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粉红如脂的杏瓣在阵阵飒风之下,摇摇而落,每一瓣皆是塞北昭华极盛的春色。金浅的日光洋洋而下,照在透着晶莹露珠的树叶上,璀璨夺目,浮光霭霭。
昨晚,蔓清与昭斓秉烛而谈,遂今早,蔓清微感头晕,从昭斓房出来后,又回房小睡片刻,可刚眯上一会,就听四合院门口一阵嘈杂,便轻轻掀门。
子衿一脸欣喜地姗姗走来,笑容可掬道:“小王爷真是心急,一大早已派人抬来轿子要接你过去了,你还不快去梳妆!”
蔓清有点昏沉,迟疑了片刻:“什么小王爷?”
子衿道:“还能有谁?当然是你朝思暮想的完颜宗汉。不过,你去了皇城,可千万别忘帮我打听打听耶律大哥的事情。”
蔓清点点头,但眼睛一扫向昭斓的屋门,又一个劲地摇头:“他就派人来接我?你们三个呢?他也太没诚意了。我不去!”
子衿摇头凝眸:“你呀,我们在宋国不过……”子衿本想吐出“**女”三字,一想到过去的辛酸苦痛,叹一口气,换言道:“人家金国小王爷愿意派人抬轿接你已是不错。你何必要求过高?”
蔓清不言,似有所思。这时,昭斓也被闹醒,她打开门,双手高举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正好见一个金人朝蔓清走来,甚是诧异。
这个金人正是那日酒肆闹事之人,也是完颜宗汉的部下,名阿布达。
走近蔓清,阿布达一反骄横之态,恭恭敬敬的行礼:“今天阿布达前来,一来是向姑娘道歉,二来是奉小王爷之命接姑娘入皇城。”说着,长长道了一声“请”。
蔓清一见阿布达就来气,故意挑衅:“道歉?你何时道歉了?我怎么没听见!”
阿布达蹙眉,面上晃过一丝愤怒,但还是道:“姑娘想让阿布达如何道歉?”
蔓清噗哧一笑,来了精神。她绕着阿布达走了一圈,曼声道:“我要你书下‘金不敌宋’四个字,再送给你们小王爷。”还让子衿笔墨伺候。
子衿晓得蔓清乃是没事找事,遂拉她的衣服,示意适可而止。
蔓清不理会,只身回房,拿出文房四宝,往地上一搁,“还不快写!”
阿布达额上的青筋暴起。他左手握拳,右手迟疑地拿起笔。见状,蔓清又冷言:“怎么?你不会写汉字?不过说起来,我们汉字对你们女真族来说也甚是难写。这样吧,我也不强人所难,你就用你们的文字写‘金不敌宋’吧。”
阿布达心中早已怒气冲天,只因小王爷有言在先,对蔓清不得无理,才暗压怒火,没有爆发出来。
“还不快写!”蔓清见阿布达依然不动笔,又吆喝了一遍。这时,秦舞、昭斓也跑来凑热闹。
秦舞见阿布达一膝着地地跪着,好奇问:“蔓清,你让他写什么?”
蔓清莞尔一笑:“我要让这个不可一世的金人知道我们大宋国土不可侵犯。”
话音刚落,秦舞、昭斓已是大惊失色。
昭斓一手拉过蔓清走去杏树下,变色轻言:“蔓清姐姐,这里可是金国境内。这事传出去可是要杀头的。”
蔓清不以为然:“金宋不是盟友吗?他们若是杀了宋国贡献的美女就是对宋国的不敬!”转眸,见阿布达依是踌躇不定,又厉声喝道:“阿布达,小王爷就是这样让你给我道歉吗?”
阿布达转头,见蔓清的眸中射出的一缕幽光冷冽刺眼,不由毛骨悚然。无奈下,只有缓缓落笔,轻轻在素白的宣纸上画上一撇。
见状,蔓清发笑。可刚欲出言再次修理,门外传来一声震裂铿锵的“冯昭斓”。
昭斓乍然一颤,抬目,却见一身披毛皮上衣,头戴四边白毛帽子的壮男沉沉踏进四合院。他的双眼如宝石一般方长,眸水冰寒,四射咄咄寒光,眉宇间尽显一股股北方贵族的豪气。
进院,他视若无人的直走昭斓,一只结实有力的手拉过昭斓就往外拽。
昭斓结巴道:“小、小王爷,小奴、奴哪里做错了?你要带小奴去哪里?”
完颜宗雅的嘴角扬起一抹冷肃清然的笑:“自昨日见你,就让小王牵缠挂肚,小王要你了。”
原来,昨日,完颜宗雅自见着昭斓后,甚是难忘。当下,派人四下打听她的消息。今早探子刚来回报,他便迫不及待地前来四合院,带走昭斓。
昭斓一时慌了神,两眼满是骇人的光芒。
她挣扎,想摆脱完颜宗雅的牵扯,但完颜宗雅力量奇大,哪是她可以抵抗的,无奈之下只得跟走了数步。
蔓清见那人蛮横无理,进院连招呼也不打就拉走昭斓,甚是气愤。她走上前,拦住完颜宗雅的去路,“你们北方蛮夷就是这么不懂规矩?连个姓名都不报,就胡乱带走姑娘?”
“你走开!”完颜宗雅视若无睹的推开蔓清。
蔓清不理会,又是一拦,“要我走可以,但她要跟我一起走!”
昭斓失魂落魄的站着。倒是秦舞稍稍镇定,见两位呈剑拔弩张之势,赶紧向完颜宗雅行礼:“小王爷,我们不知你大驾光临,多有得罪,请见谅。”
完颜宗雅轻“嗯”了一声。
秦舞凑去蔓清的耳根,“他是金国小王爷宗雅,不能得罪!”
“小王爷怎么了?小王爷也不能无视我们的存在,也不能随便想带走谁,就带走谁!”蔓清淡然的睨一眼宗雅,“放不放手?不放手就休怪我不客气!”
子衿的眉头骤然紧皱:“蔓清,我们来金国可不是惹事,你如此举动有失我们宋国礼仪!”
她一凛,但望及昭斓无助的眼神,仍倔强道:“这个完颜宗雅太目中无人。我们中原女子怎么能随便被他们金人欺负?今日,他若是不放手昭斓,我定是不会松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