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和现实难道仅仅隔着睡与醒的距离么?如果真得如此简单,为什么抬头的时候,肩膀扛起的天空,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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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悠悠长长,就像是梦醒,就像是从前世蔓延到今生。
“咳咳咳咳……”水玥颜挣扎着从浴缸中坐起来,脸上有许多水滴,只是分不清,哪一滴是心酸,哪一滴是依依不舍。然后,现实的残酷就是在这样的时候,在她醒来以后闻到那熟悉却也陌生的馨香的那一刻,降临到她的身上。
新的水滴在不经意间,流了下来,自眼角,滚落。
世界,灰了。
“为什么我会死,为什么要让我背叛誓言!”双手捂住脸颊,水玥颜放声大哭起来。灼热的泪,从指缝中不断的落下来。在水面上溅起一圈圈的涟漪,很快,消散。可她的心,有回忆,有思念,然而更多的却是悲恸和绝望。
然后,她又想,或许一切就是个梦吧。只是,这样的梦太长,悲欢离合,生死纠缠。可正因为只是一场梦,才会在醒来时,苦涩地笑笑,然后继续生活。
仰起头,身子缓缓滑到浴缸底部,很快,她又挣扎着爬起来,用力地咳嗽着,撕心裂肺的咳嗽着。
恍恍惚惚地披上浴巾,恍恍惚惚地回到卧室,恍恍惚惚地躺在床上,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悔恨就像长在骨头里的疼痛,慢慢地浸透了肌肤,在黑暗里漫游,使得黑暗变得更加黑暗。
也许睡了,也许只是在思忖。水玥颜醒过来的时候,脑袋里是一片空白,仿佛是下了一场大雪,将所有的一切都深深埋葬,只余下白茫茫的一片大地真干净。可她知道,那个人,那些事只是被她放在心的最里面,从来不曾真正消失。
夜漫漫,晨曦来临时,她带着恍惚的神情,环抱了双膝,苍白的脸枕着手臂,神游了许久才缓缓披了衣,走到窗外看灰蒙蒙的飘着细雨的天,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曾说——不可失信于人。
他曾说——绝不轻言毁诺。
他曾说——白首偕老,相濡以沫。
水玥颜突然觉得浑身无力,直接在窗边蹲了下来,头深深地埋在手臂间,哭泣。天白,若这是一场梦,为何要这么真实?若这不是一场梦,为何誓言都是空?
——天白,日出日落,本是件多么平常的事情,对我们而言却是在两个完全不同的时空,哪怕是同样的太阳,同样的月亮,我们之间的距离,比生与死的距离更遥远。
——天白,可惜不是我,陪你到最后。那么你呢,你会在黄泉路上等我么?
——天白,我们相守的日子竟是这般短暂,为什么我已经回忆不起那些痛苦,为什么我只会贪心地记住属于我们幸福。
——天白,是不是只有等我老到不能再老的时候,才能在奈何桥边看到你。
——天白,那些暮景昏黄,难道就是时光流逝的象征吗?
——天白,我真得怪一切太短暂,刹那的幸福,于我,虽是永恒幸福,却也是永恒的伤痛。
——天白,只要我鼓起勇气纵身一跃,是不是就可以立刻见到你?那时,你会不会笑着对我说,死亡不是无尽的孤独。
——天白,对不起。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死并不可怕,把你一人留在世间孤独地活着才是最恐怖的事情!所以,上天才会惩罚我,在未来的某个角落,孤独的生活。
——阴阳相隔,生死相隔,没有你的世界,红尘万丈,也没有一丝值得我留恋。可我却强迫你活着,为我活着。这样的选择,怎么可以由我做出?也许,我真得是太自私了。
——活着是为了什么?等待是为了什么呢?为了再次遇见你?不,等待不是为了让你原谅我,而是找个理由让自己不离开。
——可是……我还要等多久呢?
将她从悲伤中震醒的是手机。预设好的闹铃永远是这样,恪尽职守,从不讲半点人情。水玥颜的肩膀轻轻晃动如摇曳的影子,也像是一种难以名状的颤抖,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屋外的世界。
可是,伤母亲的心,却又是她万分不愿意做的事情。何况,她已经有“一年多”,呵……也许只是一梦间,没有见到她敬爱的爹亲可爱的娘亲。
若她辜负了生养她的父母,天白一定会很失望。
她不想让他失望。
所以,才将他逼入绝望。
——天白,为什么我们不是刚刚好呢?
——天白,你曾说人生该聚多少时,该见多少面,都有夙缘,都有定数。到得缘尽数尽,不特难聚,而且见面也不得一见面。何如少聚几回,少见几回,留些未了之缘,剩些不完之数,到得散了,还可复聚。且如夫妇,原是常聚常见的,然就中也有一定的缘,一定的数。往往见少年失偶的,多是琴瑟之爱笃于常人。大抵浓者必逾节而生灾,淡者能寡欲而养福。
——天白,你曾说君子之交淡如水。淡则迹疏而可久,浓则情纵而难长。难道是我们情太浓,所以不得不离散吗?可就算是离散,为什么不能是分别好好的生活在某一处,哪怕某年某月某一天,我们擦肩而过,至少也可以在心底说一句,“活着,真好。”
举着伞,缓缓走着,树梢上开始的风在尖尖的刺头上走动,发出呜呜的声音,就像一阵伤心的恸哭,哭声就被风声给掩盖住。
仿佛梦境犹在,仿佛她仍不能自已。
影院门口,她孤寂地站着,头顶的雨伞轻轻转动着,将滴落的水珠洒向半空,然后,跌落在水洼中。
——天白,其实我依旧是个好女儿,对么?至少让我在黄泉彼岸见到你的时候,不被嘲笑或是教训我的任性和残忍吧。
——天白,我有责任,让父母安心。
——天白,你看我这不是很好吗?努力地活着,努力让大家幸福,努力地让你不会为我悲伤。
——滑稽可笑吗?
——但……
——这就是我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水玥颜想,或许,她再也无法遇到像柳天白那样值得她爱的人,或许,她所希望的幸福仅仅存在于梦中。而现实,往往是残酷且平凡无奇的。
“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一别如斯,落尽犁花月又西。”心心念念想着这首小词的她,如果无法淡忘柳天白以及那个梦,又如何心安理得地与旁人谈情说爱。
如果逃……
好吧,就算是老妈的雷霆之怒她也不怕了。
转身,低着头,朝着来时的路,归去。
“砰……”两只雨伞撞在一起。
雨伞的主人扬起伞,异口同声道,“对不起……”
沉默突然降临,惟有潺潺的雨声。
片刻之后,水玥颜的心里陡然又是一阵波澜,伤口泛着血,带着生离死别的痛,在最深沉的角落,涟漪般涣散开来。“很抱歉。”然后,抬脚准备离去。
“水小姐……”有那么一刻,另一只伞的主人像是受了蛊惑一般,怔忡的凝视着水玥颜那笑意凄绝的苍白脸庞,丧失了语言。许久之后,他的眸中缓缓荡开极其细微的笑意,仿佛一片暗沉而无救赎的深渊中悄然流落的一丝微光。“电影马上就开始了,这部片子很好看……”
不会这么巧吧!水玥颜腾得转过身子,紧紧抿住嘴巴,她想要笑眯眯地拒绝,可受阻的心却像飞鸟一般盘旋着想要飞离障碍物。“如果我逃走,你会不会向我老妈汇报?”
男子看着她纤细瘦弱的肩膀,眼中多了几分惆怅,微笑的脸庞带着奇妙的忧伤,“我不会。”
水玥颜阖上双眸,沉默了半晌,终于轻启朱唇。刚要说永别,就听男子对着从他身边路过的一对夫妻说道,“刘伯伯,张阿姨……”
然后,水玥颜傻眼了,脸上挂满僵笑。
“小玥?你也来看电影?和男朋友?”张阿姨笑道。
水玥颜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不是,张阿姨,我妈……”
张阿姨揶揄地看着她,心中暗自好笑,“这票还是我前个给傅姐的呢。本来说让他们两口子来看……没想到……”
“呵呵……呵呵……谢谢张阿姨……”水玥颜心里气坏了,她伟大的老妈啊,自己不来也还说得过去,竟然派了个密探盯梢。苍天,她还怎么逃啊。“张阿姨,刘伯伯,你们先进去吧,我……我们买了爆米花就进去……”
等水玥颜和她的相亲对象抱着爆米花和饮料在影院里坐下,水玥颜才咬牙切齿道,“纯看电影,懂不懂!”
男子盯着她,嘴角浅浅的,不是梨涡,却是非常好看的弧度,衬得一双桃花眼越发清澈俊秀,内有一番难解的暗涌。半晌之后,他柔声道,“好。”
好什么好!水玥颜别过头,避开这样的眼神,气鼓鼓地拧开可乐,随意道,“你叫什么名字?”说完,她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胤无逸。”
“噗……”水玥颜手忙脚乱地找着面巾纸,天咧,她新买的浅绿色雪纺裙子诶,今个才刚上身!
“我的名字很奇怪么?”胤无逸将自己的手帕递给她,黑眸变得晦暗晦明。
水玥颜的唇角不由得漫出一丝讽刺,“我讨厌姓胤的,我讨厌叫无逸的,顺便问一句,你会下围棋么?”
胤无逸渐渐蹙起眉头,脸上虽依是淡淡的,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略知一二……”
“这就对了。琴棋书画诗酒茶,我最讨厌的就是会下围棋的!”
“原来是这样。”胤无逸点点头,不再说话。
电影散场,水玥颜摇了摇小手帕,直接和胤无逸永别。回到家里,先打电话给老妈,汇报相亲结果,顺便强烈要求下周三回家吃老妈亲手做的番茄鸡丁。
“宝贝闺女,你觉得小胤怎么样啊?”
“没什么感觉。如果非要找个词形容什么叫没什么感觉,那就是不合适,不满意,不理想……”
水家妈妈在电话那边悠悠地说,“可我怎么听介绍人说,人家小胤觉得你挺可爱的。”
“那当然,我是谁姑娘啊。肯定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
贫了二十多分钟,总算打发了唠叨的老妈。想洗个澡,可水玥颜穿着浴袍站在浴缸面前足足一个多小时,放的热水都凉了,她也没进去。
“柳天白……”简简单单冲了淋浴的水玥颜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眼里满是泪水,“对不起,我早该想到自己会有离开的那一日。对不起,害你付出了真心却失去了……”
周日一天,水玥颜的眼睛都是肿肿的。她很想柳天白,很想,很想。
就像当初她想要试着跳水然后回到现代一样,有无数次,她站在浴缸边,希望自己能回到过去……可最终,她只是坐在没有水的浴缸里,无声的抽噎。
就算哭再久,也没有一只手,轻轻地落在她的头顶,给她温暖和安心。
还有,听不到落子声的夜,她依旧失眠。
原来,梦也会这样真实。
水玥颜呆呆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望着头顶那一对翅膀一样的吊顶,潸然泪下。她不是懊恼,不是后悔,她只是觉得对不起柳天白,对不起那个爱她懂她的男子。
想到这里,她又哭了起来,心一阵尖锐的疼痛,因为,她知道,她是真的永远失去他了。虽然她不想相信,但,还能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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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犹在继续。
“水玥颜,你这只睡猫,再不起床,这个月的全勤奖绝对泡汤!”水家妈妈一把掀开被子,扯着嗓子大喊着。
迷糊地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水玥颜翻了个身,小声咕哝着,“老妈,安心啦,我看过时间的。再一分钟,一分钟就好!”
水家妈妈吼道,“一分钟,一分钟,一分钟!我告诉你,水玥颜,离八点还有十分钟,你就赖床吧你!”
“啊嘞?”水玥颜腾地坐起身,拿起闹钟看了看,再瞧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不禁哀嚎道,“老妈诶,我都说过三万六千遍了,这倒霉的闹钟真得该修了!”
“废话吧,你就继续废话吧。”水家妈妈抱着肩冷哼道,“九分钟、八分钟、七分钟……”
“救命啊!”水玥颜穿上衣服风一般地冲出卫生间,又飓风一般的冲了回来,“老妈,车钥匙,包,我的移动硬盘呢……”
水家妈妈一伸手,把移动硬盘递给她。
“老妈,我爱死你啦!”水玥颜在她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口,急匆匆地穿上高跟鞋,再飓风一般冲出家门。
水家妈妈担忧地看着女儿的背影,喃喃自语道,“颜儿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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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来,快来,快点下来啊!”水玥颜在停车场拼命地摁着电梯,“挡我者——死啊!”她低头看了眼手表,天呐,真的来不及了,罢了,爬楼就爬楼!
索性,她的办公室就在八层,上帝保佑,若是在二十六层,她就得背着火箭弹射器什么的飞上去了。
Lucky,还有最后三分钟!打卡机就在眼前,全勤奖就在眼前,水玥颜毫不犹豫地的冲了上去。
正在这时,楼道拐弯处突然有一名男子走过来。
“小心……”黑色的皮鞋险险地停住了。
“天呐……”红色的高跟鞋却悲惨地倒在一边。
遮瑕膏、唇彩、眼药水、棒棒糖、话梅、面巾纸从包里滚出来散落一地,说是五颜六色也可以,说是花团锦簇也可以,说是斑驳陆离也可以,总之就是在黑色的大理石上唉声叹气地躺着。
“怎么办?怎么办?”水玥颜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焦躁不安地抓着头发,凌乱的发丝垂到额前,又立刻被她拨弄回去。“一会儿还要去见大客户,这次肯定要被老总骂死了……”
突然水玥颜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随手抓起地上的东西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包里里面扔,嘴里还念叨着,“完蛋,迟到啦!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她慌慌乱乱拿起胸卡,飞身扑到打卡机上一摁,然后就往办公室跑,根本没想起来应该和这场意外事故的肇事者好好理论一番,更不曾注意路人们一个个忍俊不禁的表情。
“喂!小姐,你……迟到?”黑色皮鞋的主人诧异地低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指针明明指向的是上午八点四十分。他困惑地又看了眼表,喃喃自语,“她迟的到底是哪国的到啊?”
用豹的速度冲进办公室,在大家异样眼光的注视下,水玥颜满头大汗的喘着气,晃晃悠悠的回到座位上,她幸福得微阖双眸,“佛祖保佑,总算赶上了……”
“玥玥,你赶上什么好事了?”廖漪云倚着玻璃门,甚是好奇地问道。
瘫坐在椅子上,水玥颜无力地挥挥手,“准点到达啊,呆云,这不是显而易见么!”
“可是看起来完全不像是那样啊。”廖漪云瞥了眼有些狼狈的水玥颜,心道:这丫头,肯定是又回家蹭饭去了。
水玥颜费力地睁开眼,玻璃门外,同事们吃早饭的吃早饭,泡咖啡的泡咖啡,沏茶的沏茶,聊天的聊天,玩爪机的玩爪机……悠闲地完全不像已经到了上班时间的临战状态。
“倒霉。”头无力的搭在平放在办公桌的手臂上,她哀嚎着,“又被老妈给涮了!”
伸出手,廖漪云好笑地揉揉她的乱发,怜惜道,“可怜的玥玥,你是不是又嘲笑阿姨做饭的手艺了。”
“别提了。”水玥颜缓慢的侧过脸朝着死党抱怨道,“昨晚上我牙疼,番茄鸡丁没吃成,那就换片汤吃吧。结果她老人家做了一锅面片饭给我且不说,还忘了放盐。害得我吃了一整袋榨菜!半夜里叫渴的要命,就差睡在饮水机旁边了。”
“你啊,就是活该。”知友甚深的廖漪云毫不客气地落井下石。
水玥颜一副受到沉重打击的样子说道,“云,你好无情好冷血好残忍诶!”
“我看你是好无聊。”廖漪云了她一眼,“哝,懒玥!这是给你的安慰礼物!”说着话,她桌子上放了一杯刚沏好的咖啡。
“云,你是天使!你是圣母!你是……”水玥颜拿起包,刚准备取出移动硬盘,却被包里的物品集体尸化的惨状惊吓着找回了遗落的记忆。
“玥玥,回魂啦!”廖漪云的声音中出现了一丝阴霾。
“不是……”水玥颜捂着脑袋,脸部的线条逐渐扭曲,已经陷入了十二万分的懊悔与惊慌。
“天……呀……啊啊啊啊——!”一阵仿佛来自地狱的惨叫声,久久回荡。
廖漪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玥玥,你还没睡醒么?”
水玥颜捧着包,眼泪汪汪道,“有个穿黑皮鞋的坏人在楼梯口那里把我给撞了,我的饼干,我的遮瑕膏……”
“什么!把你给撞了!”廖漪云用力往桌子上一拍,捋胳膊卷袖子,气势汹汹地吼道,“谁?”
水玥颜的眼睛眨了眨,用力想了想,然后回答的十分简洁——“不知道。”
砰!漪云囧然倒地!
“别理直气壮的对我讲这种令人绝望的话啦!”
“可我——”
“啰嗦!我不想听你解释。现在、立刻、马上,绞尽脑汁给我回忆,这个肇事犯多大年纪?穿什么衣服?什么头型……”尖锐的话语如连环炮似的发射。
“年纪?衣服?头型?”水玥颜茫然的眨了眨眼,“和公司里的男士一样的黑西服啊,头型也差不多,年纪,呃,肯定不是怪蜀黍!”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范围缩小到咱们公司从一层到二十六层的所有男士。”廖漪云托着下巴想了想,“六千四百三十多分之一,比大海捞针强不到哪儿去!玥玥,你再好好想想,他还有什么特征?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
“特征?拜托,我又没有抓他上哪儿去检测他的DNA啊!你当自己是CSI么?”水玥颜咬着唇,琢磨了好半天。
“拜托,他把你撞了,你好歹也该看着他的脸,教训他几句吧!”
“我当时以为自己铁定要迟到了,哪里还顾得上看他。”
“笨死啦,你真的是没救了。”
“我笨死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叫物以类聚!”
办公室门口,人力资源总监兰姐插着腰,轻笑着,只是笑声中寒气逼人,“水玥颜!廖漪云!你们俩在这儿说相声呢?”
二人的表情同时冻结。
办公室一下子安静了几秒钟,然后,哄堂大笑。
水玥颜委屈的想,呜呜呜呜,她今天就去买本黄历,她发誓!
“兰姐。”
“少爷。”
“公司里是不是有一位名叫水玥颜的小姐?”
办公室外,突然传出这样的对话。
水玥颜抬起头,就见廖漪云的口型“六千四百三十分之一”,这,这,这……她站起身,苦笑着走到门口,轻声道,“我就是……”
视线从微微有些担心的兰姐身上转到一旁男子的身上。那双清澈的凤眼,那个浅浅的笑容,还有云淡风轻的气质……
一时间,两人无言无语,只是互相看着,目光都怔怔的,根本看不清彼此,却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寻找答案。
那眉那眼皆锁在了心头上,挥之难去。她又怎么可能认错!只是,他为何那样冷漠的看着她,就好像她从未是他的妻,他从未是她的夫?是了,是了,他在怪她,怨她,恨她。所以喝下孟婆汤,所以早就将她遗忘,任由她一个人在残酷的尘世,苦苦思念,苦苦挣扎。
尖锐的冰冷传至心底,漫入四肢百骼,仿佛电击一般,瞬间掠遍全身。霎那间,支撑她的信念彻底倒塌。虽然紧紧咬着牙,未及咽下的鲜红的液体还是顺着唇角流下。
“水玥颜?”
“玥玥?”
“水小姐?”
意识逐渐涣散,朦胧中似乎看到了柳天白满脸的惊慌失措。
恍惚间似又回到遥远的从前,难以忘怀的场景一幕幕在眼前闪现。原来,重逢的一瞬,竟是这样的痛苦。伸出手,朝着她日夜思念的那人,多想听他如从前那般轻轻说一句,“我回来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