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前的那个大年初一,她也曾像今日一般,孤坐在院中,心里想着那个男人,想着他为何对她不理不睬。
心底里,像是有一道沙哑的声音,粗砺般地摩擦过她的肌肤,留下一道道血痕。
威~,威~
她想要喊出他的名字,声音却几次三番地哽在喉咙口,只有嘴唇在无奈地嚅动不停。
“我先出去一下。”
沈谨玉离去多时。客厅里,终于有人采取了行动。
看着沈俊诃匆匆离去,沈俊威忍不住轻嗤一声。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没过多久,沈俊诃居然只身一人回到了客厅。
沈俊威知道,他必然是去找沈谨玉了。只是没想到,沈谨玉竟然没有跟他一起回来。
看着沈俊诃眉头微皱,沈俊威很想冲上前去问问他,玉究竟是怎么了?
然而,沈俊诃什么也没有说。
于是,沈俊威什么也没有问。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众人分成了两拨。
沈母蔡母等几个女人,打着麻将正在兴头上,便叫人把一桌饭菜,直接端进了二楼沈母的房间。
剩余的几个人,包括蔡博仁和蔡志炫,则在饭厅里与沈家人一道用餐。
然而,直到晚饭时候,仍不见沈谨玉的踪影,几个男人心中的焦虑,终究冲破了脸上故作的平淡。
“志炫,你先去饭厅,我去找找小玉。”沈俊诃说着,兀自离去。
沈俊威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疾步走上二楼。
走进二楼自己的房间,他没有开灯,而是径直走向北窗。
从这里,可以看到她的阳台。也正是从这里,他无数次的跳上她的阳台。
夜色已至。
此时她的阳台上,漆黑一片。很明显,她的房里没有开着灯。
刚才上来之前他曾经想到,也许,她整个下午都躲在自己的房里也说不定。
现在看来,他猜错了吗?或者,她的确是躲在房里,只是没有开灯罢了。
嗯,有这个可能。
不假思索地,他抬起一条腿,正想如同往常一样跃上窗框,却突然瞟见后花园角落里的,一个熟悉的身影。
原来她在后花园里。男人抬起的腿,放了下来。
园中黯淡无光。
他几乎看不清楚她的脸。却不知为何,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眸中的悲哀。
心,顿时很痛很痛。只因为,看到了她脸上的伤痛。
难道,他做得不对吗?
忍痛割爱,成全她和俊诃,难道,他做得不对吗?!
为何这个女人眼眸中一分一毫的瞬动,总可以牵扯起他全身心的疼痛?
她,不是根本就不爱他吗?
他,又何必自作多情?
然而,看着她在冬夜阴冷的花园中,蜷缩得像只被人丢弃的小猫,他就忍不住想要把她暖在怀里。
正想要离开房间去后花园找她,一道颀长的影子,将她娇柔无措的身影笼罩。
他忍不住冷笑一声,眈视着那个男人,渐渐走近她的身旁。
“小玉,找了你好半天,原来你躲在这里。”沈俊诃走到沈谨玉的身旁,坐了下来。
女人阖上眼帘,然后又徐缓地打开。
刚才看到身后有一道影子靠近,她有多么希望是他,是那个让她牵挂了小半天的他。
然而,却不是。
一时之间,心中如藤蔓一般缠绕着心房的失落,又肆意增长了几分。
连她自己也搞不懂,她究竟想要什么?!
分明,当看到沈俊诃与方芷若在一起言笑时,她的心,会堵得发慌。
分明,被怀抱在沈俊诃的温暖之中,她会不由自主地,沉浸在其中。
然而为何,此时此刻,看到他坐在自己的身边,却难掩心中的失落?
她真的搞不懂自己。
也许,她向来就是个贪心的女人。
所以,老天爷惩戒了她一世还嫌不够,如今再来惩戒她第二次。
可是,就算她贪心,她又究竟做过什么?!
她扪心自问,除了一味的退缩,真的!她什么亏心事也没有做过。
“怎么了?从早上起来就不高兴。”沈俊诃伸手拢上她的肩膀。
她的身体,有些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冬夜的寒气,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没什么。二哥,我们进去吧,免得大家担心。”说着,她站起身来,想要往屋里走去。
“小玉~”
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止住了她的脚步。然后,他顺势站起,理所当然似地,将她裹进怀里。
寂冷了一个下午的女人的身体,瞬时间,被拥入男人坚实的温暖之中。
尽管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但是他知道,她正在伤心。
怀中的这个女人,这个他爱得入骨入髓的女人,心里承载过太多的悲凉。
也许,上辈子,他没能与她分担她心中的苦痛。
但是,这辈子,他不允许看到她再平添一丝一毫的忧虑。
细致地将她搂在怀里,他轻轻地捋抚着她的后背,想要捋平她心中崎岖蜿蜒的伤痛。
“二哥,别对我这么好……”
女人的声音,像是飘自遥远的幽谷,细软,无力,却偏偏似一片锋利的刀刃,嘶啦一下,划过男人的心口。男人将她从怀中推开,紧扣住她的双肩,几近愤怒地对她低声吼道。
“你说什么?!”
“别对我这么好。”女人淡淡地看了男人一眼,侧过脸去。
“我不值……”
她的确不值,不值这个男人,或者是其他任何一个男人,对她付出这番全心全意的爱。
“值不值,我说了算!”
男人再度将她抓进怀里,比先前,搂得更紧更密。
几度想要推开紧搂着她的男人,无论是推得开,还是推不开,她都有必要让他知道,她欲将他推开的企图。
然而,终究没能做得到。
男人的身体,细微地颤栗着,是惧怕失去的颤栗。
这种颤栗,她曾经不甘不愿地,亲身体会过无数次。
初一之夜,朔月之夜。
越过男人的肩头,她放眼望视映在天穹的,一片惨淡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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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最后一更。CU(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