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哭,我也不想忍;如果可以自私,我也不想退让;如果可以懦弱,我也不想坚强;如果可以放手,我也不想继续执着。但遗憾的是,人生没有如果。
——水玥颜呓语录
############
水玥颜和汝嫣错在客栈有七八日闭门不出,每日里只能看书学棋,倒也过的悠哉,过得怡然自得。只是偶尔觉得,这样的躲避是否有些大惊小怪了。风波未起,连寻她的那些侍卫,不过是这条街上来回搜过两三次,就作罢了。
奇怪,水玥颜坐在窗边,困惑地杵着下巴。
难道,他没看清?
难道,他放弃了?
如果他大张旗鼓的找,水玥颜倒心安的很。可眼下这种不动声色的寂静,反而让人有极为极为危险地感觉。仿佛周身布满了地雷引线,天知道会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炸得灰飞烟灭!
所以,水玥颜又住了五六日。直到孟玄胤南巡的御舆起程继续南下,她还是没弄明白,这一出,唱得是三十六计中的哪一计。
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时候,越是宁静,爆发的时候越恐怖。这个,是先人总结的真理。水玥颜战战兢兢的想,孟玄胤这个人从来都是天下唯我独尊的气势,忍这个字,在他的字典里或许有,但,对她这等无足轻重的人而言,绝对没有。
难不成他在琢磨最新鲜有趣的酷刑?
思及此,水玥颜就不是战战兢兢了,简直要魂飞魄散。
问题是,滞留此地的她,到底该怎么办?
走?
不走?
挠头。也不知道汝嫣错在她头上抹得是什么鬼东西,虽说伪装效果一流,但是让人觉得跟长了虱子一般,痒死啦!
叹气,独孤静辉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病体渐愈,却与独孤不归闹僵甚至被逐出家门。虽然这样的父子失和难免让人唏嘘,但在历史的车轮下,总有些人有些事被无情的碾过,化为尘埃,消散。
不过,能不能换成三湘陪她啊!哪怕是三湘之一都可以。水玥颜郁闷地叹了口气,这会儿才觉得湘灵稳重,湘月乖巧,湘云活泼。其实,并不是说汝嫣错不好,纵然算不上温柔,但体贴也是有的。只是,现在他们这种状况,实在是不适合独处。
“小姐。”
“嗯。”水玥颜抬了下眼皮,说实话,真想问问他,每天看着她这副恐怖的模样,他不心惊胆战,头晕目眩外加恶心反胃么?
“如果小姐想在此地继续住下去,最好收购几家客栈,长期租用客栈的房间既不经济又不安全。”汝嫣错的话一本正经,眼睛更是目不斜视,就看着她那两排黑黑的牙。
还别说,事后水玥颜照过镜子,还真有四环素牙的范儿!害得她当时特想抓着他的手,激动地来一句,“老乡,缘分啊!”
“小姐,请及时作出决断。”汝嫣错毫不放松地督促着她。
长叹。水玥颜趴在窗边有气无力地说道,“阿错,我不想将惜柳楼做成像独孤山庄那样。店铺多了,消息灵通是没错,可这样一则被朝廷忌惮,二则很容易被假消息蒙蔽。怎么想都是利弊五五分。”
“只要有人去分析和确认就可以了。”汝嫣错严肃地回答道,“小姐既然想要找人,消息必须灵通。”
“你说得没错,是我自圉了。”水玥颜扬眸看着他,其实,这样的人留在她身边等于大大的浪费。唉,好歹也是一介俊朗男子,性格中,既有冷漠不羁,又有谨慎稳重。但怎么看,都是那种……
水玥颜暗自腹诽,脾气秉性和外貌完全不符,嗯,就是扮猪吃老虎的那种人。所以,将他留在身边实在是太危险了。
“小姐不用担心,惜柳楼大部分的事情我已转交给独孤静辉,至于收集消息这些事情,还是由我亲自来吧。”汝嫣错的唇角勾起安定的弧度。提笔,悬腕,毛笔柔软的笔尖在素白笺上轻盈地拂过,一溜儿气韵流畅,体方而笔圆,妩媚而刚劲的小楷便跃然纸上。他略忖片刻,随即在砚台上舔了舔墨,又在那一行小字下补上一句,方继续道,“独孤静辉在三昧食寮那边见过孟玄胤。”
水玥颜一怔,半晌之后反应过来,苦笑道,“可以想象。这两个人都不是迂腐之人,他们心中对于自己需要什么都很明确。如果独孤静辉可以被孟玄胤收服,那么,孟玄胤就切实地掌握了玉螭的命脉,再不会有掣肘之感。”
“所以,惜柳楼的事务还是将明面的交给他吧。至于小姐那些秘方和图样,我是不会让他染指的。”
咳咳,这话,她是该欣喜若狂啊,欣喜若狂啊,欣喜若狂啊?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有和这种人相处的经验,水玥颜越想越觉得当初自己一定是被猪油蒙了心。
“对此,我应该深表荣幸。但是,我更应该感谢的,是你不辞辛苦……”奇了,这话怎么有点像是《纪念白求恩》里的某段,“……可我还是不明白,万水千山的,又无亲人朋友,这样忘我的工作,难道你也想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呃……百姓的人?”
汝嫣错看着对面这双灵动狡黠的眸子,淡淡道,“身为随扈,时时刻刻为小姐着想是第一守则。”
水玥颜杵着下巴看着他,认真道,“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也该保持诸如谦卑、诚实、怜悯、英勇、公正、牺牲、荣誉、灵性之类的美德?”
“小姐只要做自己就好。”汝嫣错站起身,将刚刚写好的信笺交给守在门外的属下,然后转过身,淡淡地笑着,隐藏着眼底的暗波,“接下来,小姐是打算出去走走,还是回毋园?”
水玥颜俯视着街角的碧瓦朱檐的八角石亭,思绪放缓,她不由又沉浸在一年之前,在那株绚烂桃花下,他们的紧紧相拥。倏忽,幽幽一笑,她轻声道,“我想在斗花节前,回建元城一趟。”也许,天白会回到那个小镇,会去看那株桃花。
汝嫣错看着水玥颜纤细的背影,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寂静,他知道,那是他难以走进的世界。上苍已经让他错过了亲情,错过了可以依靠和信赖的父母兄弟。如果没有她,冰冻的心何日才能浅浅的融化一角,终于在暗地里有了一丝生气。
虽然即墨菡萏会用金针封住水玥颜的穴道,让她彻底昏睡过去,然后由他以内力来疏导她体内积郁已久的邪气,已经渐渐有了些起色。可这样的经脉运行,本是极其繁琐,稍有差错便是一条人命。
至于解药……
汝嫣错想着卓轻尘开出的药方,诸如芋渠、芣苢、铃子香、千金藤、续断草、青木香、禾叶墨斛、乌奴龙胆、珠果黄紫堇、栗柄金粉蕨这些药都不难寻,唯独作为药引的龙涎香,却只有紫宸宫才有。看来,回建元城势在必行。
############
回到毋园,水玥颜莫名的常常会在半夜突然惊醒,却并不急着下床,总是带着恍惚的神情,环抱了双膝,苍白的脸枕着手臂,神游了许久才缓缓披了衣,坐在桌前或看书,或写字,或画画。
有一夜,她醒得格外早,子时才睡下,丑时一刻便又醒来,披了衣坐在灯下先是看了一个时辰的棋谱,而后走到书案前画起画来。
画得是一名青衣男子倚窗而立,看不清眉目,只觉得周身萦绕着云淡风轻。窗外桃花如雨缤纷,绚烂中别有一份凄清的幽怨。边上,用娟秀的小楷提了几句词,“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惜春长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南宋?辛弃疾〖摸鱼儿〗)
看着她作画写字的样子,汝嫣错想,定疑信中所写的,到底是匪夷所思,还是真实。如果是臆想,为何偏偏是水玥颜中毒,而且,两人竟然同在建元城中落水。如果是现实,那么,她不会琴艺很正常。可他不明白地是她又为何有如此好的画技……
有关她的事情,仿佛如雾里看花一般,却不知,他日梦醒时,离去的是谁,归来的又是谁。
莫名的,整个毋园陷入到阴霾之中,不仅是水玥颜的情绪十分低落,连借住在篁影斋的独孤静辉也时常落寞的站在千叶湖边,遥望着碧波千顷。雨滴点落于湖面上的涟漪,透着一圆一圈轻盈精致的剔透,就像是记忆中那夜,那雨。
有人说,他是为了一个女子与父亲决裂;有人说,他是受不了父亲的挟制所以逃出独孤山庄;有人说,他是为了活命所以弃家人于不顾;更有人说,像他这等不贤不孝之人,就算投靠了朝廷也必为官府中人所不喜。
不贤不孝……
不贤不孝么?可独孤家的辛秘又有谁知道呢?也许,每一个嫁入独孤家的女子都不会善终,比如定疑的母亲,比如他的母亲——窅娘。
记得那是独孤不归三十大寿的好日子……
独孤山庄内,彩灯高悬,宾客如织。高台之上,一朵黄金铸就的莲花,莲瓣舒展,层层叠叠,四周被珠宝、缨络装饰一新,金色的花瓣在璀璨的灯光之中闪烁着炫目的金光。
莲花上站着一名身着碧绿色名贵的长裙,头上绾着一枚白玉簪,广袖拖地的舞姬。她本是建元城沫水楼的花魁,此次奉邀献舞,纵然老鸨要价三千金,可对独孤山庄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伴随着一阵轻快的笛声响起,舞姬终于动起来。只见她妙目流盼,樱唇点点,水袖飘动,翩翩若蝶,时而回旋,时而侧仰,有时竟然整个人倒挂在金莲之上,直看得台下众人瞠目结舌,恍如梦中,连鼓掌叫好都忘记了。
就在这时,一缕仙音缥缥缈缈逸出,唱的正是一曲《祝寿篇》——“神龙见像日,仙凤养雏年。大火乘天正,明珠对月圆。作新金箧里,歌奏玉筐前。今日宜欢庆,还参祝寿篇。”(唐?李峤〖中宗降诞日长宁公主满月侍宴应制〗,原文中略改一字)
仿佛飞舞的蝴蝶轻轻地点地,又宛若飘浮在空中的花瓣,如此轻盈,令人心醉沉迷。直到一舞终了,舞姬那双水袖遮住她那皎好的脸庞,长发被风卷起,摇曳着,舞蹈着,微光在发丝间辗转蔓延。最后埋头于花瓣之间的舞姬方才从这叠叠青罗之中缓缓抬起,露出半张娇容,妩媚一笑,琴曲嘎然而止。
半天众人方才回过神来,哄然叫好。
独孤不归高坐在正中,正品着手中的美酒,却听身后一个欣喜的声音向他叫道,“夫君大人,恭喜你三十寿辰,窅娘带着淳儿来给你道喜来了。”
独孤不归也不说话,只是用一双冷漠地眼睛看着面前怀抱婴儿的女子。一个面色素黄,一个天生白痴,极是不愉,从心底生出一股厌恶之色。只是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不应做出不当之举,日后传出去一个薄待糟糠之妻的不好名声。
独孤不归冷冷地一挥袖子,冷道,“这里是你们来的地方吗?少在这里丢独孤山庄的脸,别人看到还以为我独孤不归虐待妻儿呢,还不退回去!”
窅娘面上一震,露出难以致信的神色。躲在一旁偷看的独孤静辉脸上闪过一丝不满,可他知道,自从母亲生下了白痴弟弟以后,她在独孤山庄已经没有任何地位。正妻又如何?还是会被下人怠慢,还是会被独孤不归宠爱的姬妾嘲讽甚至是欺负。
就在这时,独孤静辉眼角余光骇然瞥见,从对面房顶之上,五六个黑衣人飞纵而来,手中剑闪烁着白渗渗的光芒,一个少年声音喝道,“奸商,纳命来——”仗剑径直飞奔独孤不归而来。
在座的宾客大惊失色,料想不到竟然有人会在独孤山庄大胆行刺。众人尚未从舞姬那妖媚一舞中回过神来,那刺客已经跃上高台,众侍卫即使有心相救,又哪里还来得及?
只这一怔之间,剑尖已直奔胸口袭来,独孤不归余光一瞥,不假思索,左手向后一带一拉。就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那少年骇然收剑,却已经来不及了——长剑正中当胸,由窅娘身后透背而出,剑尖所及,在独孤不归左肩上挑破了一个洞。鲜血尚未潺潺流出,众侍卫已然大呼小叫地杀上高台来,将那蒙面少年团团围住。
只听连声惨叫,那六个黑衣人中四个不敌众侍卫围攻,纷纷中剑,台下最后一个蒙面人眼见不敌,身形一起一落之间,长剑蓦然光华大放,一剑砍下一个侍卫脑袋,半空中朝高台之上那蒙面少年大声喊道,“公子,点子扎手,来日方长——”
那蒙面少年极为不甘的望了一眼被众侍卫围在当中的独孤不归,却也明白大势已去,愤然举身,“刷”的一声,手中长剑化作一道流光,正中独孤不归左侧一个侍卫。他长袖当风,凭空一跃,半空中那蒙面男子一把抓住他的手,两人在众侍卫之中几个起落,所到之处,血花崩溅,又有几名侍卫就此报销,再一个长跃,就已上了屋顶,携手跳下,远远的还传来那少年满怀恨意的声音,“独孤不归,终有一日,我会让你血债血偿,你等好了——”
独孤不归将手中的肉盾随意一扔,而后看了眼肩上被剑尖挑破的大洞,寒声道,“我养你们这一群饭桶有什么用,抓两个人都抓不住,还不快追!”
众侍卫如梦初醒,纷纷追出,但两人早已逃走,又岂是这些普通侍卫可以追得上的,不一会儿便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回来。
有人挑开那两个死了的刺客蒙面巾,又从他腰畔搜到一块银色令牌,上面只刻了一个“徐”字。
独孤不归略一沉吟,森然道,“原来是徐海东家的小畜生。他们家的老老小小不是都服毒自尽了么?怎么又跳出来一个?这就是你们办的事!”说到这里他冷哼一声,拂袖就走,至于躺在地上一剑穿心的窅娘和她怀里紧紧抱着的婴儿竟是连看都不看一眼。众侍卫也仿如不见一般,鱼贯跟随,护卫着独孤不归走下高台。
独孤静辉跑过去跪倒在地,双手抱紧母亲的遗体,心在这一瞬间彻底封锁。面容渐渐冷漠,这时如果有人在他身侧,一定会感觉到自他身上发出一股寒意,越来越冷,直欲将人的血液冰冻,如坠冰窖。
寿宴自然是开不成了,众宾客一哄而散,唯恐惹祸上身。
忽然“豁啦”一声,天边红光一闪,天幕宛如裂开了一道大口子,“轰”的一声闷响,一道惊雷从天劈下,将一棵两人合抱粗的大树从中劈断,分裂之处焦漆一片,昌出丝丝浓烟。片刻之间天地之间就是狂风大作,倾盆大雨从天而下,一下子就将独孤静辉的衣服浇透,但他却宛如不觉,只那么冷冷的跪在那里,任凭雨水混着血水,在他身边汇流成溪,蜿蜒。
“嗤”的一声,一盏灯笼被大雨浇灭,跟着不断有灯笼被大雨扑灭,四周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远,终于寂静不闻,。这一刻,万事万物,对他而言,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独孤静辉抓起沾满泥泞的衣袖擦了擦眼睛,面上立即沾满泥土。他伸出双手,缓缓的抚摸着母亲的脸颊,雨水淌满了他的面颊,泥泞溅湿了他的衣摆,他不知道自己是要去向何方,也不想知道去向何方。
许久之后,独孤静辉将弟弟背负在身后,而后双手拖抱着母亲,跄踉前行。前方就是母亲最爱的木樨花海,他双腿一软,几乎摔倒。咬着牙将母亲的遗体放到一旁,双手就地一捧一捧地掘起坑来,双手磨破,鲜血渗入泥沙,消失不见,但他却一点不知疼痛,孜孜不倦的挖着。
身边的土坑越来越大,而他两只手早已变形,鲜血淋漓,露出森森的白骨,独孤静辉看着自己的手,萧索地笑着。天蒙蒙亮时,他已经离去。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座没有墓碑的青坟。
他不需要标记,就算隔上数年,数十年,他仍旧可以找回他的母亲。因为天地之间,没有哪一种标记,能够胜过血肉相连,纵死犹存的感觉。血浓于水,形成千百里千万世隔不断的,牵系。
蓦然,一个人执着伞遮住他头顶的一片苍穹温婉的笑着,“二公子,淋湿的话可是会害伤寒的。”
独孤静辉抬首,一双黑白风明的眸瞳盈满了执伞人的温柔。这温柔,一点一滴的流落进心里填满一辈子空洞的伤痕。
毛毛的细雨,在阴霾的天空下,从遥远的记忆里一直飘落在心底的最为柔暖的角落,轻的像一根雪色的鸿毛。
“小水。”独孤静辉轻笑着接过她手中的伞,声音低柔轻缓如天籁。
他喜欢轻轻唤她“小水”。
他喜欢喊出这两个字时他自己的音调。暖暖的轻柔的,是宠溺也有纵容,有时会因为她的偏执或是顽皮而流露出些许的无奈也是稍纵既逝的。
他喜欢她的微笑,眉眼弯弯,温和而柔软,那双眸子在微笑中灿若流星。可他有时又怕见她的笑,或许,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个不能说的秘密,突兀的像一条丑陋的伤疤蛰伏在身体的最深处,旁人是看不见的,却有永远存在。
他喜欢她的性子,那往事带给她的伤楚在时间的流逝中一点一点地愈合成痂。然而,她的本性更接近于一头小兽,就算伤好了,她还像一只小兽。有时,认真的她有点呆呆傻傻的,一张成天紧绷的小脸会莫名其妙的笑的像一朵皱巴巴的小花,天真而稚气。
雨落无声,泛起涟漪无限,伞在不经意间撑起头顶一方湿漉漉的天空。湖面上似有歌声遥遥传来,有琵琶声从很遥远的的地方飘来。曲是不知名的小调,清凌凌的就像是迷茫月华下的潺潺流水,已然漂淌去了好远又恍然迂回在周身无法察觉的地方。
“小水,当初你问我与你合作的是独孤山庄还是我,现在看来,倒真是谢谢你的未卜先知。只是,想到自己要一辈子赖着你了,实在是汗颜,汗颜的很。”
“啊?”
“难道这不是你要我入赘的邀请么?唉呀呀,江湖上可都是这么传的呢。”
“喂喂,不是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