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四日,妙音觉得自己的嗓子已经完全的坏了,夜里睡觉的时候也不安稳。不过这日发生了件大事。柯家三位弟兄,因为母亲留下的财产大肆的争闹了一回。
妙音心想这样的事不管在哪一朝,哪样的人家都常有。别人的家务事,她自然是不可能插手。
倪夫人让曹氏出面在几个妯娌面前调节。
曹氏气呼呼的走了来:“太太,您看上的那件紫貂披风大太太拿去了。说是以前老夫人的生日,大太太孝敬的,如今正该他们得。”
倪夫人气得满脸通红:“一件好点的衣裳他们也要争了去,我们二房才是老夫人正出的,凭什么我们要处处让着他们。”
曹氏算是没法子,这边是婆婆,那边是大婶娘,都得罪不起。想着不可能为了一件衣裳的事撕破脸。
倪夫人却咽不下这口气:“他们还好意思说是自己孝敬老夫人的,老夫人收着的东西也不知给他们哄去了多少。大老爷一味的吃喝,又没个正经的事,家里出得了几个银子?不就是想着法子变卖老夫人的东西么。这个理我得去找她评评。”
曹氏忙道:“只怕有理也说不清,大房那边自然会说什么都偏了我们。再说几位老爷上午才闹翻了脸,太太再此时去要,只怕更不妥当。”
倪夫人听了媳妇的话,更是气闷,她一辈子好强,又极爱面子。如今见外人在跟前,自己房里失了势,她哪里忍得下。
曹氏清楚婆婆的脾性,此刻倒也不好多劝。倪夫人正在愤愤不平时,管家媳妇匆匆走了来,面色微喜:“禀太太、奶奶。宫里传出话来了,说娘娘明日未正时来家祭拜老夫人。”
“明日未正?”倪夫人反问道。
曹氏在底下一听,连忙说:“太太放心,这事媳妇早就预料到了,该预备的,这两日已经让人准备下。只是怕人手有些不够。”
倪夫人这才从对大夫人的不满中出来,略一想便道:“人手不够就再找些用不上的。娘娘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又遇上老夫人的大事,定不能疏忽了。”
曹氏应了几个是,这里忙忙的下去吩咐筹划。
倪夫人叫过了明月:“去将我的朝服拿来看看有什么地方不妥。”说起衣裳来,倪夫人心里为了那件紫貂依旧耿耿于心。
圆济起身道;“夫人,贫尼先下去了。”
倪夫人道:“也好,明日还只怕要更加劳烦师太,只怕一整日都不得休息,也不能轮班。还请师太下去安排下。”
圆济答道:“是,贫尼这就下去交代给她们。”
圆济将此事与圆华、圆信说明。妙音正在柯兰房里与她作伴,听说太子妃要来,先是一怔,心想这是未来的国母呀,能得一见真容,实在是荣幸之至。
柯兰心里微微的有些喜欢:“说来有几个月没有见过大姐了,疫病才起的时候,也入不了宫。哪知再见时却又在此番境况下。”
月桃和绣桃两个忙忙的替柯兰去找明日要穿的衣裳,找来找去都是些喜庆的衣服,偏偏没有正式的素装。
绣桃道:“这可怎么办呀,难道还要临时去裁一套不成?”
月桃说:“哪里来得及。对了,我记得三小姐好像有一条银白缎子的湘裙,不如去向她借一借吧。”
柯兰道:“三妹妹明日难道不穿?只要素净的,不拘什么样式找了来应付一天吧。大姐能在家里呆多久,难道还注意我穿的什么衣裳不成。”
月桃道:“话虽这样说,可娘娘难得回来一趟,也不能太……”
柯兰忙打断了她的话:“就这么办吧。我也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到了第五日,还不到卯时妙音就被同屋的妙春给叫了起来:“七师姐,面见太子妃要做些什么呀?我很是紧张一晚都没睡好。要是说错了话是不是要受罚?”
妙音笑道:“太子妃是回来省亲的,要问话自然也是问柯家人。我们算什么,不过是拿了别家的钱,替人家办事而已。八师妹何必操这个心。”
妙春在莲花庵长大,平时又不大容易下山,如今当朝太子妃要来,她哪里还按捺得住,真怕自己一时紧张,做错了什么事,回去师父又得训责。反观妙音倒是一脸的淡然,妙春心想七师姐必定比自己年长几岁,看来还真不一样。
妙音回头看了妙春一眼,问道:“你发什么愣呢。这么早就将我叫起来,你不准备一下么。顶着一对熊猫眼,你眼睛都不累么?”
“什么是熊猫眼呀?”妙春可一点也不困。
“喏!”妙音将镜子递给了妙春,让她自个儿看。
两人忙着整装,圆信走了来:“你们还在磨蹭什么,今儿规矩多,人也多。都给我听好,可别出了什么岔子,不然谁惹的祸,回去就自个儿担着。”
妙春小声的嗫嚅道:“要是太子妃一会儿要问话,该怎么回答呢?”
妙音听着可笑,人家不是回家祭奠祖母么,又不是来视察工作,用得着如此吗。
今日的早饭明显有加餐,酱菜配着稀粥、一人两个玉米馒头,两个素包子。不过当妙音看见曹氏身边的小丫头来取份例菜,虽然也是小粥小菜小吃,可明显高了好几个档次。三鲜玻璃烧麦、香糟鸭舌、麻油蒓菜,盐水鸡心。稀粥也不一样,是加了火腿粒熬得浓浓的碧粳粥。
妙音闻着那香气就受不了,算算自己快两年没有沾过荤腥了,再这样下去,肯定会疯掉。不行,她得找个机会去尝尝肉是什么滋味的。
“你怎么又不吃呢?”圆济看了眼妙音碗里,馒头基本没动,素包子倒是吃了一个。稀粥喝了有半碗,酱菜也根本未动。
“不饿,胃口也不大好。不想再吃了。”妙音脑中浮现出曹氏饭菜的香气,对自己的饭菜根本就提不起半点的胃口。勉强应付了一番,
圆济看了一眼妙音的脸色,貌似这两天都不怎么好,心想必定是累着了,这也不是在庵中,倒不愿意太苛责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