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儿听着对面船上那对男女在哪里眉来眼去唧唧歪歪,不由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咋咋唬唬捏粗了嗓子吼唱道:“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哇,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一嗓子吼得整条河上的人注意力都集中到那条小船上来。
“快看啊师兄!那条小船上开满了荷花!”少女猛然一指那只不起眼的小船。
只见金色的夕阳下,一船的莲花并没有因为整日的日晒而脱水失色,上官兆华正用手捧了河水不断往那花瓣上洒,听到眉儿那一嗓子狂吼,差点给惊得掉河水里去。
“小师弟,你下次再要唱歌能不能提前让我知道。”话说,我也好有点心理准备啊。
上官兆华取了几枚莲花瓣在河水中洗了洗,正想回船头炖制莲花粥,却听大船上传来大内侍卫的喊声。
“船上的两位公子,我们大人请你们到这边大船上来共进晚膳。”
“去还是不去?”上官兆华扭头问船舱中横着的那个。
“去,怎么不去。他那船上定是载满了山珍海味。话说这几天整天喝粥,腰都细得要折掉了一样。”眉儿本就想见识见识那大船上的假太女到底是何等模样,那个雷破到底混了多大的一个官,竟弄得如此耀武扬威。听这话儿,立马从舱中爬了起来。
拉了上官兆华的手,也不管是不是惊世骇俗,自管踏波逐浪,施展轻功,飞身掠上大船。
这一手,骇得整个船上的侍卫立刻进入一级戒备状态,在两个人还未落上船板之时,便将那位假太女殿下与雷破大人迅即护在人肉盾牌后。
“啐!不是邀请我们共进晚膳吗?这怎么人上来了反倒横眉冷对刀剑相向了呢?若是不欢迎,我们走便是!”眉儿也斜着身子,似没筋骨般靠在上官兆华的身上,用很蔑视的目光看向船上众人。
心想爷我不过就是同师兄小小施展了一下轻功,难道就将你们这些家伙的胆子吓破不成?
就听那位假太女殿下用娇娇柔柔的声音对雷破小声道:“师兄太鲁莽了,这两个人底细未明,你便唤将上来,若万一是水贼怎么办?”
突见小船上的两个年轻人突然施展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轻功,雷破也不禁吓了一跳。别说是这些大内侍卫,就是两位大内侍卫统领亲来只怕也是比人家不过。
看那高的一个,似乎年岁大些,也和善稳重,穿一身淡粉色的长袍,眉目弯弯,唇齿含笑,容颜极美。矮的那个,一身银白色长袍,虽言语刁钻,行止古怪,脸上带着半截桃花木面具,只那双秋水紫眸,花瓣儿般娇艳的小嘴,便让人讨厌不起来。
怎么看,这宛若嫡仙的两位都不像是坏人。
雷破顿时分开侍卫的保护,对着两人拱了拱手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两位少侠,还望少侠多多见谅。”
扭头左右一瞪,道:“还不赶紧准备晚膳,本大人今日要在船上摆酒宴款待这两位少侠。”
众人闻言这才撤去刀剑,纷纷往船舷边立好。
这大船甲板之上起楼三层,每层四周都设置半人高的女墙,在第一层周围又用木板围成战格,女墙与战格上均开有若干剑孔、矛穴,即可远攻,又可近防。另外,还备有檑石、铁汁等防御武器。船上空间很大,甲板上能够行车走马。
眉儿目光扫过这船上的剑孔矛穴檑石铁汁,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心想大楚的水上防御只怕也就如此,怪不得历年被东倭小国从海上欺负到陆地。
雷破早注意到这戴面具的少年似身份非同一般,只那一身非布非绸的银色丝袍便是生平见都未见,如今又见这少年看过船上防守大摇其头,不由心中一动,吩咐人往后面的大船上请此番奉旨同行的太傅大人前来饮酒。
眉儿也不见生,全把大船当成了自家,上前挤开船边站着的侍卫,不顾人家侧目,自顾自趴在大船的船舷上低头往自己的小船望去,见那小船如蚱蜢一般漂浮在水面,不由咯咯脆笑,拉了拉上官兆华的手指了指这华丽的大船道:“师兄,果然还是这大船够稳妥!”
“唉,你若喜欢,我便亲自给你造一艘大船。”幽幽的叹息,磁性沉稳的嗓音,让眉儿猛然醒悟,身边拉着的这人不是师兄上官兆华!
眉儿听着声音不对,猛然间扭回头去看。
只见一个披发青衣的男子,正目含温润看向自己。
瞧清这人容颜,眉儿一双葡萄紫的眼瞳蓦地大睁,只觉胸口滞闷,整个人似乎不能呼吸。
萧十一郎?天哪!这个两鬓生出雪色白发的年轻男子竟然是萧十一郎!
眉儿一双曼妙的眼目直呆呆看着眼前这人,直到看的眼前模糊,在眼泪未流下之前,忽地将头扭转,两滴晶莹剔透的泪眨眼被甩飞进河水之中。
再转身时,眉儿唇间却挂了疏离的笑意,葡萄紫眼目眨了几眨,拱手问道:“大人是哪位?”
七年空看御花园中花谢花飞,七年相思嗜骨彻夜难寐,终得相见,这小人儿却问,大人是哪位。
萧十一郎苦涩一笑,远望长天落霞淡淡道:“七年过去,你倒是没什么大的变化。”
没变化?谁说没变化。胳膊长了腿长了,身子见风地长,怎么能同当年胖乎乎的娃娃样相比。
眉儿低头打量自己的瞬间,却听耳边低低的一声轻笑。
“你这煮烂心煮不烂嘴的犟鸭子性子,真的是一点没变。”
“你?”这萧十一郎,却与当年并不完全一样了,竟然也学会了开玩笑?
眉儿斜了他一眼,知道在他眼前装也白装,正想问他这番出京是要去干什么,却见那位穿着杏黄罗裙的少女翩翩自船舱中走过来,拉住萧十一郎的手撒娇道:“师傅上船只顾跟外人说话,竟敢不理学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