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什么客？”蔓清才被推了两下，听身后有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
闻言一惊，众人齐齐下跪。蔓清冷不防抬头，见完颜晟和完颜宗汉在一群下人的陪同下，徐徐走来，心下微微发懵。
近宗雅，完颜晟手指蔓清，责问：“雅儿，蔓清可是你弟嫂，怎么遣人对她推推拉拉？”
宗雅道：“父王，不是雅儿使人推攘弟嫂，而是弟嫂自己闯进雅儿府上的。当时，雅儿正与下人们练武。弟嫂不知怎么看不惯雅儿习武，便指手画脚地责备雅儿。还说……还说……”
蔓清的面色刷得一下苍白，直眼凝睇宗雅。
“说什么？”完颜晟骤然转头，视去蔓清。
宗雅小声道：“她说，雅儿是懦夫，雅儿府上的武士都是懦……”
“放肆！”话尚未道毕，完颜晟的额头上已暴起青筋，嘴唇抿成一条缝。身后的下人们瞬息下跪。
宗汉晓得完颜晟发怒，下一步就要正对蔓清，忙替他父王擦擦额头的气汗，道：“父王，此事怕是诸多误会。”
“误会？”完颜晟推去宗汉拭汗的手，冷冷一笑，随即手指宗雅身后的一个武士问：“你说，小王爷刚才说的可是实话？”
那武士不敢迟疑，忙道：“汉夫人的确说我们女真人是懦夫。”
话音刚落，完颜晟的脸色已铁青若铜。他瞳孔张大，目光直直落在蔓清不亢不卑的身躯上。女真人是草原上的勇士，他们是英雄，是高飞的雄鹰。他们汉人呢？只会一味卑躬屈膝于被女真人踩在足下的契丹人。
懦夫？！懦夫到底是谁？！
完颜晟清冷“哼”一声，眸中凶光一闪，暴喝：“把柳蔓清给本王压入大牢。”
宗汉速一下跪，“清儿知书达理。她不会随便出言不逊。想必事出有因。父王万不可只听一面之词。”
“那你自个儿问问柳蔓清这到底怎么回事？”
未等宗汉问话，蔓清辩解道：“父王，清儿私闯五哥府是有不对，但只因思念昭斓和秦舞。刚才见五哥对昭斓动粗，明知秦舞有病，也不去探望，心里气不过，才口出懦夫二字骂他不体贴夫人。父王若是不信，可以询问昭斓。”
“父王，雅儿……”
“住口！”完颜晟呵斥一声，转头问：“昭斓，柳蔓清说的可是真的？”
昭斓早已吓得哆嗦不止，吞吞吐吐道：“柳、柳姑娘、娘所言是……”
“怎么不敢抬头？”
完颜晟一声冷然的叱喝令昭斓一震。只见她身体一晃，慢慢抬起头来。眼前的完颜晟目光森冷得如严冬的冰雪，不触亦寒。相反，他身旁的宗汉，眸中满是无限的关切和担忧，只是这些内心的感伤不是因她，而是因他的妻子。
“怎么不说话？”
“我说、我说。”昭斓道：“柳姑娘的确指着一群女真武士说他们是懦夫。”
昭斓没有撒谎，只是她答非所问。登时，蔓清一阵头昏。
宗雅即刻来了神奇，火上浇油道：“父王，雅儿没有说错。昭斓与弟嫂都是汉人，连她都这么说，说明雅儿句句属实。”
宗汉面色惨然，忙道：“父王，此事还有蹊跷。”
“蹊跷？！柳蔓清鄙视我们女真族。你是女真人，你为了个女人难道连脸面都不要了。”
宗汉当下无语。
随即。完颜晟逼视身后的洛英嘉，迸出两个字：“处斩！”
武场方圆百里鸦雀无声。昭斓昏晕了去。蔓清面色苍白，霎时身子一软，几乎要瘫下。
情急之下，宗汉速从腰间拔出一把弯刀架在脖上，威胁道：“父王，汉儿与清儿早就盟约同生同死，如果你杀了清儿，那汉儿便随清儿一起去死。”他说得坚定，仿佛铁了心，要同生共死。
缓缓有清泪斜斜划过蔓清的鼻梁，以致眼前的景致蒙上一层薄薄的雾纱，瞧之不清。朦胧间，似见完颜晟走近完颜宗汉，欲取下完颜宗汉手中的弯刀，但完颜宗汉不许，反而凛凛道：“父王，清儿出言不妥，是有罪，但罪不致死。若父王执意杀她，那就先杀了汉儿。”
宗汉是完颜晟最得意的儿子。这招置于死地而后生，令他紧张起来。
“汉、汉儿，你、你先放下刀。”见弯刀愈发逼近宗汉的脖子，他心头更是一紧，忙转头命令道：“洛英嘉，还不离开。”
宗汉这才怅怅舒一口气，放下弯刀，扶过倒下的蔓清。
一道红灿灿的霞光落在完颜晟愤然离去的身背上，刹那间，他头顶金冠上硕大的明珠漾射出耀眼的绮色，宛若黑暗中的夜明珠，瞬间施于光亮。
见之，宗雅心头一晃，不屑地睨一眼宗汉，道：“父王，这个汉女多次鄙视我们女真人，难道就这么放了？”
“多次？”才踏出两步路的完颜晟又转过身，“这是怎么回事？”
宗雅下跪道：“当日四合院，那个汉女曾让六弟手下阿布达书写金不敌宋。”
宗汉一怔。
完颜晟本就怒气攻心，再听“金不敌宋”顿是按压不住火气，当即一拍石桌。“传阿不达！”
此语一出，有谁敢不利索办事。很快，阿布达被带进府，一一说了当日四合院的事。就见完颜晟的脸色一分一分暗淡，随后，一甩手，指去蔓清，轰然道：“把她给本王……”停顿片刻，“关入安国寺，忏悔三十日。”
见宗汉有意说情，他又质问：“汉儿，难道你要与柳蔓清一起去安国寺忏悔？”
“我……”
完颜晟怒道：“洛英嘉，严加看管。一个月内不准任何人踏入安国寺佛塔半步。”
“是！”洛英嘉一声应呼。完颜晟愤然拂袖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