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聘江山 > 第五十六章 安睡觉【六】全文阅读

太后劝阻着皇帝,“皇帝这是做什么,樘儿的病你是知道的,哪次头痛不要自己扛着?难道次次都要呵斥太医么?”

皇帝这才想起来,原来祐樘头风发作之时自己甚少陪在他身边,却不想他病症发作,是这般痛苦,连药石都无效。便不自觉生出许多愧疚自责之意,多了几分父亲的慈爱,看着躺在床榻上的祐樘,目光少有温和起来,连着问那太医,“朕不是一直命你们太医院好好养着太子的身子么?怎的竟又发作?”

那太医战战兢兢,声音都颤了许多,“回禀陛下,太……太子殿下的病,一直……一直都是陈章大人瞧着的,这臣,臣也不知啊!”

未等那太医解释完,皇帝便斥道,“放肆,朕是教陈章去南京几日,难道你们太医院便一个人也没有来看顾太子么?”

那太医心知皇帝前几日吩咐太医院不必为太子专配太医,只消有病症再去瞧便可,日常的身子调养,只需等陈章回北京再行,他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生怕惹怒了皇帝,只继续磕头,连着额头都开始红肿起来。

一旁的太后见皇帝如此,忙起身劝解着,“皇帝切莫恼怒,你这般,教樘儿听了只会忧心。”太后朝那太医挥了挥手,“你且先下去。”

那太医如蒙大赦,连打着千儿去了。

皇帝面上才显出几分懊悔的意味,对着太后道,“母后,儿子是不是错了,儿子只一心想着淑妃的事,却全将这些怒气加注在祐樘身上。”

太后轻叹,这般的话,皇帝是说过许多的,只是皇帝父子之间的关系,早就是三尺寒冰,偏生的祐樘又是个倔强的,与他的母亲淑妃如出一辙,更是令皇帝深绝嫌恶。这般的父子关系,早就难以缓和,偶有微融,亦不过是暂时,如何能劝住?太后怔了半晌,想起许多事来,劝着皇帝,“皇帝也切莫自责,当日淑妃是过了些,可到底,樘儿他无辜。”

“可儿子……”

太后接过皇帝的话,“且慢慢来,总能够的。陈章听说已在路上了,再快些今儿个晚上便能回北京。”

皇帝不假思索,“那便教他回京即刻进宫,朕多些赏赐给他便是了,太子的身子,是该好好将养的,不然,又如何能继任宝位呢?”

太后这才稍稍放心,“陈章素来伺候樘儿,哀家是放心的,倒是为难他舟车劳顿一路辛苦。”

皇帝低声,“能为樘儿效力,倒也算他的福气。”

太后面上赞着,心中却想着怕皇帝再度与祐樘起着冲突,又兼想到墨萱失子,自己又少了一个孙儿,不觉便落了泪来,“樘儿这般倒也罢了,只是潘顺仪这孩子才失了孩子,皇帝你倒是应该去看看。”

皇帝也自懊悔,“儿子知道,到底是儿子无德,失了皇儿。”

等到皇帝走后,太后便一直守在祐樘身旁,看着沉睡的祐樘,不觉露了慈爱宽和,“这孩子,身子总是七灾八难的,难为他了。”

一旁的齐老老宽解着,“太后也莫伤神了,这两日您为着潘顺仪的事伤心,现下又为太子殿下担心,您该多注意身子才是。”

太后摇摇头,“这宫中多难,哀家不是不知道,只是这事情太多,总脏了眼睛。”太后顿了顿,瞳仁儿中闪出了愤怒的光,“只是她们也忒胡闹了些,净弄些不干净的事,伤了阴挚,伤了哀家的孙儿。”

齐老老低着头,“太后慈心,也该多指点才是。”

太后语气尽显无奈,她伸出手抚着眼角的纹,“哀家有什么指点的,只消不太过而伤了皇帝便可。至于妖妇,自会倒的。”太后看着祐樘,见他连昏睡都蹙着眉,更觉心疼,伸出手来轻轻抚着祐樘的眉,“这孩子,连睡觉都都这般愁容,是该多累啊!”

“你且盯紧些,别教她们再生出事端来。”

等到太医陈章回到北京城进了宫,已然是夜半时分,皇帝特令解开宫钥,因此,便惹得阖宫惊动,皆道太子病重,惊动皇帝都忧心。

如此,便是避开了六宫的疑心,更是避开了安喜宫的疑心。

待到陈章为祐樘施针后,祐樘那头痛,方缓解了大半。

一旁的安顺有些愤愤不平,嘟囔着,“殿下也忒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一整夜不睡,可不是要犯头风么?”

祐樘轻笑,虽是一夜未睡惹的头风发作,却是值得。不然,他这一举一动皆是风景的清宁宫,是无论如何也不得探找邶如的事情的,那么邶如托付与自己的事,也便无法完成。

事实上,他有着另外一重心思,虽是悄然埋于心底,却是总要发芽。

而当陈章验看那墨萱宫中的鱼肉干之后,面色是惊变不定,犹如乌云阴翳,祐樘便知道,墨萱失子,竟真是人祸。

果然,陈章放下那鱼肉干,依旧是一脸沉重,“回禀陛下,这鱼肉干中,混了轻微的麻黄,若是久食,会使人头昏欲睡,时日若长,便会夺人大半性命。所幸这里加的不多,得是数月日日吃食,才能见效使人昏睡。只是臣不知,这东西,是殿下从何处弄来的?”

祐樘正色,“陈大人,本宫素日待你如何?”

陈章当即跪下,肃然道,“太子殿下待微臣恩重,当年师傅获罪,若非殿下央求太后力保,微臣怕也不得存活。殿下有何吩咐,臣定当竭尽全力。”

祐樘下榻亲自扶了陈章起身,宽解着他,“好了,这话你总说,我都记着。”他看了看那盘子上的鱼肉干,只觉的恶心无比,“这东西,是潘顺仪的吃食。你进宫路上怕也听说了潘顺仪的事。”

陈章点头,“是。只是臣倒有些好奇,潘顺仪虽身子不十分顶要康健,可也不虚,怎的至于怀胎二月便能流产呢?”陈章有些迟疑,想起那鱼肉干,这才惊呼,“是,有人下药。”

祐樘点头,“至于是谁,只怕你我都清楚,只是这具体的,还要劳烦大人来查。悄悄的,别打草惊蛇便是。这怕是对咱们有大用处。”

“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