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日之后,郎天祁的身体几近痊愈,于是,他便按耐不住地来到了佟府。
知道在佟如妍那里也套不出什么话来,所以他一进佟府,便直接找了个门房小厮,问他最近可曾见关府大小姐来过。可谁知,门房小厮竟然回说,除了前几日关府的丫鬟来过一次之外,自打十月初,这半个月,没有见过关府大小姐的身影。
杵在佟府的大门口,郎天祁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是怎么回事儿?按照佟如妍和胡潇玉的情份,半个月都不见面是不太可能的,更何况佟如妍就快要出嫁了,如若不趁着现在多见几面的话,待佟如妍出嫁之后便很难再谋面了。暗自思量了一会儿之后,他干脆连佟府的大门也没进,便兀自打道回府了。
第二天,顺天府府丞关府的大门对面,又出现了一顶蓝布轿子。可是这一回,坐在轿中的人,却始终未能如愿。在关府外守候了多日之后,郎天祁竟然一次也没有见到胡潇玉的身影。然而,他却看到佟如妍很是勤快地来访了好几次。
哼!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坐在轿中的郎天祁不由得冷哼一声。好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竟然敢躲着他不见。没那么容易!
只不过生气归生气,这一时半会儿的,他倒是真的想不出个主意来。又在关府外干等了几日之后,他料定,胡潇玉一定是铁了心肠不出门了,于是,便只好悻悻地放弃了等候。然而,郁积在他心中的戾气,却是越烧越旺。
每日每日窝在关府的后院里,胡潇玉倒是过了一段平心静气的日子。
那一日,她思量再三之后,给佟如妍写了一封信。信中托辞,因为天气转冷,伤痛复发,不宜外出,望佟如妍得空时常来看看她。佟如妍是个聪明人,读了信之后,马上就猜到了七八分的缘由。于是,这些日子,佟如妍倒是往关府跑得很勤快。
又过了一段时日。时至十一月中旬,京中已经下过几场小雪。
成日里窝在家中,胡潇玉紧赶慢赶地,终于把送给佟如妍的那套嫁衣给赶制了出来。最后审视了一遍之后,她小心翼翼地把嫁衣折叠好,用一张包裹皮给包了起来。
吃过早饭之后,她暗自在想,待会儿到佟府亲自把这件嫁衣送到佟如妍的跟前时,佟如妍会是怎样的一番惊喜模样。至于郎天祁,她已不太担心,因为佟如妍告诉她,这段日子,郎天祁根本就没有在佟府露过面。
抱上裹着那件嫁衣的包袱,她带着小凤,坐上暖轿,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佟府。
在佟府大门前落轿之后,胡潇玉携着小凤正要上前去通报,却见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身着玉白色长袍,正从里面朝着大门的方向走来。愣一看,有点儿像郎天祁,她心中一惊,慌忙拉着小凤躲到一边,生怕和来者打上照面。
只见那名男子,出了佟府大门之后,骑上马,便匆匆地离开了。定睛一看那离去的背影,胡潇玉忍不住低声一笑,那不是如妍的大哥佟司翰嘛,害得她虚惊一场。通报之后不久,像往常一样,她被马上领到了漪水阁。
“潇玉,今儿个你怎么来了?”看到突然来访的胡潇玉,佟如妍笑着地迎上前去。
胡潇玉抿嘴一笑,递上了手中的包袱。佟如妍接到手中,打开一看,不禁高兴地一阵尖叫。
“让我试试!快让我试试!”
佟如妍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脱掉身上的衣衫,以便一试新衣。胡潇玉微笑着走上前去,帮着佟如妍脱下身上的衣衫,然后,又将新衣裳帮她套上,一个扣一个扣地替她系好。
“怎么样?好看吗?”佟如妍迫不及待地问道。
“嗯,好看。如妍姐姐穿什么都好看。”
“哪儿呀,还不是亏你做的这身衣裳好看。哪怕我是个丑婆子,穿上这一身,也准保会俊上几分。”佟如妍喜滋滋地前后比划着,看着自己身上的新衣裳。正说着,巧儿端着一壶茶和几小碟糕点,走了进来。
“巧儿,你快来瞧瞧。这是潇玉亲手给我绣制的新衣裳。”佟如妍忙不迭地叫着。
巧儿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凑到佟如妍的跟前。
“怎么样?好看不好看?”佟如妍兴高采烈地转了好几个圈儿,不断地卖弄着自己身上的新衣裳。
巧儿望了一眼胡潇玉和小凤,三人不约而同地噗哧一笑。
“你这丫头,笑什么笑?问你好看不好看呢。”
“好看,真好看。胡小姐的手艺怎么能不好看呢。”巧儿笑嘻嘻地说道。
“哟,敢情你是在夸衣服,不是在夸我人哪。”佟如妍故作生气地板着脸嗔道。“你这个吃里爬外的死丫头。”
看着佟如妍主仆俩似真非假地斗着嘴,胡潇玉这对主仆也笑开了怀。
闹过一阵之后,佟如妍让巧儿带着小凤下去,于是,屋里便只剩下了姊妹俩。仍然套着新衣裳舍不得脱下的佟如妍,突然开口问道。
“潇玉,冬至那天,你来不来?”
每逢冬至节,佟府照例都要摆上丰盛的家宴,请个戏班子来唱堂会,热闹热闹。胡潇玉因为自小就与佟如妍熟识,所以每年都会被佟府邀请去做宾客。今年,将是佟如妍在佟府度过的最后一个冬至节。冬至节过后不久,她就要出阁了。所以,她比以往任何一年,都盼着胡潇玉能来陪她过节。
佟如妍的期盼,胡潇玉不是不懂,她也知道,再过不了多久,她们姊妹俩就很难再聚上一面了。然而,她有顾虑,很深的顾虑。
看着低头沉思不语的胡潇玉,佟如妍说道。
“好妹妹,你就来吧,反正那天人多,想来天祁哥也不至于当众做出什么傻事来。再说了,男宾和女眷是分开坐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听到佟如妍直截了当地道出了她心中的顾虑,胡潇玉也不便再推辞,于是,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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