上也没有睡意。三娘躺在床上看了纸鸢发呆,忽的忆起白日里裴大郎环着自己的情景,脸上有些发烧。三娘摇了摇脑袋,试图把那画面摇出自己的小脑袋,可是越是不叫自己去想,越是想得厉害。
裴大郎虽是武将,可长了一张白面书生的脸,虽然时刻摆着冷脸,要出去吓唬住谁,还真不容易。只是一身杀气吓人罢了!
与三娘而言,裴大郎也算面冷心热的人,只是裴大郎青衣布袍的穿着,三娘也没拿他当将军看,莫说怕了。可不得不说,裴大郎是个好看的男人--挺直的鼻梁,慓悍的剑眉,不听话的额发常常落下,微微盖住黑白分明的眼,睫毛不长却很浓密,整张脸看起来端正温和。仔细一看,其实隐隐透著锐气,非常英浚。不过最吸引人的,还是那个专注的神情,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被吸进去似的,平静而深沉。
越是想着越觉得裴大郎的种种好来,少年豪杰,功成名就,英武不凡,对人体贴(也就对你罢了)。就算坏处,不过是有克妻之命罢了!于二十世纪受过马列主义教育,毛主席思想,邓老理论,三个代表的熏陶的新一代唯物主义革命者--洛玥同志来说,这根本就不算缺点好不好!
想着想着,数着数着,洛三娘进入了了梦乡。
可就算是梦里,某人也不客气的来打扰来了。梦中的裴如弓,依旧环着三娘,放着纸鸢,只是那宽厚的肩膀,温热的气息也环绕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夜半时分忽惊醒,谁人翩然入梦来?
惊醒的三娘忽然想起这句诗来,仿佛想通了什么事情,唇角略略扬起,烛火辉映在她清澈的眼眸中,宛如两点璀璨的星子,只见那笑魇如花,愈加明艳不可方物。
不过是喜欢一个人罢了!少女情怀总是诗,何况裴大郎不是那渣男,莫非受过伤就不能再爱了么?有什么。
那一夜,清风遥送夜来香,落花有意。
想通了的三娘没有能安睡,想起过往的三娘,一夜无眠,辗转反侧道天明。
却说整夜失眠的还有一个人--裴大郎。于他而言情之所至,不是病,而是一种毒,初时不觉,等察觉到痛意时已经没有办法再拔除。
她是他的药,咫尺的距离,却难以逾越。
想着那个女孩,隔着一面墙,隔壁院子里,他的房间还点着烛火,莫非他也有有安睡?却是为了那般?总之不会是为他吧!
想着白日里,被他圈在怀中的小姑娘,有着红润小嘴,卷卷翘翘的睫毛像两柄细密的小扇子,在眼睑处投下轻轻颤动的阴影,模样甚为可爱。被司马空空一言惊到的她,面上潮红,左顾右盼的样子真真可怜又可爱!
只是,这种幸福那么短暂,司马空空--又算上一笔,待三娘走后,我与你慢慢算账。
想到五月的分别,裴大郎愈发烦躁,取出长笛,慢慢的吹奏着,心慢慢的静了下来。而隔壁院子里的三娘也在阵阵轻柔的笛声中慢慢坠入梦乡。
昨日并未睡好,次日入宫见过公孙皇后以后,又忙活了半日,公孙皇后人家说了,陛下觉得你的饭菜味道好,要御厨学习学习怎么做的节约简单又营养丰富。
三娘咬咬牙,感情让我开厨师培训班啊!还不给培训费,不开工资的!真是节约啊!节约!就没见过这么物尽其用,小气到死的男人!还一国之君呢!
待到回到大将军府,三娘是又困又饿,好歹吞了几口饭菜,就趴在花厅的桌子上睡着了!
或许是有些燥热,三娘忍不住轻轻侧身,枕着自己的胳膊,秀气的柳叶眉不胜其扰的微微皱着,脸颊沁出健康的潮红,水灵灵的如同沾着晨露的苹果,让人看得口干舌燥……
裴大郎回到大将军府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真真好一幅海棠春睡图,让人心醉了,神也飞了。
花厅窗前几株杏花正开得绚烂,红绡般的花瓣漫天飞舞,就像下了一场细雨,细碎的飘洒在手边,沾在女孩发间。
他的目光不知不觉停在她的颈间,那雪白肌肤上蜿蜒着一缕青丝,发梢沾着一片晶莹的杏花瓣,摇摇欲坠。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摘下花瓣,下一刻,触感微凉的发丝静静躺在他的掌心。
裴大郎忍不住就用唇去碰了碰那一缕青丝,好似还残留着花瓣的余香。一抹若隐若现的馨香,恰如水莲花的清芳,兰花的悠远,清冷而不浓郁,钻入了鼻孔之中。
只是这样的举动惊醒了午睡的人儿,三娘睡得并不沉,裴大郎站在他身后,抚上她的长发,她也是有察觉的,只是裴大郎久站未走,她不好在外人面前一副疲懒的样子,只好挣扎着起了身。
裴大郎被三娘的动静一惊,那缕青丝从手中滑落。裴大郎像是被人窥见了心底的秘密般,带上两份尴尬,两份不自在,两份不知所措。
然三娘一双剪水双瞳,静静地看着他,没有一丝羞涩尴尬,坦然而清澈的眸子,幽幽山泉般,流过他的心田。
一瞬间,似乎有什么拨动了他的心弦,心狠狠地停顿了一下。
这样一个女子,宛若一株杏花,独自矗立,又洒落点点花瓣,勾住你的心思,占住你的心田,教人如何不爱,又如何放得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