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那令牌,谢熠清当夜便去了大牢。
虽然这柔然和大兴的景致大有不同,不过牢中的风光却一致无二。
跟随在那狱卒的身后,谢熠清缓缓的前行,只见大牢内幽暗一片,死气沉沉。也许是许久不见人来,囚犯们都趴在扶栏上,像野兽一般盯着来人眼众放着精光,时不时的深处还传出怪异的叫声,阴森得瘆人,让人越是看心中就越不是滋味。
彼时萧鸾和正靠坐在墙边,抱着小狐狸在喂它吃鸡腿。小狐狸胆子小,一听到脚步声便惊得从她怀里挣开。萧鸾和一急,伸手就想捞住它,怎奈小狐狸跑得太快她没抱得住,随即走道处传来了一阵刺眼的亮光往她的方向移来。
被关了这么久都没人来找过麻烦,她都觉得自己快被遗忘了,怎么,终于有人想到她了?
手中一顿,她侧过了头,就只见一个狱卒领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停在了她的牢室前。将人领到后,那狱卒什么话也没说便离开了,而那穿着斗篷的家伙将帽子揭开,竟然是谢熠清。
“小白……”有些惊讶,萧鸾和愣了一阵方才喊出了声,谢熠清却是眸光深沉的望着她,就那么望着许久不发一言。
她还当是巴达尔罕可汗要找她摊牌来着,想不到搞了半天又是她一厢情愿。算了,有人愿意来看她就好,起码这一刻她不会无聊。想到这里,心情忽然好了起来,一把将手中的鸡骨头丢到一边,她拿起手边的酒杯和酒坛便向谢熠清走了过去。“来得正好,陪我喝酒。”一把将酒杯递上了前,她隔着栏杆就往杯子里斟酒。
恍然一怔,谢熠清缓过了神,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你确定你这是在大牢?”也不知怎的,他的确是很不放心她来着,可眼前的这一切却让他想不到第二句话。
“……”她这不在大牢是在哪里?他又哪只眼睛看到她不在大牢了?余光扫了一眼手里的酒壶,萧鸾和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倍感无奈的指了指身后的一堆一堆:“你是说这个啊?还不是闻人玉那臭狐狸,让人送东西来倒是积极,可鬼影子都不见一个,我无聊到都快长蘑菇了,他居然只把它给送了进来……”说着,又指了指躲在角落里的小狐狸。
亏得他还一直怕她吃亏来着,原来人家有人记挂,根本不劳自己费心啊。越看萧鸾和只觉得心中愈加不是滋味,谢熠清举起酒杯仰头就是一口,怎也不想喝得太急居然把自己给呛到了。
不明所以,萧鸾和好奇的侧着脑袋瞅着那咳嗽得脸都震红了的某人,然而她越是这样谢熠清的脸就越发红得厉害,都快赶上煮透的虾皮了。“小白,你这是怎么了?”有些看不明白,萧鸾和试探性的问道。
谢熠清强作镇定的抬起了头,全无笑意的就回了一句:“看到你我高兴。”
“……”高兴?高兴你就这表情啊?怎么看怎么像谁挖了你家祖坟似的,凶巴巴的。早已习惯了他那别扭的性子,萧鸾和也懒得搭理,只就问道:“对了,你怎么来了,外面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在这破地方什么消息也听不到,而且把她往这儿一丢,那巴达尔罕可汗直接不闻不问了,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谢熠清也没打算瞒她,眸光沉了沉道:“阿伏干氏的那个图姆,他死了。”
“什么?”真没想到一上来就是这个消息,轰然一怔,萧鸾和呆住了。
谢熠清又再补充:“消息还在封锁之中,听说是自杀。”
听完这句,萧鸾和彻底的颓了。她之所以这么安安分分的等着巴达尔罕可汗来便是为了和他好好谈谈阴山雪葵的事情,现在可好,横生出这一档子事,她非但白等了,连想见巴达尔罕可汗也都没戏了。愤愤的一拳捶打在围栏上,她狂躁得想骂娘,谢熠清却再道:“不过这件事的影响暂时还没有扩大,你不必太烦心。”
不烦心?怎么可能不烦心?消息一旦传出柔然必定大乱,那……那她的阴山雪葵怎么办?九幽可还等着它救命呢。事情的发展总是那么脱离掌控,看来只能另寻他法了。
深吸两口气定了定神,她好奇的看向了谢熠清:“不对呀小白,外面守得那么严,你怎么进来的?”据说巴达尔罕可汗对她可是格外关照,连见都不让人见呢。
谢熠清倒也坦然,直接便从怀里掏出了赫哲给的令牌递了上去。
一见到令牌萧鸾和满是嘲讽的笑出了声:“他是不是又逼你干什么?”赫哲的令牌她可是认得的,赫哲舍得把它交给谢熠清一定也没安什么好心。
谢熠清神色淡然,显得一点都不在乎:“我不愿的事情任何人都逼不了我。”
这话她信,可是和赫哲打交道无异于与虎谋皮,还是小心为妙。点了点头,萧鸾和转过了身,只不想谢熠清忽然满怀深情的唤了一声:“阿鸾……”
萧鸾和一惊扭过了头,就看到谢熠清眉头微蹙,眼底流动着一丝怪异的光芒,似留恋不舍却又有几分道不清说不明的望着自己,就那么望着。
一时间有些发懵,她问他:“怎么了?”
谢熠清顿了顿,故意转开了目光:“我会救你出去的。”
还以为是怎么了呢,原来是这个啊。“哦”全然没当一回事的应了一声,萧鸾和走到角落里抱起了小狐狸。那小狐狸很奇怪,在别人的面前都十分的温驯,唯独见了谢熠清就会变得躁动不安,脑袋使劲的就往萧鸾和的怀里钻,还没等萧鸾和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刚刚离开的那狱卒又走了回来。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谢熠清不再多言,只就戴上了帽子,道:“阿鸾,我该离开了,好好保重。”
本来还想让他多陪自己一会儿来着,想不到时间过得这么快,萧鸾和无奈的点了点头。可不想某人这方才走了两步,突然脚下一停又转回了头。
面对这奇怪的景象,萧鸾和不解的往前靠了一步,却不想谢熠清用那深沉得仿佛是见了仇人一般的目光在她怀里的小狐狸身上徘徊,而似乎被那杀气所惊,小狐狸窝在她怀里都在哆嗦。
啧,这叫怎么回事?
颇感无语,萧鸾和揉了揉眉头,只听得谢熠清又道了一声:“阿鸾,等我回来。”说完,跨步就走。
我说,今天是怎么了,都已经说过的话怎么又再重复,他谢熠清可不是啰嗦的人啊!
几不可闻的轻笑了一声,萧鸾和摇了摇头。微的一顿,忽然之间想到了来柔然之前谢熠清找她道别时的眼神。不对,他不是来看看她这么简单,刚才那眼神,那些话,分明是他遇上事情了,还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念及于此,她猛然转身,可人却已经走远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