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和谁是天生就注定在一起的。就算海天一色,它们也从未在地平线相交。
——水玥颜呓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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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州,桑植县,柳枝抽新,一片生机。
天空突然划过几道闪电,接着一阵闷雷打响,顷刻间天地间下起了蒙蒙细雨。
孟玄胤放下康王孟玄衍呈奏的折子,满意地点点头,“这次的差事,办得不错,尤其是展越浩,总算有点文官的沉稳劲儿了。刘寄安四人跟着几位老臣学习也能有模有样的做点实事了,总算没有辜负朕的厚望。”
展越浩跪在地衣上,恭声道,“能为陛下分忧是微臣的荣耀,只怪微臣自小驽钝,文不成,武不就的,连臣父都说微臣是成天混脾气的倔牛。”
“越浩,记住,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既不要只看到别人的短处和自己的长处,更不要只看到别人的长处和自己的短处。连胡世春那个莽人都懂得‘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这个前任左金吾卫大将军现任中书侍郎,若是在朕面前妄自菲薄,朕可是不依。”
“谢陛下教诲。”
嘴角浮出一丝淡然的浅笑,孟玄胤缓缓道,“钟离敬诚前几日还和朕说,许久未与你较量功夫了。正好,这一次朕准了他回乡省亲的假,此刻,他应该还在桑植城,你们俩好好聚聚。”
此时,雨已停。
孟玄胤站起身,轻描淡写地说着,“王兄,换身轻便的衣服,随朕到外面走走。”
“诺。”德王孟玄煜应道。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兄弟二人在桑植城中,缓缓走着,侍卫们遥遥的跟在他们身后。
“三哥。”
“皇……八弟。”
孟玄胤好笑地摇摇头,揶揄道,“三哥,出门在外的哪儿那么麻烦,你啊,莫不是在埋怨弟弟我把六哥留在家里享清福,偏拉你出来受累?”
孟玄煜既无奈,又郁闷,但也很认命地说,“只要八弟你不丢下哥哥我四处乱跑,受点累其实没什么。”
孟玄胤缓缓绽出一抹微笑,慵懒的目光中透着一丝隐隐的诡异,“要不说还是三哥最了解弟弟我呢。”
“又来啊!”孟玄煜头都大了,当年那是年纪小,玩玩闹闹的也很是平常。就算去那些个花天酒地歌舞升平的地方,逍遥买醉,也顶多是被人骂做年少轻狂而已。现在,他们弟兄一个是天子一个是王爷,身边不知道有多少只眼睛盯着,再加上那些死脑筋的榆木疙瘩。万一来个死谏,是听啊是听啊还是听啊!
孟玄胤看着城中来来往往的行人,已经没有了年少时那种悸动和雀跃,反而是用天子的眼光,审视着江南一隅的繁华,享受着水乡片刻的宁静。“三哥,我问你,密奏所言,可否属实?”
孟玄煜垂首低声道,“我的人已经询问了夜辽、归鹘、泯罗、许绮、南粤、天崇等国,有关铁矿、粮食、马匹买卖一事,情况确实如夜秋华密奏所报。另外,派到独孤山庄暗查的殷远绪、穆贤恒、汤弘尚皆回奏说,独孤静辉为一女子叛离独孤山庄,孤独不归已将其逐出家门。只是,现在独孤静辉身为惜柳楼的代楼主,再不是独孤不归可以随意捏死的蝼蚁。”
“惜柳楼崛起至今不过半年有余,竟可与独孤山庄分庭抗礼,其实力不容小觑。”孟玄胤双眼弯细如狐,温和无害的表情,眼神之中却藏着一把杀人利刃,“只是,你与夜秋华派去的人竟无一可以进入毋园,这就值得深思了。”
“淩州郡守这次征召的行辕就是毋园,或可一探究竟。”孟玄煜抬起头,透过枝桠的缝隙,仰望着天空,“惜柳楼,独孤静辉,八弟,你不觉得这个巧合实在是有趣的很么?”
“所以,才要请三哥坐镇。”孟玄胤冷冷一笑,布置了两年,等待了两年,好奇了两年,在最后的一刻,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的震怒已经是不用杀一两个人可以平息的。所以,他决议带着邹常喜、墨、夜秋华和一干侍卫,甩掉慢吞吞的銮驾,先赶往芦溪城。
“非是为兄不愿承担这个重任。”孟玄煜苦笑着摸摸下巴新滋出的青茬,他和六弟为了这个自小就展现出过人之处的弟弟经过多少努力那是混着血泪咬着牙都不愿再回想的。索性,一切都在朝着他们年少时既定的方向发展,阻碍只剩下一个独孤山庄。“八弟,你调回了钟离敬诚和将展越浩带在身边,可想而知接下来的事并不轻松。无论是作为兄长,还是臣子,我都希望你平安无事。”
孟玄胤看着满眼的湖光山色,淡淡道,“独孤家与文家不同。文家倒下,自有其他官员接任那些空缺的职位。若独孤家倒下,只怕数以万计的人会失去生存的依靠,而那些田地若是处理不当,他日必将为祸玉螭。原本,我打算让独孤定疑接手独孤山庄,再加上夜秋华手中的那些商铺,至少可以改变一家独大的局面。不过,现在又冒出了一个惜柳楼,而且,若这一切都是独孤静辉所为,你觉得把他扔到户部如何?”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孟玄煜最为佩服孟玄胤的就是这一点,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这位八弟是个务实派。除非罪无可赦,否则,就算是骨头他也能榨出三斤油来。“独孤定疑呢?”
孟玄胤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原本我以为他是宁折勿弯之人,没想到,青州一事,他可以抛开私人恩怨以江山社稷为重,确有大丈夫能屈能伸之风范。所以,我想将他调往大理寺,历练个几年,应该可以接下文沐庆的位子。”
“说得也是,现在这一批官员,堪用的不多。”孟玄煜深深得叹了口气。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像是生长在山阴的草,浑身透着阴暗气息,将那些摆不上明面的肮脏事全数揽下。可他终究只会领兵打仗,论起权谋之术,他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父皇驾崩,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抢的人觉得天之最高处该是何等的荣耀,可他在一旁看着却深悟抢到的人其实每日都活在战战兢兢中。所以,作为先皇之子,孟玄煜从没想过为何那御座之上的人不是自己。能者居之,他既非能者,一世为臣又如何?至少成全了手足之情谊。
“三哥,你我还都年轻,那些官员也都需要成长,国之柱石,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得?”孟玄胤知道他这位三哥其实是个直脾气,只是为了他硬生生将棱角收敛起来。“好了,这件事就说定了。”
“诶!什么时候说定了?我怎么不知道。”孟玄煜转头看着他,不满地抱怨道,“八弟,你好歹也心疼心疼我和你三哥。咱受苦受累没什么,担惊受怕可挨不起。所以说,不管你去哪儿,我都寸步不离的跟着你!”
“是是是,三哥说寸步不离,那就是寸步不离。”声音微微一扬,孟玄胤突然笑了。只是,那看似淡然的笑容中有了然,更多的却是无奈。自登基以来,闯过了无数人设下的阴谋陷阱,拆穿了所谓至亲至心的明刀暗剑,一路走来,鲜血淋漓。他确是唯一的赢家,如今的天子。
孟玄胤,如今,已经没有人敢直呼他的名字。但他心里清楚得很,这个名字是无数人憎恨的,诅咒的。他知道,多少人恨着他,上至皇室宗亲,下至市井街巷,他的故事,或好或坏,孰真孰假,无数人编造着,暗地嘲笑着,狠狠咒骂着。
他不恨,若非要说心中那种不快的情绪是什么,他想,顶多应该算是憎恶吧。憎恶那些与他为敌的人,还有那一张张血肉面皮下面掩盖的肮脏的心。
“又在想那些谣言?”孟玄煜一双墨色的眼睛水亮,微笑着看他,只是安慰中透露着些许担忧的味道。
孟玄胤哈哈一笑,“三哥,我若是在意那些就不是我了。”任何人都有青涩或是单纯的年代,只是,那些已经逝去的灵魂,环绕在记忆之中,将痛苦深深种在心里,不可解脱。
人,活着,或死去,不过是一夕之间。
在世间,留下的,功成名就,金碧玉栏。那些执着的至高无上,换来了寥寥的宫阙亭台,却唤不回阳光洒在庭院,漫天绿荫铺盖下,凝视着半空中蓦然升起的秋千时,眼中难以名状的纯粹。
孟玄煜微微挑眉,浅浅的笑纹中掩藏着凝重的光影,“说起来,离开建元城前,户部尚书靳阇偦还特地和我说过暂开全权通商口岸一事。”
“依三哥看,开几处全权通商口岸才算是体恤百姓?”
“先开一处,试行。”孟玄煜微微低下头,恭声道,“夜秋华算过,若是以查霖等国的办法,大量派遣船队,只一处口岸一年的关税,就可抵兖州、云州两地一年的赋税。”
“不止吧。”孟玄胤在凉亭中坐下,指了指身旁的石凳,“三哥,你也坐下,然后,把靳阇偦肚子里那点小算盘,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靳阇偦确实动了心思。只是……一则,担心山高水长,一路上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波折,二则,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所以,靳阇偦想做出点成绩,再行禀报。”
孟玄胤唇边掠起一抹微妙的笑意,“那么,三哥,我问你,罗华伟下西洋,对于前朝,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从民间来看,是宣扬国威;从仕林来看,是奢靡浪费;从皇室来看,是追击残余。”孟玄煜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但是,南巡之前,我曾经拜会大儒吕之芳吕老先生,他的一番话,让我又有了新的想法。”
“哦?”孟玄胤饶有兴致的问道,“什么新的想法。”
“罗华伟下西洋时,船上所装,不过是百姓常用之物,而换回来却是金子、各色宝石、象牙、以及名贵香料。用吕老先生的话说,这叫流通,只是我们流通出去的是货物,流通进来的是金银,利润之巨,难以计数。如果每年都有这样的利润流向朝廷,流向民间,且不说修河修路,赈灾戍边,光是教化万民的四书五经,只怕是要人手一部也不为过,更何况是学堂、书院……”
说到这里,孟玄胤的心微微动了一下。因为,他自己知道国库的情况,更知道内忧已解,外患渐除,接下来,他要得就是抚民以及教化。“若是开通全权口岸,有人上书说朝廷与民争利,又当如何?”
“臣以为,税之一事,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更何况,古籍中已有关于‘关和关市之征’的记载。”孟玄煜虽然仍是坐在孟玄胤身旁,神色却变得恭肃起来,“眼下虽有泖(泖州)、澶(澶州)、滦(滦州)、淞(淞州)四海关,但是,船舶司管理粗疏,亦无详尽之律法可循,所出之物,尽是民生所需,所进之物,多是害民之物,臣甚为忧心。”
“害民之物?”孟玄胤眼中掠过一丝冷厉,“三哥,你若敢危言耸听,就算你我手足情深,我也决不轻饶。”
孟玄煜起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声道,“陛下,臣绝不敢隐瞒。臣的门人在滦淞两地,已收缴几十箱阿芙蓉。”
“三哥,现在不是在宫里,何必如此战战兢兢。”孟玄胤笑着搀扶起孟玄煜,而后饶有兴趣地杵着下巴,问道,“阿芙蓉?此为何物?”
“阿芙蓉,源于罂粟粟,曾列为藩属贡品。因为前朝永祯皇帝下令禁烟,始料不及的是,烟草被禁却导致了吸食阿芙蓉的泛滥。而吸食阿芙蓉的人,起因或是因为有宿疾疼痛难忍,或是因为精神不振,吸食之后,可以初致欣快感、无法集中精神、产生梦幻现象,只是,长期吸食即成毒瘾,且难戒难断,若是不吸,更是浑身疼痛欲裂,精神萎靡,若是过量使用甚至能致人死亡。”孟玄煜暗自叹息了一声,眉梢的愁绪更是深了一层,“臣初时也不信,可亲眼见到吸食阿芙蓉的人,却是胆颤心惊。且不说土地荒废,更有甚者,卖妻卖子,偷盗抢掠,直至家破人亡。”
“什么?”孟玄胤的脸却是瞬息间变得冷冰如霜雪,他凝视着孟玄煜,眸色渐深,“我记得,太医院亦有此物。先皇背痛的时候,用一些就会减缓许多。”
稍稍沉吟,孟玄煜方才低声回道,“此物,是药,也是毒,端看用者如何使用。只是,此物在藩属原本价格极低,运到我玉螭,价值翻了上千倍,无论是铜钱还是金银都因此流向藩属,而且,查霖等国来往船队,亦有人夹带此物换取丝绸、瓷器、茶叶、金银珠宝,长此以往……”
“我明白了。“孟玄胤脸上的怒气渐渐退去,眸子里晦涩阴郁,幽暗难明,“三哥,你带着夜秋华和善灵玉,直奔滦淞两地,然后呈一份详尽的密奏。”
孟玄煜一愣,低声道,“芦溪城……”
“真假尚难以确定……就算她活着,我又有何颜面见她。说到底,我亏欠她的实在是太多太多。”孟玄胤阖上眼,低低地长叹了一口气,“或许,在我心中,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才是最重要的。”
孟玄煜看着他黯然的脸,禁不住也叹了口气,“阿芙蓉一事,不若就让夜秋华和善灵玉去办吧。你好不容易出来南巡,理该适当的放松一下。这几年,风风雨雨的,就算是神也累趴下了。”
孟玄胤缓缓睁开眼,看着孟玄煜,半晌,点了点头,“就依三哥的。墨,备马。”
“诶?!”孟玄煜看着自家弟弟毫不犹豫地起身,牵马,翻身,上马,扬鞭,远去,不由得大喊道,“喂,我说……不带这样的诶!”
远去的孟玄胤似是听到他的声音,不由得挥了挥手。
又中招了!孟玄煜心中暗暗骂道,这个臭小子!竟敢装委屈诓骗他的同情心!哼,不就是芦溪城么!他就不信,急行军的速度还追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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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小朝会后,孟玄煜将户部尚书靳阇偦以及夜秋华叫到他的行帐,将孟玄胤临走前的口谕,简略转述。之后,他端起茶杯,轻轻吹散上面的热气,浅啜半口,淡问道,“你们怎么看?”
靳阇偦虽是清流一派,但是性子素来敦厚,对于权柄之争,并无太大兴趣,只是每日看书读书,想着终有一日能寻出个好法子减免赋税,增加国库收入,惠及万民,功在社稷,以此流芳千古。如今听到这等好事,自然欢喜的很,恨不得亲自驾船去查霖淘换回无数的金银财宝。
夜秋华觉得无所谓。因为,他昨日就已收到密报,心里只是想着要不要拿那些阿芙蓉去控制一些不听话的人。索性,善灵玉是个办事干脆利落的人,若是换成冷若雪……得了,不给添乱,不帮倒忙就阿弥陀佛了!
夜秋华仍旧是夜秋华,虽说他喜欢白花花的银子黄灿灿的金子,可他到底是孟玄胤信任且重用的龙翼,所以,胡思乱想之后,他又会像平时那般冷下心来仔细思考这件事。
“吾以为,此事不但可为,而且大有可为。”夜秋华敛容沉声道。
“说说看。”
“那些传教士,自前朝开始,就有人长途跋涉,到玉螭腹地。可玉螭之人,又有多少,去那查霖的腹地,将所见所闻所感,如实的写出来,让玉螭亿兆黎民去了解那些所谓的鬼国。”
“依你所言,是我华夏子孙不如他们了?”
“请德王明察,吾绝非此意。吾以为,冒生命之危险探索未知之地,既有猎奇的心理,亦有利益的驱使。就像南粤之地,有许多渔民在沿海各岛往来,所为的,绝不仅仅是探寻一个陌生的岛屿。”
“靳大人,你怎么看?”
“王爷,臣也曾看过那些乌七八糟的经书。只是翻看时,臣时常在想,它们既然能传至我玉螭,为何至圣先师之言,不能传遍那诵咏乌七八糟的经书的异国他乡。臣恳请王爷恩准臣参与此事,臣必将竭尽所能择选名仕大儒,替圣人教化那些愚民。”
“嗯,很好,还有,带什么书,也要好好甄选。而且,要他们先学学人家的语言,这样,才能教他们学会咱们的语言。”孟玄煜放下茶杯,淡淡道,“靳大人,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本王还有事要和秋华公子谈,你先退下吧。”
靳阇偦心里明白,这位夜公子来头不小,手里不但攥着暗卫,而且是陛下身边的红人。索性,倒也没恃宠而骄,顶多说话奇怪些。不过,陛下都不在意,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实在没有必要在这种地方斤斤计较。一日两日看不出,如今都过了好几年还看不出陛下的雄心抱负,那就真是眼睛瞎了。
待到靳阇偦告退离去,孟玄煜缓缓道,“当年佛教传入中土,几经盛衰,终成我玉螭三教之一。但是,那些比丘带来的不仅仅是经文以及戒律,还有他们的建筑、医术,甚至是武艺。秋华公子,你以为,此次派人去查霖教化,又该给他们带来什么比较好。”
“吾有正反两方面的考虑,只是,怕汝责怪吾有失天朝上国之风范。”
“用不用是陛下的事。”
“吾以为,从正面看,陛下的圣言,以及儒家学说已是最大的教化和布施。而玉螭独有的丝绸、茶叶、瓷器、木雕、笔墨纸砚、中药、针灸,必将改善他们的生活。而从反面看,儒家学说可让他们心生亲我玉螭之心,而那些改善生活的物品,则让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加奢靡,甚至是为了占有更多的货物而彼此交战。”夜秋华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而外邦,有什么技术是我玉螭没有的,有什么技术是先进的,我玉螭无一知晓,吾以为,不若在这些仕子中混杂一些密探,将查霖的民生、吏治,乃至所有有利于我玉螭的人、物、技术,悉数带回玉螭,为陛下效命。”
孟玄煜看着侃侃而谈的夜秋华,突然问了一句,“这些是你自己想得,还是在建元城时,柳夫人告诉你的。”
夜秋华心中一紧,他不是害怕,而是心痛,因为他想起了在藤城的夏天,想起了他的不告而别,想起了成为永远遗憾的别离。“回禀王爷,这些事都是方德礼、贺余年、张诵期、刘寄安在太学论道时提及的,只是博士们都说是离经叛道,所以很多学生都没有听。”
“玉螭八贤……”孟玄煜沉吟片刻,“这几个人倒也有些见识,只是性子过于偏颇,你要谨慎用之。”
“诺。”
“方才的事情,你回去再好好想想。要记住,慎而又慎,要学会怀柔。”
“诺。”
“阿芙蓉一事你和善灵玉要仔细探查,此事关乎国体,无比慎而又慎!”
夜秋华闻言笑道,“汝放心吧,就算是盘根错节,吾也会将他们一点一点从泥土中发掘出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