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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扬州闷热潮湿,家家户户高卷珠帘,闭门不出,只在家中调冰弄藕,消磨炎夏。
姚淑宜亲手制了酸梅汤,装好罐子封了口,连罐丢在井里湃着,等两个时辰过后酸梅汤凉的通透了,这才打发文桔去请沈历。
沈历呷了一口,只觉一股森森凉意自喉头降至脚底,入口虽有些微苦涩之意,回味却又甘甜爽口,大暑天吃起来十分畅快,于是笑说:“太太这个制梅汤的秘法实在高妙,比起外面茶楼里卖的好了岂止千百倍。”
姚淑宜笑着递过食盒,里面一格格放着香雪藕、酱玫瑰、黄金杏,又有一格子盛着些棕色的圆球,却不知道是什么。
沈历见姚淑宜微笑示意,于是拈起一个圆球放进口中,入口甘甜清爽,顿觉口舌生津,笑道:“这又是什么吃食?入口即化,而且还有生津延唾的感觉。”
姚淑宜笑道:“这个是新从四川那边传过来的小食,叫做衣梅,是熟杨梅浇了甘草、蜂蜜、丁香,统共十几种香料一起腌的,说是生津止渴,暑天里吃最好了。”
沈历又拈了一颗,道:“给嘉儿他们都送些吧。”
“早已经送了,连赵姨娘她们也都有了,老爷放心吧。”姚淑宜看了她一眼,道:“老爷真是个操心的命,吃一点子好东西还惦记着那么多人。”
沈历哈哈大笑,笑声中只听姚淑宜问道:“文家几时上任?”
“说也奇怪,我派人去打听过几遭,怎么丝毫没有换巡抚的动静?”沈历道,“别是周守备弄错了吧?”
“这么大的事不可能吧,况且周夫人还要我千万保密呢。”
“这就奇怪了,完全没有一丁点动静,好像大家都不知道这个风声。”沈历蹙眉道,“倒是大舅那里回信说,近来文家是要外放,但具体到哪里却也不知道。”
“大哥他靠近京城,消息应该更准确些。既然文家要外放,多半就是这里了。”姚淑宜正色道,“若是这样,说明周守备家的消息不但准,而且早,老爷,周家这条关系咱们得抓牢了。”
沈历接连许多天都听她说周守备家如何好,心中早已有些活动,便道:“你说的有道理,这些天你跟周家来往还多吗?”
姚淑宜微微一笑:“昨日还遣人给周家送了衣梅和一些当季的果品,大概今天或者明天,周家就要来还礼呢。”
“嘉儿的事,那边吐口了吗?”
“虽然没有明说,然而有八九分把握,上回见面,周太太还问我嘉儿的生辰八字来着。不过周家的意思,女儿不能嫁白身,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嘉儿的功名,等月底嘉儿赴了县试,这话就好提了。”姚淑宜说起儿子的婚事满眼都是笑意,“说起来,嘉儿的事也是迫在眉睫了,等他定下来,也该张罗双蕊跟双瑶的亲事,再有就是雪樱侄女。”
沈历听她提起雪樱,不觉有些心虚。这些日子为了雪樱,幺姑没少在自己耳边絮叨,还好这风声没传到太太耳朵里,不然又不知道如何收场。
他看着姚淑宜愉悦的神色,觉得心里暖暖的。不管怎么说,这个家里,最操劳的人还是她,不但自己的孩子要管,连雪樱的婚事也需要她操心,而幺姑那里,还时不时给她添乱。
这样一想,他觉得有些歉疚,于是放缓了语速,恳切说道:“孩子们的事不急,慢慢来吧,大热的天,别只顾着急,把自己累坏了。”
姚淑宜笑道:“不急不行,眼看一天大似一天,不早些定下来我哪里放心呢?你别担心,我自有分寸,这些年都忙过来了,哪里就累坏了?”
沈历笑道:“周家那边,到底还是要提了亲,下了定才好,如今都是口头上说来说去,到底算不得数。”
“正是这话,说起来,这次大哥费了不少功夫,要不是大哥亲自写了信给汪知县,周显扬进武学肄业的事恐怕还要费些周折,周夫人对咱家也就没那么亲热了。”
沈历心中有些不以为然。即便没有姚文的信,凭周守备在官场的交际,说通武学提学和汪知县也不是什么难事,周显扬进武学本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如果沈家出了什么力,那也是在周显扬入扬州籍这件事上,自己四处活动,给周家拉了不少乡绅作为助力吧。
他微笑道:“先是入籍,然后入武学,等来年参加了县试、院士,成了武秀才,或者将来成了武举人,倒也是子承父业,自然还是要像他爹爹一样,走军功这条路子了。只是那样的话,他又不知到哪里上任,这一番入籍的功夫却又白费了。”
“我听周夫人的意思,军功这条路太苦,周显扬那孩子从小娇生惯养,她也不想让孩子太受罪。周家这些年辛苦经营,人脉积的不少,将来只要去军队里混两年,就好放出来做官了,周夫人的意思,扬州人情厚,气候又好,他们夫妻就想在这里住下去了呢。”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一笑。如果周守备在扬州定居,那么周家的人脉也就用得上了,也就不枉结一回亲家。但愿沈应嘉这桩亲事能顺顺当当说成,一来了结心事,二来沈家也能结一门能助上力的亲家。
“等周家一定下来,我再托付周夫人多费费心,也帮着打听打听双蕊、双瑶的事,若有合适的人家,早些定下来,也该准备嫁妆了。”姚淑宜又道,“只是雪樱的事有些难办。依你看什么样的人家比较合适?”
沈历想了半天,道:“这件事我也没主意,她的出身摆在那里,高了不成,低了也不好,倒是个棘手的事。听郑姨娘说,她给雪樱备了不少妆奁,我想着还是挑户家里殷实的中等人家好了。”
姚淑宜答应了,又问:“就怕人家嫌弃她的出身,到底是个孤女,无依无靠的,况且姑姑又是咱家的姨娘,说出去也不气派。”
“实在不行就拣那些家里贫寒些的,或者看中她嫁妆丰厚,也未可知。”沈历沉吟道,“最好是贫寒些的读书人家,一来人物可靠,二来家贫些雪樱嫁过去也好相与,三者读书人到底有些前途,咱们也不算亏待了那孩子。”
姚淑宜试探着问道:“不知道郑姨娘有什么打算?要不要请她过来一起商量?”
沈历吓了一跳,忙道:“罢了罢了,你是当家的太太,这些事你做主就行,请她商量什么?你给她寻一门好亲事,她自然谢你都来不及呢!”一边捏了把汗,若是真把幺姑请来问,她一张嘴要雪樱嫁嘉儿,那可怎么好!
姚淑宜在心里冷笑一声,果然不肯说实话!于是笑道:“那也好,嫁个读书人家,说起来也好听些。”
夫妻俩正说这话,忽然银朱进来回话说周家遣人送礼来了,姚淑宜笑着看了沈历一眼,道:“就说他们该来了。”
周家派来的是个二等管事媳妇,瘦瘦高高的,很是利索。上来先给姚淑宜夫妇行了礼,在旁笑着道:“我家夫人说多谢太太的果子吃食,家里没什么好的,就自酿的几坛青梅酒,是祖传下来的方子,市面上见不到的,不是什么值钱物事,请太太留下赏人吧。”
姚淑宜忙道:“回去替我谢谢你家夫人。”又命人拿了上等封赏来,打发那媳妇,连几个抬家伙的家人也得了封赏。
那媳妇恰待要走,忽然见一个个子高高的年轻人进来了,眉目俊朗,神情和善,只穿着深青色松江布袍,通身并不觉得奢华。
那媳妇猜度是沈家的少爷,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遥遥听见他说:“妹子们再有两天就过生日了,不知道怎么安排……”
出门时,宁妈妈亲自在前引路,一路嘘寒问暖,极尽热忱,又道:“你家小姐好久没来我家了,还是过年时来过,出落得天仙一般,真是大家子的姑娘!”
那媳妇不免有几分得意,笑道:“嫂子不知道,我家小姐最近忙着和知县的小姐起一个什么画社,整天写字画画,不知道多忙呢!”
宁妈妈啧啧赞叹,一边说些闲话,直送到垂花门外方才回身。
那媳妇到家后,不免先去于氏处回话,又将赏封拿给于氏看,于氏笑道:“你收着吧。还问了些什么?”
“倒没多说,只是出来时,听见他家少爷说他家有哪位姑娘要过生日了。他家少爷倒好个相貌。”
于氏点头不语。生日的事玉兰肯定知道,到时候随礼就是了,只是他家既存了做亲的心思,这个生日,玉兰去还是不去?
正在思忖,周守备散衙回来更衣,问道:“又给谁送礼了?”
于氏一边亲自伺候,一边道:“还不是沈家,老爷,他们提的亲事你看怎么样?”
“沈家倒没什么,只是他们孩子还是个白身,未免有些不般配。”
“沈太太说他家少爷月底就去县试,有八九分把握。”
“县试好说,汪知县那里他们难免要打点,只是府试、院试就要看真本事了。”周守备穿上家中常服,顺手拿起一碗玫瑰卤子,“他家在本地算是大户,沈历近来又搭上吏部的关系,结这门亲事倒也不坏,只是咱俩只有玉兰一个女儿,挑夫婿这事还是谨慎些好,即使他家境颇过得,本人也要争气才行。”
“那老爷的意思是?”
“如果沈应嘉能考上秀才,这门亲事就应了,如果不能,那就想办法推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