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墨白用了林容与的药之后已经没什么大碍,只是失血过多还是需要好好养着。江璟沅走在大街上,看着家家户户门口挂着的红灯笼,还有精致乖巧的年画,一切的一切都在彰显春节的喜气。
果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这么大的一个江家在短短两天竟然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坊间也是流言不断,什么版本的说法都有,有悲情版的说江大小姐香消玉殒之后江夫人忍不住丧子之痛,自尽追随而去。也有灵异版的,说江家一家招惹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但终究都只是茶坊酒肆的谈资,说出来大家伙儿津津乐道一番也就算了。
但是江璟沅的心情却很重,因为整件事情她没有插手,不曾从中作梗,也做到了袖手旁观,看着江家败落。如果母亲知道了,她又会如何?
“姑娘何必想这么多?也许这就是命数,江家就要败在江家自家人手中,不管有没有姑娘,江书鸾都一定会这么做。”花颂看出了江璟沅现在所烦心的事情,出言安慰道。
江璟沅心下想了想,觉得花颂的话说得挺有道理,轻声叹了一口气,继续迈开步子往前走。
“雪啼那丫头也没有给个具体的时间,姑娘还要虚弱多久身子才会恢复正常?”花颂继续说道,每天夜里花颂都将江璟沅的疼痛看在眼里,但是又不能代替她疼,心里很是难受。
只是哪个凤凰涅槃不是需要浴火才能重生,江璟沅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再疼也不说出口,只是默默忍着,过了就不疼了。
转眼间,就到了江璟沅随林容与一起回璇玑城的日子,这天也是大雪纷飞。四年来,这是江璟沅第一次离开玉衡城。临走的前一个时辰,江璟沅和江腾在书房里谈论了许久,谁都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些什么,但是很多人清楚的听见,江璟沅前脚刚刚踏出书房,后边就听见江腾的痛哭声。
临走的时候,江璟沅还写了一封信,让江府上的人送去桑家,给那两个已经毁容的千金小姐。没有落款,没有一句话是可怜的她们的,只是给了她们一个选择。仅此而已……
玉衡到璇玑这段路是康庄大道,即使冰雪铺路,也不碍事。林容与坐在高头大马上,挺着笔直的脊梁带着三分傲世之意,身穿薄衫,胯下白马,带着七分凉薄和三分尘嚣呼啸而至。
江璟沅在玉衡生活了这么些年,但是真的要带走的东西并不多,只有少许的行李,花颂一个人就全部搬到了后边拉行李的马车上。
走的时候没有人送,就像当初来玉衡的时候并没有人来迎接一样,这一切就是命里注定的,江璟沅望着江宅的牌匾,恍若隔世。
马蹄缓缓而动,随着林容与那一声清冷的“驾!”,江璟沅迈向了璇玑城。
春节大雪三日,丝毫没有停息的意思,璇玑城整个素装银裹,白色的宫殿,白色的山丘,倒也是别有一番韵味。
丞相府中刚刚拜过祖祠,一大群人拥簇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华贵夫人,虽然不是丞相正夫人,但是别人称呼她也鲜少会带上“二夫人”这几个字,因为她是太后亲侄女,郡主柳月娥。
“大小姐呢?”柳月娥穿着一身翠绿的袄子,上边绣着精致的团花,精致的毛领子衬得这个夫人更加雍容华贵。一张脸保养得当,上了精致的妆容,一双丹凤眼里满含威慑,要震住这么大的一个丞相府,柳月娥的一举一动都要经过细细推敲,不能丢了柳氏的脸,更不能丢了丞相府的脸。
立在一旁的丫鬟素心早早就备好了热水,只待夫人一回来就可以好好清洗一下,祭祀祖祠经常会在雪白的毛领子上边儿沾上灰烬,素心很用心的将领子卸了下来,换了另一顶上好的毛领。
“祭祀完了之后,二皇子的人来请小姐过去用膳,说是中午就不回来用膳了。”素心缓缓答道。
柳月娥整理了许久,将泛着雾气的帕子放在水中,双眼淡淡一扫,斜躺在贵妃榻上,轻叹道:“女大不中留啊,才过完年就往外边儿跑!”
提起丞相府中的大小姐,在璇玑城也是享有盛名,刁蛮任性是出了名,知书达理却也是出了名,容貌更是出了名。素心吩咐人端上来一些点心放在方榻上,又亲自将茶汤端了上来,递到柳月娥面前,温婉的说道:“这是小姐吩咐厨房煮的茶汤,里面加了好几味中药,能治夫人的失眠。您尝尝?”
柳月娥将茶汤端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双眸一抬,声音骤然就冷了许多,问道:“林容与到哪里了?”
素心知道,夫人问林容与其实也就是在问江璟沅,那个外室的女儿。其实夫人表面上看起来非常的风光,但是永远都不能忘了江璟沅母亲的夺夫之痛,也非常介意这个丞相二夫人的名头。所以那个外室的女儿,注定是不受待见的。
“怕是已经快到了,早则黄昏,迟则明日。”素心垂首在一旁答道,知道夫人对那个女的比较在意,素心早早就派人去打听了消息。
柳月娥皱了皱眉头,又问:“老爷呢?”
“大人现在正和钦天监的秦大人在书房里谈事情。”素心答道。
找钦天监的人谈事情,柳月娥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手指关节已经泛白,一双眉目因为愤怒已经变得有些狰狞,将茶汤重重的搁在方榻上,愤愤说道:“老爷是真的想给那女人生的女人名分!那卿儿又该怎么办?总不能成了这丞相府中的庶女!”
嫡庶有别,这一点在璇玑城更加的明显,庶女和嫡女之前可谓是天壤之别,更何况这是丞相府。柳月娥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女儿成了丞相府的庶女,那个女人的女儿也绝对不能踩到她女儿的头上!
如今二皇子和七皇子党争正值火热期,偏偏卿儿那丫头对二皇子痴心一片,眼看也是二皇子最有可能入主东宫,如果在这个时候自己的卿儿失了嫡女的名头,又该怎么去争那太子妃的名头?柳月娥精心栽培了这么多年,可不允许因为一个江璟沅坏了她女儿的大好前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