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不情独自一人来到了秋水居,走的是只有楚家自己人才知道的后门。
御不情到的时候习染似乎很吃惊。那张已经恢复了原本面貌的脸上藏着微不可见的审视的味道。看的御不情一阵无语。
习染个笨蛋难道还不知道自己是楚千尘的妹纸么,为毛啊,这么些年你跟着楚千尘到底套出来些啥啊啥啊。御不情心里那个纠结啊,但是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既然习染不知道那就别知道了,她还没有好心到告诉他减少自己看好戏的机会呢。
“你这次做的有些冒险,北堂仁已经盯上你了。”一身白衣的楚千尘出尘坐着,手中的茶水还冒着热气,袅袅的轻烟渐渐升起,模糊了楚千尘说这话时候的表情。在一旁的习染分明看到楚千尘眉宇间一闪即逝的担忧。心下又郁闷了起来。
每一次能够让楚千尘动容的总是眼前这个叫做未伊的女子,即使是在她不在的那三年里也是一样。她在你心里竟真的这般重要么。
“无妨,总归是躲不过去的。”御不情却是不在意,很随意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却是极为优雅的执在手中任由热气飘散。
御不情说的也不错,的确躲不过去,在她选择要来这里的时候便知道了这一点。狄家,季家一个都躲不过去。既然如此又为何要躲?若是因此畏首畏尾不过是还没开场就输了气势罢了。
“情情。”楚千尘面色未变,但御不情和习染均能听出来这两个字里压抑着的怒气。楚千尘的从来不轻易生气,习染在他身边赖了五年也不过见过一次,那一次却是足够他用一辈子去适应。他再也不想见到第二次。
御不情见状不过是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一双眼睛定定的映入楚千尘的眼中。眉目间带着坚毅与决绝。
“你应该了解我,我想要做的事情从来不会轻易罢休,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照闯不误。是,你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我何尝又明白呢。可是心中那一份似乎潜藏了千百年的愧疚就这么的真实,我纵使没心没肺也做不到无视,我答应过青世颜,用我一生荣华换他一世笑颜。为了这个承诺即便与天下为敌又怎样!至少我能成全心中那份愧疚,至少在午夜梦回不会痛的那般撕心裂肺。放心,这个世界上能够伤得了我的人还没出生呢。至少,我还有你不是吗。”
御不情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只看这张脸根本就猜测不到她所说出来的话竟然这般惊人!那一张平静如水的面目下究竟藏着一颗怎样的心?楚千尘弄不明白,却感同身受。
其实最后那句话御不情是不想说的,她那么说不就是等于将楚家置于险地么,可是如今看楚千尘的脸色她还是识趣的安一下他的心。至少让他知道御不情没有忘记自己是楚家的人么,即便为了楚家,她也要保重自己。
楚千尘终究还是拗不过御不情,终究还是舍不得。
“明日我便要走了。”恢复了以往的温文尔雅,楚千尘的怒气也只有御不情敢直视了。
习染见状对御不情的警惕便又上了一个阶层,心里发狠一定要证实一下自己心中的想法,谁教他无论如何也查不出来御不情的出处呢。
御不情听了之后便狭隘的笑了起来,眉毛微挑略带调侃的道:“是啊,再不走就赶不上了。”
楚千尘的来意御不情一清二楚,一来便是来看看自己,二来,便是为了去东耀参加皇帝寿宴做的功课了。这等欲盖弥彰的做法实在是太埋汰楚千尘的智商了。
楚千尘听了御不情的话也不生气,脸上的笑意倒是大了几分,抿了口茶幽幽地道:“楚幽留下。”
“。。”御不情没脾气了,她甚至怀疑刚刚楚千尘的变脸只是为了这里给她使绊子。明知道经过楚千尘变脸之后若是再拒绝楚幽就下不去口了。御不情瞧着楚千尘眼里小人得志的神色不由得暗暗的鄙视了一番。心里叹了口气郁闷万分。看来这个家里只有大哥完美的继承了自己亲爹商人的狡诈与无敌的智商。以后绝逼不能和自己大哥玩心眼了,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御不情猜的绝对是大差小不差,但是楚千尘来的最重要的一项绝逼就是为了御不情,另外便是将楚幽送来,楚家人怎么会不知道,若是楚幽自己颠颠的跑来御不情一脚就能给踹回去,但若是楚千尘送来的就不能同一而论了,御不情只要不反对楚幽定然就留下定了,而御不情也绝对不会出尔反尔送其回去,因为她知道那样的后果绝逼会招来大批大批的楚家人的。她才不要将她和楚家的关系明朗化呢,否则她可就成千古罪人了。
从秋水居出来御不情觉得身心疲惫啊,和楚千尘打交道简直比和两个大皇子还要累,她现在觉得是不是有必要将事情加快步伐了,但一想青世颜。。
想到青世颜她也郁闷了,就如同楚千尘说的,若是青世颜意不在此呢,你这么做可不就白费了么。但是她也不能看着北堂仁北堂智做大对付青世颜不是,于是御不情现在要做的就是削弱他们的力量,至少不能对青世颜不能对青家产生威胁,她现在做的都是小儿科,真正动摇根基的在后面呢。
御不情走着走着忽然发觉一个严重的问题,楚千尘要走,那么风无相呢。想着想着忽然觉得有必要去一趟风无相下榻的使馆,于是她果断的抬起眼眸看了看四周,然后默默地暗中流泪中。你妹的不认识路肿么破。。
御不情今天穿了一件紫绡翠纹裙,长长的裙摆垂直而下勾勒出御不情稍显风华的柔美身材,脸上画着淡淡的素水烟状,额前的头发挽在脑后,与半束的发丝缠绕在一起用一枚镶着血玉的精致步摇固定,露出光洁的额头却显得几分娇俏,耳垂上戴着紫玉精雕细琢而成的萧湘竹子样式,雪白的脖颈里挂着一朵原本该在其腰间的晶玉。里面血红的冰莲看上去异常的妖异。清风拂面,身后发丝随风而扬,御不情却是迈步向着左手边的小巷子而去。
到了小巷御不情快速的扫了一眼四周,却是脚下微动一道紫色身影如幻影飘过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淡淡的桃花香味在原地久久不散。御不情消失不过一秒她原本站的位置便出现了一位身着蓝色华服的男子,肆意张狂的脸上不负面对其他人的不可一世,那双极尽风流的眸子里流露出的是淡淡的忧伤,还有就是无法言语的愧疚之情。
“找我么。”
乍一听北堂智一度以为是错觉,盎然转过身去看到那一张他三年来极尽思念的脸庞却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北堂智很少如此失态,尤其是在面对女子的时候。可是如今他却慌乱的不知所以。心里有百万个疑问在打颤。她会不会原谅我?要这么面对她?该如何开口?等等等等,扰的他硬是说不出一个字。
面前这个笑容满面的女子就是他用尽三年时间寻找的啊,为何如今她出现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出了欣喜还有更多的不安。这些都是他在寻找她时未曾想过的吧。可是他终究是北堂智不是云枫,而她,却是御不情。真真实实的御不情。
御不情仿若未觉仍旧是一脸淡淡笑意的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成长为绝代少年的云枫,心下也是百转千回。若你只是云枫该多好。
说实话她从未恨过北堂智,因为从一开始她便是自欺欺人的将他当成了云枫,不是米童的替代品,而是真真实实的云枫。她也了解过北堂智,他的肆意张狂无所忌惮正是御不情想要的生活,也是御不情现在在做的。生不由己御不情比谁都能体会,何况北堂智的所作所为很是符合御不情的标准,不管是用什么阴谋诡计手段如何,无愧于心罢了。这是他们在个世界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即便以后会是敌人,御不情也引以为荣。
御不情已经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不会因为这种明知道是欺骗的事情大动什么干戈,她比任何人都懂的这个世界的规则。想要生存心智是必备之品。
而且,她不是也有利用过北堂智来追查对付楚家的幕后黑手,所以她根本就没有资格怪罪北堂智什么,他们本就是同样的人啊。
“正巧要找人带路,走吧,送我去找风无相。”御不情说白了就是要找一个带路的,这是真的。早在太后宴席上的时候北堂仁送她厨子的时候她就知道北堂智已经猜出来她是谁了。也是,被呛的那么狠竟然面色不变看不出来才有鬼呢。于是她很放心的将那个厨子收为己用了,对于北堂智的为人说实话御不情信不过。但,北堂智能够如此执着的寻她三年这一点即便是御不情也会动容的。但是对于云枫她却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云枫固然是北堂智,但是北堂智同样也是云枫不是吗。
北堂智听罢仍旧处于愣神的状态,他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念头御不情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最后他还是秉承着云枫对御不情的了解绝逼的相信了御不情是需要人带路才会用这一招的。继而俊逸的脸上瞬间就挂上了心满意足的笑容,那意气风发的模样饶是连灿烂的夏日阳光都比了下去。
在风无相与楚千尘离去了三天之后,收容所夜间不知怎么的就烧了起来。收容所众所周知是狄家三爷的产业,而皇帝对收容所也是极度的重视,顺天府伊自然将其作为头等大事处理。当天晚上收容所烧起来的时候夜间巡逻的士兵恰巧经过及时发现才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不过却也是烧毁了三间房子,那场火的源头是来自馆长的书房,烧了个干干净净连一张纸都没有剩下。疑似是烛火什么的忘记了熄灭才导致走水的。当天上朝皇帝听说之后还对馆长大肆褒奖了一番,并且从国库拨了款项要重新盖建收容所,狄家三爷也因此受到了奖励。这一场来的极为意外的因祸得福,却是喜得狄家三爷乐不可支,一张都是褶皱的脸上笑得跟一朵菊花似的。
这个时候的御不情却是静静的坐在福玉轩内堂等着贵客上门。续了一杯的桃花茶荡漾着丝丝甜味在空中。一旁的星魂却是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疑问,想问却又怕御不情趁机鄙视他说他智商太低,只得用一双闪着星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御不情。
“不明白?”饶是御不情这种性子被星魂哀怨的目光足足盯着盯了一个时辰也受不住啊,虽然她大部分时间在神游。。
星魂眉目间因为化妆的关系多了几分女性的柔媚,紧皱眉头的模样倒是别有几分风味,原本就细腻的皮肤微微打理一番,现在的模样绝对是一个活色生香的软妹纸一枚。跟了御不情这么久却还是没有半点长进,御不情不过说了三个字他就崩不住了。
“真心不明白。”能明白才有鬼了,这都什么脑子啊,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啊。
御不情缓缓的放下杯子,眉角却是微微上扬了几分,继而起身幽幽地道:“一会你自然就懂了。”说完便向着外面走去。御不情发间的绿翡发簪在走动间珠光流转,配着漆黑如墨的三千发丝越发带着一股子神秘感。一袭墨色十二破留仙长裙,乳白色半透明的对襟羽纱衣裳。每走一步都带着神秘与熟稔。
御不情到达门口不过几秒便瞧见北默尘与北丞相相携而来。北默尘似乎酷爱青衣,今日也是青衣着身,只不过花纹似乎不同了,这次是带着点点碎竹的清雅之气,眉宇间依旧笑意满满。
北默尘的笑意满满与北堂仁楚千尘又是不同,北堂仁的温文尔雅始终带着书卷的气息,几分柔弱。这是他的伪装,恰恰也是他登上皇位的最大阻碍;楚千尘却是眼眸中含着冰冷疏离,面上却带着淡淡的笑意。温文尔雅中恰如冰川,让人难以接近;而北默尘却是眼笑三分唇角微扬的那一种运筹帷幄的笑,似乎对待每一件事都成竹在胸,似乎对将来或者是即将发生的每一件事都不惊不扰应付自如。
他自信且自傲。但他的自信与北堂智的又是不同。北默尘自信的温柔低调,总是在出奇不意间将一切都算计在心中。而北堂智的自信是张狂的,肆意的。如同夏日的雷电一般声势浩大,无形之中让所有的敌人心中都蒙上一层阴影,被他的张狂所折服所颤抖,继而发动一系列的攻击让其溃不成军。
“北伯父。”御不情嘴角带着不算梳理的微笑微微点头算是见礼,一双幽深的眼睛泛着璀璨的光彩。御不情身上瞧不出半分商家之女有的庸俗与市侩,举止得体不卑不亢眉宇间带着几分贵族之女所缺少的坚毅与智慧。
“父亲,这位便是我向你说起的未伊,也是这件福玉轩的主人。”北默尘与御不情点头相交,主动开口向北丞相介绍了起来。说的不多,但是北丞相却是能以相见御不情给足了北默尘面子留下那一副兰亭序,宁损万金只为一个朋友,御不情在北丞相心中的形象在无形之中提升了不少,如今一见其人心里更是庆幸自己的儿子眼光独到。
很明显北丞相似乎误会了什么,不过谁教北默尘从来不曾因为什么事情而麻烦到别人呢,这次因为兰亭序麻烦御不情北丞相显然不会这么认为,他倒是觉得应该是因为这个福玉轩的主人是御不情而北默尘才会去麻烦人家的,其实这么说好像也是事实,虽然本质区别很大。。
“未伊姑娘果然是气质兰心国色天香,难怪我家默儿整天在我耳边说道。”北丞相并不是世袭贵族,对于儿子的婚姻也不想多加干涉,对商家之女却也是没有半分偏见。只要这人对他的脾气什么都好说。
“伯父谬赞了,知道伯父要来特意备了定州斑竹青,还望伯父不要嫌弃。”御不情面上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多做解释,退开几步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却是将北丞相迎了进去。
北默尘见状眉毛不由的向上挑了一下,心下却是在想御不情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御不情招待北丞相在大厅坐下,亲自斟了一杯递给北丞相自己才在对面坐了下来。北默尘见没人理会自己自己也是没有自讨没趣,乖乖的坐在北丞相身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好茶。”北丞相见到御不情与北默尘的相处方式不由眼前一亮,自己这个儿子若是平时遇到这种情况可是绝不会这般平静的,何况也没有哪家的小姐这般对待他啊,哪一个不是对其言听计从招呼周到,生怕一不小心给得罪了失了先机。这位可倒好,一点都不把自己在这个心高气傲的儿子放在心上,自己儿子也就这样忍了?借着喝茶的空档却是瞧了一眼身旁的北默尘,见其眼底并未流露出异常的情绪就越发奇怪了,莫不是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是今年晚夏最后一批的上好斑竹青,伯父要是喜欢就捎带些回去,未伊来国都半月有余还未曾上府上拜会实在失礼,就当是未伊失礼的补偿好了。”御不情难得这般安静,浑身上下言辞之间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就连一旁的北默尘和一直跟在御不情身后的星魂都诧异的看了御不情一眼。
“未伊既然这么说了那伯父也就不推辞了。”北丞相好茶,但却从来不轻易收受别人的馈赠,但今日却独独是个例外。
御不情是个讨喜的姑娘,对于人心的掌控精准的让世人都害怕,她从来都懂的在什么人面前保持什么样的姿态能够讨得那人的欢心,只要她愿意,任谁都无法讨厌她。可惜对于有些人她太不屑了。
“伯父请看,这便是那一副兰亭序。”御不情接过小星递上来的一副卷轴葱白的双手握住隔着桌面递给对面的北丞相。
北丞相见这幅字又回到了自己手中心中难以压制的激动,看着这连同书卷的线绳都未曾改变面上的笑意更甚了,甚至于连打都没有打开便交给了站在其身后的管家,这才恢复了一下心情重新看向御不情。
“未伊姑娘,你能看在默儿的面子上帮老夫保留下这幅字老夫十分感激,不知今日未伊姑娘要出何价钱出卖此物,老夫也好悉数奉上。”北丞相骨子里是不喜欢欠人情的,之前的茶叶已经是他能接受的极限了,何况今日他来的的确确是要买回这兰亭序的。刚刚还叫的未伊,如今便加上了姑娘,可见北丞相不想因为自己儿子与人家熟识而占其便宜,人之品性一看便知。
“分文不取。”御不情左手合上茶盖阻挡住热气的飘散,右手却是轻轻的将茶杯放在了桌上。这四个字说的何其轻巧,在北丞相眼中舍弃的却是何止万金。
御不情见北丞相似是有言不由眨了一下眼睛,抢在北丞相前面开口道:“北伯父不必觉得受之有愧,世人皆知兰亭序乃王羲之之作,价值万金。那些庸人不过是有了钱财有了权势买回些古董字画回家作为装饰卖弄罢了。喜爱书法之人皆知王羲之的兰亭序被誉为‘天下第一行书’王羲之兼善隶、草、楷、行各体,精研体势,心摹手追,广采众长,备精诸体,冶于一炉,摆脱了汉魏笔风,自成一家,影响深远。其书法平和自然,笔势委婉含蓄,遒美健秀。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这一句的赞美真真是恰如其分。这等书法若是落入那些庸人之手岂非是污了王羲之的名声。兰亭序的价值只有在懂书法爱书法将之视为珍宝的人手中才能体现他真正的价值。若是用金钱来衡量恕小女子不承多让。”御不情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不要钱罢了,不过这一番言论却是将北丞相等人都惊的不轻。不若这小小女子竟然这般智慧,若非知道御不情出身商家,北丞相还以为她丨哪家书香门第的千金呢。
北丞相郁闷了,御不情这是不肯卖啊,可北丞相又实在是不想欠人家人情,又是舍不得这兰亭序,实在是骑虎难下啊。
“未伊姑娘怎知老夫不是和那些庸人一概而至的呢。”
“北伯父若是那样的人今日便不会亲自登门了,轻歌的性子我何尝不知,能让他亲自开口的定然是极为看重的。本来想着亲自将诗卷送去府上,又怕伯父不收只好劳累伯父今日亲自跑一趟了。”御不情这话说的入情入理,就是北默尘也说不出反驳的话语。
就在北丞相筹措之际外面却是来了一个客人,来人穿着不算华丽,面上还带着几分匪气,刘掌柜见状赶紧上前招呼。刘掌柜面上带笑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人便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似乎很珍贵的模样。那人极为的小心大致看了一下四周见没有可疑的人才将东西递给刘掌柜。刘掌柜见状便举起来研究,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似乎是真货。就在这时端着茶杯陷入两难之际的北丞相忽然看到了什么惊讶的东西一般,将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快步向着刘掌柜走了过去。
御不情见状却是敛下眉目缓缓起身跟了过去。一直观察者御不情的北默尘瞧见御不情低眉敛目的淡漠神情心里却是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情绪,随即勾起唇角也是起身跟了过去。这个时候似乎是该他出场了。
“这颗东珠你是哪里得来的?!”北丞相似乎气的不轻,周身一直压下去的气场一下子爆发了出来,长久居于人上的气息骇的那人面色变了几变。
难怪北丞相如此生气,东珠为海上极为少见的宝贝,居北丞相所知当今世上总共才不过十颗,拥有的人更是非富即贵,而其中三颗就在当今陛下手中,前几天陛下才将这颗东珠赏赐给了收容所,说是好事成双,自己留下两颗便已足够。当时和这颗东珠一起送去的还有其他陛下赏赐的宝贝与自己这一幅被自己儿子坑害了捐出去的兰亭序。若非确定了这是陛下赏赐的那一个他决计不会这么大火气。陛下赏赐的东西不在馆主手中,不在收容所,竟然到了一个莽夫手中他怎能不气。
“跟你有个屁关系,祖传的不行么,不要拿来,好东西老子就不信没人识货。”那人见北丞相如此似乎知道了再呆下去会惹到麻烦,急忙从刘掌柜手中夺了东西就要走。
“东西自然是要,只是这来历,你还是说清楚的好。”北默尘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那人身前,使得那人半步也不得外出。北默尘是翩翩佳公子,眉目清秀面带笑意看上去丝毫不具备威胁性。那人见状手握成拳直接二话不说一拳就朝北默尘招呼,他应该是看见了北默尘在他出手的时候嘴角的那一抹嘲讽,手上的动作生生地慢了半分,北默尘却是不闪不躲,脚上却是丝毫没有留情,似乎有效仿御不情的嫌疑右脚狠狠踢出目标便是那人的膝盖骨。‘咯吱’两声脆响,那人瞬间便倒在了地上,双手抱着膝盖来回转动,嚎声也是格外的响亮。转动之间怀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落了出来,北默尘捡起来恭恭敬敬的递给了北丞相,北丞相翻开随意的看了几眼面上却是又黑了几分。
“说!这些东西到底是哪里来的!不说实话便将你丢进大理寺,里面的刑法如何你应该有所耳闻。”北丞相看了几眼便确定了这人定然是一个惯偷,靠着打家劫舍过日子的。这本帐子该是就是他偷盗出来的东西。
“大人饶命,我说,我说。”那人挣扎了几挣扎见跑不掉也无可奈何,又听说要进大理寺就更是吓破了胆,威逼之下便什么都说了出来。
“这是我在收容所书房里偷的,不过那火真的不是我放的,可能是我出来的时候窗户没有关好然后才走水的。”
“荒唐!收容所住的都是些孤儿哪里有什么东西值得你惦记,还不说实话!”北丞相显然心里在隐隐的想要排除些什么,说话越发的凶狠。
“大人,我说的是真的!收容所住的都是孤儿不错,可是每年那些达官贵人捐进去的东西宝物却是不计其数,那馆长狄临不知道在里面贪了多少,前几天还听说他花了十几万两买了一套别院呢。狄家在这上面也是受了不少好处,这些东西表面上是给那些孤儿的,可是这些年来那些孤儿依旧吃着残羹剩饭穿着破衣烂衫,狄家的人甚至还让那些孤儿去乞讨,讨回来的钱银一个不剩的全部收进自己的腰包,听说他们专门挑一些长相好的孩子进行人口买卖,参与的都是国都的达官贵人,他们买卖的地点就在西城狄家那个拍卖堂里,我潜进去的时候听那个馆主说后天有一场拍卖会大人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去查证。”那个人说的话停在北丞相耳里似乎没有半句真言,却因为那一句狄临买了一套房子而硬是压下去了怒火。的确,他知道这件事,还特意派人去查证了,的确是事实不错。可是狄家也参与这件事情却令他难以置信。狄家何等的家族为何要做这种事情,不怕为家族蒙羞么。
“满口胡言!狄家是什么世家怎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北丞相对其怒目已对。不说是他,即便是再换另外一个人也难以相信吧。
“大人,小人真的没有说谎。小人有一个表兄在狄家做事,狄家三爷向来不受狄家喜欢,成日里不务正业最后还是他得心腹狄临给他出了这么一个主意,这些年来他们依靠狄家的势力不知道做了多少这样的事情,如今狄家三爷被圣上赏识在狄家也算是有了一定的地位,现在这收容所多为主事的便是狄家二少了。小人说的句句属实绝对不敢欺瞒啊,这账簿便是我在那书房搜出来的,本来想要丢了算了,可是想起那些孩子就筹措了起来,这不天天带在身边生怕一个不小心给弄丢了,实在是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啊。”那人说话间带着几分真挚,似乎真的是为那些孩子不值。
北丞相看着那人的眼睛威严不由自主的流露了出来,那人却是自始至终都没有闪躲,而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北丞相何尝不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只是这件事牵扯甚大,若是一个不小心便是祸及满门啊。
“如此看来这幅字便算是物归原主了。”御不情适时地开口,眉目中显然带着些许神采奕奕。她身后的星魂却是不知道何时不见了踪影。
“你也信他说的?!”北丞相忽然觉得今天的事情似乎不简单,看向御不情的眼神带着些许警惕。
“北伯父,未伊虽然是区区商人却阅人无数,这人虽然面目匪气却不失有一颗善心。这本册子他本可以一把火烧掉,但是却没有,他明知道留着这本册子狄家不会放过他,顺天府不会放过他,但是他却还是留着,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思,与狄家有仇还是心疼那些孩子,这本册子的存在是事实不是吗。政治朝堂未伊不懂,只不过是以心论心罢了。”御不情淡然的脸上依旧笑意满满,似乎完全不为北丞相的态度所困扰。
御不情走的是一招险棋。她以一个纯洁正直商人的角度来判断这件事情,看似或许会将这一切引到自己身上,实则却是让北丞相真正的放心。
北丞相听了御不情的话面色好了不少,一个能够只手撑起国都这一片生意的女子怎么会这般愚蠢将祸事往自己身上引,即便是她所设计也绝机不会在自己的地盘,将人直接暴露在自己府门前不是更加的方便么。何况他与北默尘是同窗,与狄家更没有任何恩怨。
在这御不情说的也是有道理的,不管是故意还是无意,狄家买卖人口欺君罔上是事实不是么,身为人臣要做的便是要揭发遏制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北慕之可不怕什么狄家权势。
“你且跟在我身边,待我去查证之后若是属实定当让你将功补过。”北丞相说完便甩了衣袖直接走了出去,后面的管家看了看北默尘见北默尘点头这才抱着那副兰亭序匆匆的跟了上去。而地上那人北默尘将他拉起来在他腿骨不知何处踢了两下便恢复了正常。这才跟在北默尘身后随之离去。
御不情站在门口眼睛似乎再看他们离去的背影,又似乎不是,眼神里隔了层水雾看不清带着的到底是什么情绪。
“小姐。”星魂回来的时候御不情微不可见的的皱了皱眉头,却是吩咐他去洗干净了再回来。星魂郁闷的用鼻子嗅了半天愣是没闻到半分血腥味,赞叹御不情鼻子灵的同时默默的去洗香浴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