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晓笑的电话响了,拿起查看居然是杭州的号码,是妈妈,挂断电话后韩晓笑默默的看着刘嫂给大床铺上崭新的银灰色床单,也换了一床更大的薄被,又把她刚定做好的衣服从客房抱过来挂在凌东萧的衣柜里,现在一打开那扇巨大的衣柜门就能看到,她与凌东萧的各种衣服,如楚河汉界一般规规矩矩的分在衣柜两边,她看着衣服发呆出神,她有一个更急切的问题需要解决,凌东萧今天并没有出门,而是在隔壁的书房里开一个视频会议,她已经在书房门口转悠了一会儿了,但是她没有勇气去敲门,她一直在想应该怎么跟凌东萧说这个棘手的问题。
当她再次转悠在书房门口的时候,刘嫂端着咖啡上楼,看见一直来回不停走动的韩晓笑时愣了一愣,韩晓笑却是想了想还是迎过来红着脸对刘嫂说:“我去给凌先生送吧。”
刘嫂含着笑点头,把托盘递给韩晓笑,心想这孩子可是开窍了,知道哄男人了。
刘嫂走后韩晓笑对着书房门举起手又放下了几次,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轻轻敲敲门。
“进来。”
韩晓笑打开书房的门就看见凌东萧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正在聚精会神的看面前的电脑,电脑里传出一个男音正在向他汇报工作进度,韩晓笑轻轻的走过去放下咖啡,凌东萧头也不抬的摆摆手,意思是她可以出去了,韩晓笑暗自咬咬牙站着没动。
凌东萧有些不耐的扭头刚想张口训人却发现来人居然是韩晓笑,他诧异的看看韩晓笑又看看桌子上热气腾腾的咖啡,问:“怎么是你?”
韩晓笑鼓足了勇气轻声说道:“我,我有点事,要跟你说。”
“你等会儿。”凌东萧打断电脑里那人的喋喋不休,表示要暂停一下,关闭了视频他指指一边沙发说道:“什么事?”
韩晓笑坐下扭着衣角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嗫嚅着说:“我,我妈妈要带着我弟弟来北京看我……”
“好事嘛,你不是挺想你妈的么,什么时间来?住多久?”
“十一放假了就来,等我弟弟开学了就走。”
“好啊,我来安排一下。”凌东萧一边翻看台历一边又问:“是住酒店还是公寓?住公寓吧,方便也舒适,在市区,你也好带着他们逛逛北京城。”
他看韩晓笑低垂着脑袋不说话问:“怎么?还有什么事?”
韩晓笑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含笑看着自己赶紧低下头:“我告诉我妈妈说,说我找了工作,住在单位宿舍里,所以……所以我想……”
“你想什么?”凌东萧起身踱过来坐在韩晓笑身边,抬起手拨开她脸边的头发,看着她微红的脸不禁也放轻了声音说:“有什么就说啊,跟我你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我不想让我妈妈知道我,我住在这儿,我想,我想在电视台附近找个房子……”
凌东萧有一会儿没说话,他站起身又走到办公桌前,韩晓笑心想完了,他肯定是生气了,刚这么想就听见凌东萧在打电话:“嗯是我,你给我在电视台附近找间房子,不用很大一套小公寓就行……不用那么麻烦只是住几天而已。”
韩晓笑难以相信的抬头去看凌东萧,他一边打电话一边看着她,挂了电话后他又笑着走过来坐下,拉过韩晓笑的手歪着头看着韩晓笑问:“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怎么谢我呢?”
韩晓笑本来想对他说谢谢的,听他这么一问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凌东萧忽然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笑着说:“傻妞儿,为了好好谢我你干脆亲我一下得了。”
韩晓笑傻愣着看着满面笑意的凌东萧不能反应,对于凌东萧的阴晴不定她实在是应付的吃力,这个男人脾气暴躁喜怒无常,个性又挑剔,他甚至为了刘嫂没有把他的衬衣按颜色分类挂好就大发脾气,还摔了一只烟灰缸,只吓得刘嫂管家他们好几天都不敢上楼来,见了凌东萧如同向子见了猫一般躲躲藏藏的。凌东萧已经指指自己的脸颊依然歪着脑袋说:“还不快点?不然我可要改变主意不帮你了。”
韩晓笑终是咬咬牙凑过脸去及快又轻的用唇碰了碰他的脸,赶紧站起身就要走,却被凌东萧一把拉住,他有点坏痞的站起身笑着说:“不行,这怎么能算,要这样亲。”话还没说完忽然手臂一紧揽过韩晓笑低头吻住她的嘴巴,又吸吮又啃咬的,韩晓笑的心里一紧本能开始挣扎,她闭紧自己的嘴唇,双手抵在他的胸口上,手上隔着衬衣依然传来异样的火热体温,她摇摆着头部想要避开凌东萧如影相随的唇,但他更用力的拥紧她,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揉进他的身体里去,她平坦的小腹上有处火热硬硬的抵着她,韩晓笑暗自心惊,凌东萧已然有了反应,她顾不得他会生气张口咬在他唇上,他唇上吃痛手臂一松被她挣扎着推开,韩晓笑惊慌的脸上绯红,但更红的是她的嘴巴,被他又咬又吸弄的嫣红的一朵小花似的。
夕阳斜照,玫瑰色光亮处站着的男人看起来像是一幅模糊的抽象画,他在笑,露出整齐的白白的牙齿,在浅红色的夕阳里韩晓笑忽然发现凌东萧居然有浅浅的酒窝,他笑的时候就在脸颊边若微闪现,而他轻轻抬起手用拇指拂过她的唇浅笑着说:“我是不是个好老师?”
韩晓笑哆嗦着唇突然反应过来,她像一只刚离弦的小箭一样转身冲出门去,跑的又急又快,仿佛站在她身后的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只食人兽,跑慢了一步就要命丧当场一样。
看着韩晓笑落荒而逃,凌东萧不觉得笑出来,他扭头眯着眼看看窗外,天空一片霞红,夕阳也正好照射在窗台上,窗台上放着一瓶从花圃里采摘的一捧花,开的正好,肥肥的叶子上还有一滴水珠,正挂在叶尖上被阳光照射出七彩的光来,看起来像是一颗钻石一样夺目,凌东萧微微笑着看着那滴水珠很久,直到它终于坚持不住从叶尖上滑落。
扬子津坐在车里把脚伸在手扣上,眯着眼看着不远处神情焦急的女人身上,女人正在不时的抬手看看腕表,又焦急的望望出站口处如潮水一般涌出的人群,他坐的屁股疼,换了个姿势后依然不舒服,他不耐的对一边的辛少说道:“靠,咱们兄弟什么身份,居然为了这个女人跑前跑后,真他妈的衰透了。”
辛少嘴巴里叼着一根烟,他用两根手指夹住斜睨了扬子津一眼说:“你怎么不跟凌萧子发牢骚去,跟我说不是闲扯淡么。”
扬子津恨恨的说:“靠,你说说这十一放什么假啊,我还跟别人约好了去日本泡温泉呢,现在可好,放鹰了不说还得做这个女人的跟班,你说她妈来了关咱们鸟事啊,这大好的假期居然被凌萧子一句话就给打了水漂儿了。”
辛少吐了口烟笑笑说:“谁让你是上班族有假期呢,不就你最闲了,当然是好壮丁了。”
扬子津歪着脑袋懒懒的说:“我是上班族有假期没错,你不是还有生意挺忙的么,你怎么也被凌萧子抓了壮丁了?”
“我这不是跟萧子混吃喝的么,他跟江涛的事儿我也入了股了,现在他可是我的老大,他老人家一句话,我还不得赶紧的屁颠屁颠的巴结么。”
“靠!”扬子津坐直身子揉揉发疼的屁股,忽然伸手在喇叭上猛拍几下,不远处的韩晓笑听到后一溜小跑过来,隔着车窗满是歉意的说:“对不起啊,火车晚点了,还得再等一会儿。”
扬子津只恨的想要骂几句,可是看着韩晓笑白皙的小鼻子上一层的小汗珠忍了忍说:“既然晚点了你怎么还站在哪儿,大晌午的不晒么,上车凉快点。”
韩晓笑又直起身子看了看出站口,才磨磨蹭蹭的上车来,辛少瞪着眼睛鄙视扬子津,扬子津扭开脸小声咕哝:“傻不拉叽的女人。”
辛少抽了几张面巾纸递给后座的韩晓笑问:“你妈他们怎么不坐飞机啊,这火车十一得多少人那,跟挤丸子一样这不遭罪嘛。”
韩晓笑抹了把汗看着窗外说:“我妈妈才不舍得坐飞机呢,她和常叔叔的工资不多,钱都给我弟弟看病了,这次来北京也是下了大决心计划了好久才来呢,我弟弟说他想看看真的天安门。”
扬子津不屑的说:“你弟弟也有病?不会也是传染病吧?”
韩晓笑的脸红了,轻声说:“上次的事真是不好意思,我弟弟是慢性肾功能衰竭,得换肾,可惜一直没能找到**,一直用血透维持,他今年才八岁,但是又乖巧又懂事。”
扬子津扭过头说:“换肾啊,你妈你爸还有你不都是**么,什么找不到,还是你不肯啊?”
韩晓笑的脸色更红:“常叔叔有糖尿病不能动手术,我妈常年身体不好也不理想,我跟我弟弟的血型不合当然不能给他换肾了,不然……”不然还会遇见凌东萧么?
“常叔叔是谁?还有你跟你弟血型不合?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辛少奇怪的问。
“啊,我妈跟我爸在我十岁那年就离婚了,他们后来都再婚了就生了弟弟。常叔叔就是我弟弟的爸爸。”
绕口令一样,但辛少已经听明白,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偎在车窗前的韩晓笑,女孩子的眼睛一直盯着出站口方向,“对不起啊。”
韩晓笑摆脱伤感弯弯唇角笑了笑:“没什么啊,我妈妈很辛苦,为了弟弟的病她比同年龄的阿姨看起来老的多了,还要操心我……我真是没用,我以后要是上班了就把弟弟接来北京,给他找个好大夫。”
扬子津想说还用等以后?现在你不一样可以啊,但是他扭头看了看微笑着的韩晓笑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韩晓笑又看看表说:“哎呀我还是去出站口等吧,我真怕他们第一次来北京见不到我就乱跑。”说完又风风火火的下车跑去出站口了。
辛少看着跑远的韩晓笑轻轻吐出一口气说:“这孩子身世也怪可怜的,我瞧凌萧子对她也不是太好,你说说她图个啥,还不如找个平常男人嫁了安生呢。”
扬子津默默的不做声,辛少倒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哟,哑了?”
扬子津翻翻眼:“我是在想向佐。”
辛少赶紧说:“嗳嗳嗳打住啊,你可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我都受不了。”
“我才受不了呢,知道前几天我见向佐他说什么么?”
“说什么?”
“他说就算他跟宁楠水订婚了他爱的还是韩晓笑,我都没忍心告诉他韩晓笑现在跟着凌萧子呢,谁还记得他是谁呀,本来向佐那事儿我就奇怪凌萧子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啊,可算是让我弄明白了,这个韩晓笑啊,那就是一只狐狸精,迷完了向佐那傻小子又迷萧子了,长得好看是好看,也不是倾国倾城啊,你说萧子他吃的哪门子醋啊,为了个狐狸精哥们都不要了。”
“你说什么屁话呢,现在向佐可是凌萧子的雷区,你可别瞎踩。”
“我管他们那破事儿我又没病,我是替向佐不值。”
“你为他不值什么啊?是韩晓笑啊还是凌萧子?”
扬子津不说话了,他恨恨的想,瞧瞧,一个女人就能把铁了几乎半辈子的朋友给弄散了,这不让人心寒么,可这话想想可以不能说啊,这要是让凌萧子知道了就他那睚眦必报的个性还不是连哥们都没的做了。
“哎哟,那不是出站了么。”辛少赶紧推推扬子津:“快点吧,人来了。”
扬子津骂骂咧咧的起身,看到韩晓笑手上挽着一个小巧的妇女,正抹着眼泪跟韩晓笑搂抱在一起,而韩晓笑的另一手拎着一小孩,小孩瘦的跟一竹竿似的顶着一颗大脑袋,却欢喜的拉着她的手正在蹦跳,她们身后还跟着一个大高个子的男人,手里拎着旅行包站在那里笑着看她们抹眼泪。
辛少已经下车迎上前去笑嘻嘻的说:“哟,这肯定是阿姨了,这一路可是辛苦吧,韩晓笑都等了一晌午了,快上车,咱吃饭去。”
韩妈妈礼貌的对辛少点头却狐疑的看了看韩晓笑,韩晓笑赶忙说:“妈,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师兄,现在也是我的领导辛少……”
辛少一听就明白了赶紧的接口:“那是同事们给我取的浑名儿,您叫我辛韶华就成……那这位就是常叔叔了,您好您好。”辛少去跟常方正握手又接过他手中的旅行包,后者则是有些腼腆的客套着,“您两位我虽没见过可真没少听韩晓笑提起。”
韩妈妈看常方正跟他客气握手这才笑着用软软的普通话说:“噢,韩晓笑总是跟我提起你,说你对她很是照顾,而且你还帮了我们的大忙,真是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辛少心里奇怪的要命,心想我跟韩晓笑才认识几天呀,我帮了你们什么大忙了我,真是晕。一边说一边往车边走,韩晓笑怕妈妈继续说下去让她更难堪,赶紧指着迎过来的扬子津说:“他,他是我的另一个同事,司机小杨。”说完恳求的对着扬子津眨眨眼睛。
扬子津差点气炸肺但还是咬着牙笑着说:“啊对,我是司机,我是司机。”说完咬牙切齿的对辛少说:“我是司机还是我来提吧。”一边说就把旅行包从辛少手里一把夺过去翻着眼睛去开车门。
常鹏鹏扯了扯姐姐的手小声说:“司机哥哥好像不高兴噢。”
辛少忍不住好笑的用手摸摸他的头说:“弟弟,那位哥哥的脸总是抽筋,咱不用理他。”
常鹏鹏惊讶的睁大那双大眼睛看着辛少问:“抽筋?”
“对,抽筋。”辛少摊摊手,“他总是无缘无故的想抽就抽,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那他是不是有病?”
“啊对,有病,神经病。”辛少已经忍不住快要笑出声来了。
韩晓笑看扬子津已经憋得满脸通红赶紧扯扯弟弟的手说:“小孩子不要乱说话,什么有病,这么没礼貌。”
这次换扬子津开车,他一句话也不说闷头在车流里钻来钻去,辛少坐在副驾驶抱着常鹏鹏,他们从长安街路过,常鹏鹏看到天安门激动的扭着身子指着窗外用杭州话大叫:“这是天安门啊。”他太瘦屁股上全是骨头,硌的辛少呲牙咧嘴的,韩晓笑赶紧拍他要他老实点才说:“吃了饭姐姐就带你去看天安门,还有故宫颐和园,明天我们去爬长城好不好?”
常鹏鹏这才老实的看着窗外,满脸都是兴奋惊奇。
扬子津开车东拐西拐的穿过几条胡同来到一热闹的小区,房子韩晓笑已经提前来看过,挺符合她的要求的,两室一厅里面家具俱全,韩妈妈看过房子后拉着韩晓笑的手含泪说:“小丫头,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如今参加了工作,妈妈真是,真是很欣慰……”
韩晓笑把妈妈按进沙发里坐下为她擦擦眼泪说:“妈,你看你,也不怕别人笑话你。”
扬子津大样的坐在一边说:“阿姨,韩晓笑能干着呢,您看她过的多好啊。”他说完又看辛少,指指手表。辛少了然,对韩晓笑说:“韩晓笑,你看都快一点了,咱还是带叔叔阿姨去吃饭吧,我都订好了位子了。”
辛少定的位子在御膳坊,韩妈妈瞧瞧酒店的气势对韩晓笑说:“这,这地方好贵的吧?”
韩晓笑避开扬子津他们在妈妈耳边小声说:“没关系,他们能让单位给报销了。”
韩妈妈放心了扬子津倒是扭过头来趁人不注意狠狠的瞪了韩晓笑一眼,韩晓笑不在意,想想堂堂的外交官被人贬为司机让谁也不会乐意的。
辛少本来就是能说会道,那三寸不烂之舌加上夸大其词,北京城的名迹在他嘴里更显得神秘有趣,常鹏鹏已经张大嘴巴看着辛少崇拜的不行,只恨不得他就这样讲下去永远不要停,可惜他老是往嘴巴里塞东西,还拍着他的肩说:“弟弟,你可太瘦了,多吃点,不然明天没力气爬长城。”
常鹏鹏由于长期血透面色惨白,很多食物都不能进食,他的面前只放着韩晓笑专为他点的糯米莲藕,一碗银耳冬瓜汤,他拿勺子搅了搅汤用稚嫩的童音说:“我长大了也要像姐姐一样,来北京读书,那时我的病就好了,我要去很多地方,你说的那些地方我都要去,我听很多同学说过长城有好汉坡,他们总是嘲笑我如果我要去爬好汉坡就会死翘翘,我才不信,我明天一定要去爬好汉坡。”
他的话引起了韩晓笑一家人的哀伤,辛少心里也有点不好受,他说:“放心吧,别听他们胡扯,明天哥哥带你去爬好汉坡,还要给你照好多威风的照片,拿回去让他们看看,咱小常同志是个不折不扣的好汉。”
扬子津不甘示弱的对常鹏鹏说:“你不是要去看天安门么?吃完了饭我带你去天安门,还带你去看毛主席纪念堂,去看长辫子皇帝住的地方,还有他的后花园,好不好?”
常鹏鹏已经激动的大口去喝汤,一边点着头“嗯嗯”。韩晓笑摸着弟弟瘦弱的小肩头感激的看着扬子津辛少,眼睛已经红红的。
在天安门前常鹏鹏激动的摸着汉白玉桥上的蟠龙,他每天必须严厉的控制饮水,更不能大汗淋漓,韩晓笑一路为他撑着伞,揽着他告诉他天安门有东西九间房南北五间房是象征皇权的九五之尊,而天安门下有劵门五阙,中间的劵门最大却只有皇帝一人可以出入,常鹏鹏看着中间的劵门上的毛主席画像问:“姐姐,毛主席是不是我们的皇帝?”
辛少笑呵呵的把常鹏鹏抗在肩头说:“小鬼,在中国人的心里毛主席就是我们的皇帝,不用质疑,明天上午我就带你去看新中国的开国皇帝去,下午带你爬长城,现在是你休息时间,你要乖啊,不然所有行程全部取消。”
常鹏鹏撅起嘴巴:“哦,哥哥你怎么也这么事儿妈?”
扬子津噗哧笑出来:“得,才来北京几个小时北京话都学的像模像样了,不过你的形容实在是太贴切了,深得我心啊。”
小公寓里有现成的锅碗瓢勺,都是新的,韩妈妈拒绝再出去让别人破费非要在家做,小区门口就有一家超市,采购齐了韩妈妈居然做出了色香味俱全,卖相绝对让辛少扬子津流哈喇子的有名杭菜,东坡肉,油焖春笋,龙井虾仁,俩人闷头吃看谁的出手快,像武林高手过招一样你来我往的抢最后的几块东坡肉。
韩妈妈笑着看他们吃完摸着各自的肚皮打嗝,问:“好吃么?”
扬子津是个饭后瘫,吃饱了就浑身无力,他意犹未尽的说:“哎唷太好吃了,比凌萧子家的大师傅做的还好。”他说完就直起身子有些尴尬的解释:“哦,是我一朋友家的厨子……阿姨,您干脆在北京开家杭菜馆子得了,保管生意好,这儿的杭菜哪有您做的正宗啊。”
辛少说:“那还不便宜你了,尽是白吃不给钱的主儿。”
韩妈妈只顾笑了还没说话扬子津就瞪着眼睛说:“我说,您能不能给点面子嘿,我就这么一点好处你怎么尽是抖露个没完啊。”
连韩晓笑都笑了,她不禁说道:“我可是得到我妈妈的真传,你们要是喜欢我以后可以做给你们吃。”
辛少有些诧异的看看她,扬子津则是摸摸鼻子模糊的说:“哦?你还会做菜?没看出来啊。”
韩妈妈拉过韩晓笑的手轻轻的拍着,说道:“以前我们都忙,韩晓笑从很小就知道心疼大人,等我们很晚回家就能看到她已经做好了饭菜等着,那时她才这么高,”她用手比划着,“连灶台都够不着,搬个小凳子站在哪,围着我的围裙,现在想想这都多少年了,如今都上班了,是个大姑娘了。”她爱怜的摸着韩晓笑瘦弱的肩头,她的手已不复从前那般细腻,有宽大的指关节突出,“可是你太瘦了,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
韩晓笑低下头默默的点点头,辛少笑着说:“放心吧阿姨,还有我们呢,以后我啊替您看着她,现在这些姑娘们都流行减肥,您说说本来珠圆玉润的多好看那,可她们偏要那什么骨感美,哎唷,我们单位那些女孩子一拉出来,您没瞧,那个个的都跟排骨一样。”
韩晓笑感激的看一眼辛少,韩妈妈已经说:“我还没能当面的谢谢你呢,你对我们韩晓笑这么照顾,还借了那么多钱给我们应急,这次来我也没带什么好礼物,就给你们带了点杭州的特产。”说完起身就往旅行包里翻东西。
韩晓笑一听拿眼睛直直的看住辛少,那里面的恳求意味明显,辛少虽然不知道韩妈妈说的是什么,但他看看韩晓笑后还是站起身说:“阿姨,您看您还这么客气干嘛啊,这不见外么。”
借钱?扬子津狐疑的看看尴尬的韩晓笑,又在一边用一根手指指着辛少用口型无声的说:“噢,你惨了。”换来辛少一白眼。
韩妈妈一叠声的说:“要的要的。”说着就抱过来一大堆的东西,“这是西湖龙井,杭白菊,还有一些山核桃笋干,在这儿买不来正宗的,给你们尝尝鲜。”
辛少扬子津每人手里提着一大塑料袋特产,约好了明天相见的时间,就要走了,韩晓笑又去卧室看了看早已熟睡的弟弟,出来后跟妈妈借口说要回学校宿舍就跟他们一起出来,扬子津手里提着一串钥匙用遥控打开车锁说:“都去哪?我挨个儿送。”
辛少好笑的说:“还恼呢?”
扬子津翻着眼白说道:“咱不是司机么,这叫恪守本份。”
韩晓笑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啊。”
扬子津打开车门子又说:“不过你好歹的吱一声儿,咱既然是同事,可我现在连咱们在哪上班都不知道,赶明儿你妈要是问了我该怎么说呢……还有,辛少你什么时候借钱给人家了,这学雷锋做好事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啊。”
辛少一摊手耸耸肩。
扬子津又看向脸红的番茄一样的韩晓笑:“嘿我说,你这满嘴跑火车的本事可是炉火纯青啊,我都开始佩服你了。”
“对不起……”
“咱单位呢?在哪儿呢?”
“……我骗我妈说我工作了,在电视台……”
扬子津指指韩晓笑说道:“你这女人,啊?怎么这么虚荣啊。”
韩晓笑的辛酸他又怎么会知道,她也不能说啊,只能低着头站在哪儿,跟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辛少赶紧说:“得了,你还走不走了,我还有个牌局要赶呢。”
送辛少去会所的路上,从后面赶超过来一辆车,在前面几次别住扬子津的车道,扬子津骂骂咧咧的往左,他也往左,往右,他也往右,扬子津一恼猛按喇叭:“靠,什么人哪这是,会不会开车,感情这大马路是你家造的,丫的还占两条道儿,存心想气死我呢。”
扬子津瞅准一个空隙跟那辆车并肩行驶,降下车窗大喊:“丫的会不会开车那?找茬呢?”
对方也把车窗降下,居然是个女人,韩晓笑看不清她的长相,只看见她伸出一只葱白似的手,对扬子津晃了晃中指,辛少已经从副驾驶位子探过头去笑嘻嘻的说:“哟哟,这不是宁大美女么?这么晚了干嘛去?”
前方路口红灯,两辆车并排停下,被辛少称做宁大美女的女孩子终于探过头嬉笑着说:“你们干嘛去我就干嘛去。”
女孩子年纪不大,但有着一张及其妩媚的漂亮脸孔,那头长发被路灯照的发亮,扬子津把胳膊架在车窗上吹一声口哨,说:“我们泡妞儿去宾馆开房间,你去不去?”
女孩子笑骂:“去你丫的,讨打呢吧。”
她身后的车窗忽然也降了下来,露出男人那张阳光般的笑脸,他探出头对扬子津说:“嘿扬子津,你皮痒了吧。”
扬子津轻轻“操”了一声,韩晓笑却是盯着后窗口的男人,再也动弹不得。
她从来没想过再次见到向佐居然是如此戏剧化的场面,这个男人在这几个月里被她无数次的思念,那张笑意盅然的脸也被无数次的复习,可是现在看到向佐,韩晓笑却只有做梦的感觉,突然的疼痛伴随着剧烈的心跳突袭而至,来不及防备,就这样沉溺在苦海里,她想要动一动做点什么,却只能颤动指尖,心上的旧伤痛发,可是她现在脑中一片空白,那些青春,欢乐,爱情,妄想,希望,一点点的,悲哀的浮上心头,她像是中邪了一样僵直着身子死死的盯着窗外那张脸,她看到他在笑,在说着什么,却什么都听不到,她慢慢明白原来她在耳鸣,耳朵里似有千万只苍蝇一起振翅一样嗡嗡叫个不停。
就在快要变灯的时候,扬子津忽然恶作剧似的降下韩晓笑眼前的车窗,她看到向佐转过脸来看向她,看了几秒钟后脸上的笑容僵掉,直直的看着韩晓笑的眼睛里是不敢置信,是吃惊,他做梦也想不到,失去音讯神秘失踪的韩晓笑居然坐在扬子津的车子里。他前方的女孩子还在和扬子津调笑,他就那样僵愣在车窗里,与韩晓笑相隔两米多远就那样看着对方,直到红灯变绿,扬子津笑嘻嘻的朝对方摆摆手:“不耽误你们小夫妻恩爱了,拜拜啦您呐。”
车窗又被扬子津升起,向佐的脸被隔在墨色的车窗后,车子启动,两辆车分别驶向相反的方向,韩晓笑一直保持那个向外看的姿势没动,窗外霓虹闪烁,车来车往,不远处的高楼在夜晚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高大气势,从楼宇间露出一片无垠黑蓝的天空,那里星星点点亮着的,也不知道是星星还是灯光,韩晓笑就那么沉默的坐着,车窗外的灯光打进来照在她的身上,模模糊糊有一层光晕的毛边,整个人看起来发虚仿佛不太真实,可悲痛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从头顶笼罩,紧紧地困住她不能动,不能逃。又好似有双无形的手紧紧掐在她的脖颈之上,让她透不过气,只能疼,除了疼还是疼,再没有别的感觉。
她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里,连辛少对她讲话她都没听见,直到扬子津扭过身来大喝一声:“喂!”她才猝然抬起头,睁大了眼睛定定的瞧了他半晌,仿佛被惊吓过度不能反映的孩子,不过几秒钟她的唇角一弯,居然笑了笑说:“谢谢你,麻烦你了。”说完推开车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