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仲翰撑伞,跟走道:“姑娘不认识在下?说起来,我与姑娘可有两面之缘。”
施悦纱晓得端木堇对他有好感,顾不愿意与他套近壶。“谁与你有缘?”她推开他的伞,提一提湿漉的裙角。
他略略凝重道:“既然姑娘不记得,那在下就提点一、二。第一次是在童璟府上,你与在下擦肩而过。第二次是在雨花楼,姑娘才思敏捷,完美地对出了下联。”
萧萧肃肃的风声下,施悦纱的内心有一瞬的荡漾。
“楚公子认错人了吧!小女子身份低微怎么有缘于大人?”
“怎么会?姑娘身上的粉味独特,艳而不妖,雅而不淡,让人难以忘怀。在下不会记错。”
施悦纱不动声色地问:“大人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楚仲翰,怎么不随花魁游船,反而来这偏僻的地方?”
他淡笑道:“我来这里,自然是等姑娘……”
“你知道我会来这里?”忽地,她转过身,作讶异状。
楚仲翰不答,唯将雨伞送到施悦纱的手中。
“这是……”施悦纱不愿受人的恩惠,硬是不接雨伞。
楚仲翰道:“姑娘不是想知道在下何以得晓姑娘必在这里么?下次还伞时,在下自会相告。”
他这么一说,施悦纱方才疑神地拽过伞柄。但心下晃过无数个念头:莫非楚仲翰知道彭原一府人的死因?可这与我身上的粉香并无关联?还是……“你到底……”刚欲问,却听闻不远处有人呼叫:“施姑娘,你怎么了?我等你好久。你到底去了哪儿?”
施悦纱晓得跑来的人是芙蓉,忙收敛起脸上的疑惑,屈身向楚仲翰福了福,“多谢楚大人关照。待雨过天晴,悦纱亲自送上雨伞。”
见楚仲翰,芙蓉低眉一笑,道一声:“楚大人好!”随即,拉一拉施悦纱的衣角,“施姑娘,妈妈知道你失魁,很是生气,你快回去看看。”
施悦纱点点头,告辞楚仲翰。
一路回去,先路过倚香阁。此时,大雨滂沱,却落不灭客人寻香的心。倚香阁门口来人络绎不绝。今晚对倚香阁来说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凤翔居与之天壤之别,底楼静谧得有点可怕。其他姑娘已上楼睡觉去了,唯独李妈妈端坐于一张桌旁前。楼内有点昏暗,唯留一支蜡烛孤灯独影。烛光映照出李妈妈怒火难消的脸,她见施悦纱浑身透湿着进楼,先软着声音道:“施姑娘不是拉肚子吗,怎么不早些回凤翔居歇息?”
这次没得上花魁,受李妈妈冷嘲热讽定然是逃不过的。施悦纱没理会李妈妈,只管朝楼梯走去。
李妈妈见施悦纱这般无视她,大手一拍桌子,怒发冲冠而起,“你说,你是不是有心失落花魁,让我的凤翔居好看?”
施悦纱回头轻蔑地瞧了李妈妈一眼道:“悦纱失落花魁的确对不起妈妈的信任。但错也错了,失也失了,妈妈要打要骂要发泄,冲着悦纱来就是了。”
“你……”顿时,李妈妈没了脾气。她放下直指施悦纱的手指,蹬蹬蹬地走近她,端详了一会。从施悦纱清高自傲的脸上,她看得出来她是有意失落花魁。
“从明天起,你要在大堂献舞。”李妈妈怒喝。手腕上的银镯在昏黄的烛光下,反射出冷冽的暗光。
施悦纱嘴角一扬,硬生生道:“悦纱不为那些百般无聊又自命不凡的人献舞!”
“这凤翔居还是我说了算。你不跳也得跳!”
施悦纱长眉一扬,复驳道:“脚是长在悦纱的身上,悦纱说跳才跳。若是妈妈相逼,悦纱可以拿石块砸碎腿骨。”
“你……”李妈妈憋了一股怒气,又道:“你的嘴倒是硬嘛!你听着,一个多月前你签的可是卖身契。如今你的人,你身上的一丝一物都是我李妈妈的。你若是敢砸你的腿,就休怪妈妈无情,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你……”
“没什么你、我的,明日起,你必须给我跳舞赚钱!妈妈我可不是白养你!”她的声音在凤翔居上空飘落。入耳是一种沥沥的心恨。施悦纱不想与李妈妈再纠缠跳舞之事,唯咬一咬嘴唇,捏一捏双拳,上楼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