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琴声却停了。
湖面静悄悄的,三人对视一眼,陆梨川示意她们静观其变,走至栏杆边瞧着外面。
陆绾毫不关心四周状况,转头去吃桌上的果子,吃完这个吃那个。
尺素跟了他们许久,练了个处事不惊的性子,不知为什么,只要师父和小绾在,她就觉得安心。
回想起过往,尺素总是感到十分地庆幸,庆幸于与陆绾和其他人的相遇。
她出生时,家里过于贫穷,她娘生她时连产婆也不能请到,她娘身体向来虚弱,生下她后便撒手人寰了。
她爹倒很好,没因她是女娃而嫌弃,全心全意独自一人抚养她,甚至于还让她读了一年村子里唯一的私塾。
那年,村里突然爆发瘟疫,村里人死了大片,她爹也病倒了,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断了。
她跑出去找吃的,看到一片惨象,到处都是死人,好些地方在焚烧疫症病人,死亡的气息与乌黑的浓烟紧紧缠绕,令她窒息。
终究她也只勉强找到两个馒头,还是村头的李大娘好心给她的,给她时还让她少出来走动,当心染病。
她开心极了,连忙撒开了脚往家里跑去,她拼命地跑着,一路很快便冲到了家里。
她走至床前,见她爹闭着眼,面色灰败,她疑心他要离她而去了,心里好像断了根弦,连呼吸都落了一拍,她小心翼翼地唤道:“爹?”
半响没听见动静,她又唤道:“爹!”
指尖一松,馒头猛然摔落在地,染上一片灰尘。
她开始大口大口喘起气来,空气逐渐变得稀薄,眼泪大颗大颗没命似地往下落,止都止不住。
突然,她站起身来,朝外面跑去。不知跑了多久,总之她确信的是已经离村子很远了。
她停下脚步,身子无力地滑落在地,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十分想离开那个地方,仿佛离开了那,就离开了那些死亡。
脸上忽然有些凉丝丝的,她以为是泪水,可是一摸,脸上的泪水已经被风吹干了。
她抬头,瞧见扬扬洒洒的雪随风飘来,不觉看痴了。
直至听见马蹄声,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得一人道:“你怎么了?”
她怎样也忘不了,在漫天风雪中,这个如冰雪雕琢的人儿,裹着一身火红的披风,关切地询问她,在得知情况后,还唤人将她爹安葬。
她爹下葬后,她跪着道愿为奴为婢,不愿拖欠人情。
陆绾不肯,只是带着她上了山。
那年她八岁,陆绾七岁,陆梨川十五岁。
陆绾让陆梨川收她为徒,陆梨川不肯,言他收徒要求极高,为此陆绾还生了一天的气。
陆梨川虽没收她为徒,却传授她武艺,只道方便她跟随陆绾。
尺素这名是陆绾取的,从前她爹只喊她丫头,陆绾笑着对她道:“我见古人书中有一句什么时传尺素,俱寄相思的,我看这俩字倒不错,虽然我挺喜欢相思这俩字,可我觉得尺素这俩字很适合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