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司空墨白上这里来的真实目的是什么,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情,虽然江家在生意上没有犯过什么大错,但是小错也常有,若是真的彻查起来,对江家绝对是没有好处。花颂倒了盏茶推到江璟沅面前,强忍着笑说道:“大夫人想让大小姐去接近司空大人,他们的如意算盘但是打得好,竟然还想鲤鱼跃龙门,直接和玉衡王府攀上关系。”
大夫人的行为倒也不奇怪,那司空大人是王府红人,司空家族也是世家大族,听说司空大人的什么姐姐还是当今皇上的妃子,有了这一层关系在,能够搭上司空大人也是一门好亲事。花颂又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了,那司空大人虽然长很好看,心上人却已经香消玉殒好几年了,所以他已经快二十六七了都不曾订亲。”
司空墨白之前有心上人?这个江璟沅倒是不清楚,心中也生了几分好奇,问道:“司空墨白有心上人?何人?”
这个一问倒是打开了花颂的话匣子,眼睛里都放精光,忙说道:“姑娘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司空大人和沈家小姐是一见钟情,两家都已经订亲数月,成亲的前天,沈家小姐被暗杀,最后查出来是沈家的生意场上的对手干的,听说因为这件事,司空大人大病了一场,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好好的一对璧人,怎么就阴阳相隔了呢?”
这其中曲折江璟沅并没有听别人说起过,现在听花颂这么说,好像也能明白司空墨白这么讨厌商贾的原因。望着马上要落山的太阳浅浅说道:“终究是情字害人,母亲又何尝不是为情所困。”
江璟沅的母亲是江老太爷的小女儿江歌,为人机灵又聪慧,因江老太爷的身子不怎么好,所以才亲自去天枢城谈生意,没想到遇到了江璟沅的生父,之间经历过什么江璟沅倒是不知道,但是听家里老人说,江歌回到江家的时候,已经怀了七个月的身孕,但是对孩子的父亲却只字不提。江璟沅猜想母亲定是受到了很大的伤害才会如此,母亲临走之前还一直告诫她,她是终究要走的人,不能拘泥于红尘俗世,不然以后想走都走不了。
花颂看着江璟沅发了愣,连忙摇了摇手,说道:“姑娘,别想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找到你说的那幅画,然后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这玉衡不知有多少人盼着想进江家的门,花颂倒是说出这些话,不禁逗笑了江璟沅。
“糟了糟了,玩了玩完了!”忽然花颂像是炸毛了一般,从凳子上弹起来,立马朝着屋子跑去,江璟沅打趣儿道:“没完没完,你别急!”
花颂从屋子里端出来一个小巧精致的木盒子,一脸歉疚的看着江璟沅哭丧着脸说:“姑娘,前几日下雨我没记起来,这是雪啼研制的解药,估计受潮了!”
江璟沅接过木盒子,里面的药确实已经受潮了,又抬手摸了摸肚子上的肉,浅笑道:“嗯,受潮了,那就让雪啼再送一盒过来不就好了?”
“可是,可是雪啼说了,这些药材非常耗时间,赶着也得一个月才能做好。”花颂的样子很憋屈,好像已经准备好要挨骂了,谁曾想江璟沅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就没有再说别的。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是江璟沅已经顶着这些肥肉生活了四年,再生活下去好像也没什么,反正有了这一身肥肉,还可以转移江颦儿的注意力。只是这一身肥肉也让她亲身体会到了这个世界的世态炎凉,就是因为她太胖,出门会被一群小孩子围着取笑,经过卖菜的商贩前还会被扔菜叶,这些歧视伤害让江璟沅无可奈何,因为没办法去伤害他们,若是因为这些嘲笑江璟沅动手杀人的话,那江璟沅就是恶魔了。
天色渐渐的暗下来,亥时家中就会熄灯,只留几盏必要的府灯,因为想着要去金迷岸赴约,江璟沅将改做的夜行衣换上,和花颂一起偷偷的从后面竹林里溜出去,这个时候外边天寒地冻,除了打更的更夫还在外边巡夜,基本上就没什么人。但是金迷岸不同,那里夜里最为热闹,江璟沅知道若是自己这个样子过去肯定会被团团围住,又得徒生是非,所以让花颂去将谢重华叫过来,在这桥亭上见面也挺好。
花颂离开之后,这桥亭上边便只剩下江璟沅一个人,桥亭下边是沅江,这段沅江缓缓流淌,和下游不一样,下游水流湍急,因为大幅度的掏尸体,水也变得十分浑浊,这桥亭下的沅江倒还清澈。江璟沅坐在青石板上,双脚有节拍的晃动,江风微凉吹得鼻尖通红,但是不得不说这金迷岸的夜景十分漂亮,牌坊两边儿挂着的灯笼少数也得有百十来个,各种颜色不尽相同,各种乐器演奏的声音也都充斥在耳,谈不上悦耳,但是却很热闹。
江璟沅正看得出神,平静的湖面忽然窜出一个人,吓得江璟沅一头向前栽去,刚好将那个刚刚出来的人又压了回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江璟沅没了思考能力,直到大量的凉水灌进耳鼻才清醒过来,憋着气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幸好离岸边不远,几下就踩到了暗桩上。江璟沅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水里爬出来,一身衣服全部被水浸湿,本来肉就很多,现在更加重了。
紧接着刚刚被江璟沅压下去的人也爬了上来,江璟沅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和自己一样狼狈的人,只觉得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还是个男人,头发上湿哒哒水还顺着脸颊往下滴,大冬天也只穿了一身薄衫,因为浸了水的缘故衣服已经成了半透明状,依稀能看见肌理分明的胸膛,江璟沅脑海中自觉的浮现出“细腰窄背”这四个字,这样好的容貌和身段,怎么委身做了**?
那男子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江璟沅一眼,仿佛眼前根本就不存在别的人似的,稍微拧了两下衣服上的水,就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了江璟沅的视线中。江璟沅回过神来只觉得刚刚落水的情况就像是梦一般,她已经习惯了什么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今天忽然发生的事情也让江璟沅有些后怕,若是那男人是刺客的话,自己怕是已经身首异处了。
正想起身,就看见谢重华穿着一身红衣一路小跑过来,身后花颂远远的跟着。谢重华在桥亭转了一圈,转身问花颂道:“你家姑娘呢?去哪儿了?”
合着谢重华那厮是没有看见江璟沅坐在地上的,这么一大坨肉也看不见真是眼拙。花颂使了个眼神,谢重华又转身打量了好几圈才将目光停留在江璟沅身上,眉头拧了又拧,半晌才说道:“你……你是璟沅??”
语气里的质疑很明显,江璟沅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爬了起来,说道:“你将我叫出来就是说这个?”直到听见江璟沅的声音谢重华才确定,眼前这一大坨真的是江璟沅,变化太大实在不能怪他眼瞎,当年从天枢城离开的时候不过还是个小姑娘,现在姑娘还是个姑娘,就是这块头不知庞大了多少倍。
江璟沅自动忽略了谢重华开头取笑和惊叹的五十句话,倒是他四年时间一点儿都没变,长高了些,还是喜欢穿着鲜艳,还是放荡不羁衣服纨绔公子的模样。
谢重华取笑完了之后才正经说道:“我这次是受一个朋友所托,过来办事帮玉衡王查案子的,顺便给你带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谢重华口中的小二爷江璟沅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也能猜到七七八八,白了他一眼说道:“什么消息?”本来以为他又要卖一回关子,没想到这次倒是很爽快。
“璇玑城也有人在找你说的那幅画,叫什么江歌图来着?”谢重华皱着眉想了半天也没想起画的名字,江璟沅摇了摇头,就这样还期望他能找到什么线索,真是痴人说梦。
“是暮春江歌图!”花颂没好气的接上,谢重华连忙点了点头,笑着说:“对对对,就是暮春江歌图。”
江璟沅微微愣住,璇玑城和天枢城相隔万里,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在璇玑城去打探消息,莫不是那个人是璇玑城的人?抑或是他也在托人找这幅画?不管怎么样,有一点消息也总比所有探子都石沉大海的强,江璟沅追问道:“那你可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谢重华摇了摇头,说:“我让容与去帮忙查了一下,那人做得很隐秘,一时半会查不出什么,只知道定是璇玑城的哪个权贵。”权贵之家吗?江璟沅有些混乱,她一直以为她的生父是天枢城的人,哪怕是个大漠跑货郎也能接受,为什么偏偏是天子脚下的权贵呢?若是这样,当初母亲为何又只字不提?
江璟沅只觉脑海中一片混乱,刚刚落水的寒意又窜上身来,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头也有些眩晕,这可将谢重华和花颂吓得不轻,花颂是真的只是担心江璟沅的身子,而谢重华担心的却是没人能将江璟沅背回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