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厦面前,是一片开阔的场地,但是只停放着三三两两的几部车子。其实,来到逸园的客人,车子并不停放在大厦门前,而是会被分配至一间间分隔开来的,独立的小车库里。
沈家三兄妹在门廊前下车之后,有一个服务生走上前来,递给阿福一块标有数字的牌子。这块牌子,正是用来告诉司机,该去哪个车库停车。阿福正要接过牌子,沈俊威在一旁开口说道。
“阿福,你还是先回去吧。等一歇,我们要走的时候,会打电话通知你的。”
沈俊威心想,反正沈公馆离这里很近,只需打个电话,十分钟之内,阿福应该就能把车开来。今晚的party,必定是通宵,没有必要让阿福在这里干等一晚上。更重要的是,万一沈父沈母要用车的话,车子在家里,也会比较方便。
阿福驾车离开之后,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地护在沈谨玉的身旁,走进大厦正门,来到了大舞厅。
大舞厅的正前方是一个舞台。舞台的设计很有特色,活像一个展开的贝壳,嵌在了墙壁里。贝壳当中,此时正有一支新的乐队在演奏着音乐,演奏的仍然是爵士乐。伴随着慢悠悠飘荡在空气里的乐声,舞池中早已挤满了人。正如所料,大多数是洋人。
金碧辉煌的舞厅之中,衣着华贵的男男女女,一对对轻歌曼舞,让人仿佛以为,世间一切太平。舞池四周,围着好几十张桌子,也大多坐满了人。沈谨玉站在舞厅门口正在四处张望,却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谨玉!”
她转过头,看到了正拨开人群向他们三人挤过来的钟翠琦。
“你们来了。欢迎你们来参加我们的party。”走到跟前,钟翠琦冲他们笑了一笑。“来,我带你们走。”
说着,钟翠琦便兀自拉起沈谨玉的一只手,往人群中挤去。沈家两兄弟,便跟在她们的身后,一起穿过阵阵的嬉笑之声。
置身于这个逞娇斗媚的夜世界,沈谨玉突然感到有些恍恍惚惚的。不知为何,眼前的景象,让她回想起半年多前百乐门的那个夜晚。那一晚,在窗外扑朔迷离的霓虹灯光的映照之下,她在沈俊诃的眼中,再度看到了,曾经夜夜守着她不放的他火热的情念。
转过脸,沈谨玉悄悄地瞟了沈俊诃一眼,却看到,他也正意味深长地在注视着她。一回头,她避开他的目光,走进了喧闹的人群之中。
钟翠琦走在前面,把沈家三兄妹带到了舞厅一角。这里的近十张桌子周围,围坐着的都是华人,一看就知道是应钟家邀请而来的人。钟家的几个兄弟正坐在那里,看到他们几个人过来,纷纷站起身来打招呼。
钟翠琦的几个哥哥,比沈氏兄弟都要年长几岁,也各自在钟庭若手底下做了几年的事情。沈谨玉和沈俊威跟他们,自然是见过好几次,而沈俊诃却不太熟悉。
双方见了面之后,谈着谈着,钟氏兄弟逐渐跟沈俊威聊起了生意场上的事情。一时谈得尽兴,钟家老大钟昌隆便邀请沈俊威去隔壁的酒吧继续深聊。钟翠琦虽说听不懂他们聊的内容,却也舍不得离开,于是便跟着这几个男人,一起走向酒吧。
趁此机会,沈俊诃拉了一下沈谨玉的手腕,把她带出了这个圈子。正当她举步离去时,她的眼角里,清晰地映现出来自沈俊威的那双带有怒气的视线。然而,还未等她做出反应,她已经被沈俊诃给强行拉走了。
紧紧地拉着沈谨玉的手腕,沈俊诃把她一路带进了舞池。此时此刻的舞池之中,至少有百多来人正在跳着舞。若是舞动的幅度稍稍大一些,恐怕就会不小心撞到周围的舞客。
将沈谨玉揽入怀中,沈俊诃拥着她跳起了舞。
“小玉,还记得上一次我们在百乐门跳舞时的情景吗?”沈俊诃面带微笑,看着怀中许久没有如此接近的这个女人。
“嗯,记得。”
她当然记得,而且记得一清二楚。
“那一晚,是我有生以来最美好的夜晚。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沈俊诃脉脉地,注视着她眨动不已的一双眼睫毛。
“我……”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尽管她可以猜想到他所要说的话。“我……,不知道……”
“因为那一晚,你完完全全地属于我。”
他怀念那个夜晚,极度地怀念。
那一晚,他将她锁在自己的怀中,整整一夜。
那一晚,他亲耳听到她喊他,天祁。
她和他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宿因宿缘,他很想知道。只可惜,离开莫干山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去追问她。
然而沈俊诃的话语,给沈谨玉带来的,却只是悲楚,无尽的悲楚。
眼前这个深爱着她的男人,从来就没有真正地,完完全全拥有过她。哪怕,她曾经与他做了一辈子的夫妻。
当年的他,是那么得爱她。以至于能够容忍她,将那块刻有并蒂莲的玉佩,戴了整整一辈子,只要,她不摘下他送给她的那只金玉镯子。
如今,他再度想要拥有她,只怕这一回,她亦不能满足他的这个奢望。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全心全意地回报他的爱。只不过,她知道,她做不到。
“你为什么要这么爱我?”
她哀然地望着他,一层淡淡的水雾,腾升在她的眼前。
“你怎么了?!”
忽然看到女人眼中泫然闪动的泪光,男人不禁一阵心慌。然而,太过嘈杂的音乐声中,他并没有听到她刚才所说的那句话。
“没什么……”
她摇了一下头。垂下眼帘,她将即将溢出眼眶的心伤,重新压抑至心底。
何时,她才能摆脱如此沉重的爱?与其让她煎熬在两个男人的深爱之中,她宁可,什么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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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第二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