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忙碌的几乎没有什么时间想别的,但那日乔纱对她说的话还历历在目。
那天她被人给打晕,醒来之后已经在宫外了。
马车里放着盘缠,以及所用的衣物,而面前的乔纱则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流景一愣,赶忙扶起他,他却执意不肯起来。
“当日姑娘为殿下挡了一剑,昏迷不醒,殿下则抱着姑娘哭的肝肠寸断,在姑娘昏迷期间更是日夜守候在身侧。老身知道殿下对姑娘的情意已经不是任何人能轻易打破的!而殿下也要为了姑娘准备放弃一切,那日的大火便是殿下一手安排的,准备先安排你出宫,自己则随后……只是中间让老身给打乱了计划!”
“所以,是你将我从他的人身边带走的?”流景看着他,心底已经隐隐猜出了答案,她果真已经成了他的弱点,就像三年前那般,她是那个人的弱点一样。
“所以,还请姑娘彻底消失……”
流景回过神来,一抹苦笑从唇边绽开,流景阁被封,她是无法再回去了。至于,药王谷,更是无法再回,九哥一定第一个派人去那里找……
至于念儿……,也只有按乔纱所说,他日再会和。
此时她就坐在湖边,将手里的药囊清洗干净,所谓大隐隐于市,这里没有一切纷争,民风淳朴,用来避市是最好不过的吧!
无论是九哥也好,还是琉瑾裕也罢,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法,或许上天安排他们在红尘中相遇,只是,一个在错的时间里遇见对的人,一个是在对的时间里遇见错的人,终究都是无缘啊!
一阵风拂面,吹遍了山间的每个角落。耳边忽然传来二狗他娘的哭泣声,流景放下手里的东西,回过头正看到二狗的娘边走边抹泪的向这里走来。
“大娘!你怎么了?”流景走过去安慰道。
二狗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二狗的腰闪了多亏了景兄弟你的医治,可一时半刻也没法去城里干活,这家里没了依靠可怎么活啊!”
流景安抚着,想了一会道:“大娘,不如我代二狗去吧!”
流景本想着先代二狗去那里暂时工作几天,等二狗的身体复原之后再离开。可是那天却偏偏让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那便是烟花的贴身丫鬟!
居然是烟花的贴身丫鬟?自从流景阁被封之后,烟花便随着绝公子一起消失了,此时,在这一个名叫‘绝刹居’的酒楼,居然看到了她?
当即,流景便找了个地方做了些易容,将脸色涂的黑黄……总之看上去就是一个蓬头垢面的粗鲁小子。二狗是这里跑堂的伙计,流景便一面观察着这里一面找到负责酒楼的掌柜。
看来这里的生意火爆,流景看到门口的牌子上也正好写着要招跑堂的伙计,所以掌柜的再知道了流景是代替二狗来工作的,当即乐呵呵的答应了。
一楼是普通的茶馆,敞轩明几,墙上挂着四个季节的画册,环境清幽的很。楼上都是些雅间,目前流景只负责在弄堂里跑腿。
一晃三天过去了,那个烟花的丫鬟便再没有出现过,难道是自己找错了地方,这里根本不是他们的根据地?就在流景就要放弃的时候,这天下午,便看到一顶轿子在酒楼外停了下来,下轿的不是别人正是烟花!
流景感觉心脏都快跳出来,连忙背过身子擦着桌子,一面小心翼翼的看着烟花上了楼上。虽然自己现在易了容,她应该是不会认出来,但还是小心为妙。
她打算暂时留在这里查清楚那些人的身份,待告知衙门,这样才能免于九哥因这件事被皇后借题发挥。
这些日子都是在酒楼里打打杂,端茶送水之类的。活计倒不是很重,只是相当磨人。酒楼一直营业到晚上才打样。
今天天色有些阴沉,等流景走到大厅的时候外面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如此绵绵的细雨,也让流景的心粘粘的,些微的疼痛。脑海里忽然记起三年前跳下悬崖时,也是下着雨,雨幕里她看着他极尽绝望的脸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因着下了雨,这日的客人倒是比较少,活计自然也不重,流景便单手支在桌子上小憩一会。在似睡非睡中,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霎时惊醒过来。
她举眸望向门口,看见马车外侍立的两人忽然间怔了一下,居然是刘杞和刘墨两兄妹!她因震惊而微张着小口,还没来得及合上,马车的帘子被人从里边掀开,一个黑衣男子穿过迷蒙的雨帘举步向着这里迈进,他身后的刘家两兄妹则紧随其后。
流景望着他的黑色玄衣,望着那熟悉的眉眼,一刹那间,所有的往事如着魔般的纷至沓来,在她的脑海里如影像般的翻转。
这些日子以来,故意不去想,故意不去记起,却不想当再面对他的时候,她还是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原来有些事不是刻意丢弃便能丢弃,有些人不是刻意遗忘便能遗忘……
琉瑾裕匆匆扫了她一眼,眸光没有因为她有任何的停驻,便飘然走向了靠窗边的一个桌子上。刘家两兄妹则随着他走了过去。
“伙计,来上茶!”刘墨在大厅里招手。
流景向四周望了望,发现只有自己是闲着的,但心中还是做着挣扎到底要不要去,正待她犹豫间,发现琉瑾裕的视线不经意的飘过来,立时恍如遭点击般。但是很快,她便稳住了心神,缓步走了过去,恭敬的道:“这位客官好,请问需要些什么茶点?”
“把你们这里最好的茶点拿过来就好了!”刘杞有些焦急的道。刚说完却遭到刘墨的冷斥,真是粗人一个,爷喝茶从来不会在乎名贵与否,于是望着流景温声道:“小二哥,你们这里都有些什么茶点?”
流景依言回答:“但凡这世上的茶都有,另外还有本酒楼自制的茶点,蒲苇茶。”
“蒲苇茶?”一直默不做声的琉瑾裕微微的挑眉,‘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你要象磐石一样,而我应象蒲苇一样,蒲苇如同丝一样坚韧,磐石则不会自己挪动。要当你的眼睛,陪你看遍千山万水,走遍大江南北……如今磐石依在,可蒲苇你又去了哪里?
“好!就上这蒲苇茶!”琉瑾裕脊背靠在椅背上淡淡的说道。修眉微皱,深沉和凝重的表情堆积在他的脸上,使他原本邪魅俊逸的面容带着些沧桑的味道。
流景答应一声,转身去沏茶。从罐子里取出早就研制好的蒲苇竿,舀了一勺放进瓷壶里,然后从锅里舀一勺烧得滚烫的雪水,浇到壶里,便将瓷壶放到托盘里,呈了上去。
刘墨早已伸手接了过去,将壶水用银针试过确认没毒之后才提壶为琉瑾裕倒了一杯。
一阵清寒淡雅的香气扑鼻而来,琉瑾裕心中一震,望着那在水中翩翩浮动的蒲苇竿,他的心,不知为何微微悸动。执起白瓷云杯,品了一口茶。他是极喜爱着淡雅清茶的,味道淡雅,却令人唇齿留香,曾经他的母妃便用兰花的花瓣泡出味道极香的兰花茶给他喝……
“客官可还有别的吩咐?如果没有的话,那么小的这就要去忙了!”流景淡笑着问道,将店伙计的圆滑与世故演绎的很好。
“没有了,你先下去吧小二哥!”刘墨吩咐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