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舆心如擂鼓,猛然回头看向她,接触她清澈的双眸时,不由苦笑道:“抱着你我睡不着。”
“可是爱人都是睡一个被窝”,希蓉把迅速搜索出答案的平板送到谢舆面前,很是得意地说道。
谢舆抚额,什么天性都暴露出来的蓉蓉简直是个小魔星。
他把平板夺过来扔到一边道:“以后不准在这上面乱搜,生活常识我会慢慢告诉你。”
希蓉定定地看着他,豆大的泪珠一会儿就把被子打湿了一大片。
谢舆顿时心疼地直骂自己手贱,忙把人抱在怀中轻哄:“蓉蓉乖,不哭了,平板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或者你打我解解气?”
希蓉把头完全埋在他的胸膛中,眼中哪还有一点泪水,满满的都是得意。
“会哭的娃有糖吃”,果然平板上说的都是真理。虽然阿舆没有给她买糖吃,不过也觉得甜甜的呢!
到了最后,谢舆只好一臂揽着香软的心上人,一臂伸手给她拿平板,直到深夜十二点多,她打了个哈欠,蹭了蹭他的手臂沉入了梦乡。
谢舆用下巴磨了磨她的发顶,要收起平板睡觉时,却又顿住,再次把平板拿到眼前,用一只手吃力地点开搜索历史。
只见上面最多的两个关键词,便是爱人和失忆。
看到失忆两个字,谢舆就觉得心中不安。
他把每条搜索都挨个看了,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再想想自己给她的失忆理由,也十分合理,这才收起平板安心地抱着人睡着。
接下来的两天,谢舆连房门都没有打开过,在这个只属于他们的小天地里,拿着一张张照片告诉她的生活圈子,教她重新了解生活常识,领着她看她曾经写下的书……
这些东西都是希蓉曾经熟识的,因此她学的很快,基本上告知一遍就能够分得清清楚。
当看到她依然能够毫无障碍地阅读那些艰深的哲学书籍时,谢舆才把心稳稳地放下。
“阿舆爸爸”,午间时,谢舆正在厨房里忙碌,身后挂了只正在撒娇的小尾巴,“做一盘可乐鸡翅吧,我保证只吃五个,哦不,只吃八个就不吃了、”
谢舆无奈而又宠溺地摸了摸从腋下伸出来的小脑袋,笑着道:“蓉蓉,我不会再上当了。昨天你说只吃三个,最后你却把一盘鸡翅都吃完了。”
想起她昨天难受地让他揉肚子的情景,谢舆又觉得下腹开始涨得难受。
“阿舆爸爸,阿舆,你说最心疼蓉蓉了,现在却连一点鸡翅都不舍得给我吃。”她脸上的神情全是埋怨和娇气。
谢舆再次听到他喊爸爸,看到她天真而又娇气的神态,那种养女儿的感觉再次袭来。
自从昨天晚上教给她爸爸妈妈的含义,并且拿出沈家人的照片一一给她看过之后,她别的反应没有,却是今天一大早起来就趴到他脸上轻轻喊了声“爸爸”。
谢舆当时脸就黑了一半,却还是忍住温声笑问:“我是谁,名字?”
她皱了皱眉头,毫不打艮地接道:“阿舆。”
“阿舆是谁”,他紧跟着问。
“阿舆是蓉蓉的爱人”,她笑眯眯地用富有朝气的声音回道。
“那你刚才喊我什么?”他微微宁眉。
她却凑过去在他的嘴角亲了一下,眼眸闪亮,“爸爸。”
“这个才是你爸爸”,谢舆无力地扶住额头,从床头柜上拿出沈家的全家福,指着中间的沈爸说道。
希蓉板了板手指,趴在他的胸膛上抱着谢舆的脖子道:“是你告诉我的,爸爸是会给我撑起一片幸福天空的人,你就是那个人,我为什么不能喊你爸爸?”
谢舆当时被问地无话可接,想到她亲生的父亲对她的态度,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无奈叹气:“算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在外面不能这么叫,要叫我阿舆,知道吗?”
想起早上的情景,谢舆咳了一声,严肃强调道:“蓉蓉,下午我要带你出去玩,在外面一定不能这么喊我,记住了吗?”
“记住了,阿舆爸爸好啰嗦。”希蓉轻轻撅嘴,成年人做来矫情非常的动作,在她身上却尽显天真浑成。
谢舆看着这个全新的,快乐的女人,爱意再也无法压抑,转身就抱起她放在一旁的大理台上,咬住她的嘴唇便激烈而又缠绵的吸吮舔吻起来。
希蓉乖乖地并不反抗,偶尔还会调皮地回应两下,但是当她感觉到他的大手掐得她的腰肢生疼时,便使劲了力气摇头躲避。
轻叹一声,谢舆不舍地放开。
“你刚才掐得我的腰好疼”,嘴唇一得自由,希蓉就不满地指责。
“对不起,待会儿我帮你擦药好吗?”谢舆宠溺道。
“不用”,希蓉大方地摆手,在谢舆不怎么相信的目光中,说道:“你中午做可乐鸡翅给我吃就好了。”
“你这两天已经吃得太多了”,谢舆转身继续忙碌,一看就是不同意。
“我这里都被你掐青了”,依旧在大理台上坐着的希蓉惊呼道:“你这是家暴,我要去投诉你。”
谢舆失笑,蓉蓉现在还处于学会新鲜词就迫不及待轮番来用的状态,现在带她出门合适吗?
不过午餐桌上,却出现了一小盘鸡翅。
希蓉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五个。虽然觉得阿舆很小气,但她却吃得特别开心。
基于中午的考虑,谢舆把下午带希蓉出门逛逛地决定推迟到了第二天。
傍晚的时候,裴十三和裴一再次来到了紧闭的门前。
“沈小姐,您如果现在和我们回去,这两天的事情,我们便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会向家主报告。”按住要用手段开锁的裴十三,裴一冷静沉稳地加强着音量道。
正窝在谢舆怀中看D国综艺节目的希蓉捣了捣他,说道:“门口有人说话,是那两个看我们不顺眼的人又来了。”
谢舆早已把裴一的话清清楚楚地停在了耳里,他拍了拍希蓉的肩膀,低声道:“你去洗澡,我去和他们说清楚。”
希蓉想了想,决定不去给阿舆添乱,便自觉地抱了睡衣去浴室,不过却还不忘出主意道:“如果他们不走,我们还打报警电话。”
谢舆笑着点头,打开门后却是沉沉无情。
“你们再这样过来打扰,我也只好向帕瑞民事法院递交控告书了。”他抱臂低缓道。
“什么狗屁音乐帝王,就是一个无耻之徒。”裴十三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语气鄙夷。
谢舆不在意地笑了笑,无耻又如何,能和她快乐幸福一生,就是被天下人唾骂那都不是一回事。
“就算沈小姐爱的是你,但也必须在和我们家主解除了婚约之后,才有权利和你出双入对,否则消息传到国内,沈小姐的名声恐怕会很不好听。”裴一冷静依旧。
“婚约?你确定那不是裴家主趁虚而入用来捆缚蓉蓉的枷锁?”谢舆反问,接着淡淡笑开:“蓉蓉的戒指早就拿下来了,我不知道,解除婚约还需要向离婚一样去领证吗?”
“退一万步说,蓉蓉就算嫁进你们裴家,也有她重新选择的自由,别拿名声威胁我们。”谢舆语气转冷,“如果你们要把婚约解除的事公布出去,随意。”
他轻轻抬了抬手,示意请离开,便转身上锁。
回去的路上,裴十三叹气连连,“咱们怎么跟家主交代?说起来,家主挑女人的眼光也太次了,这看上的是什么女人,获得过奥芙奖又怎么样,还不是人品低劣。”
裴一象征性地呵斥了他一句“家主和沈小姐也是你能评价的?”,片刻后才道:“家主对有沈小姐多看重,我们都看在眼里。所以这件事咱们兄弟不能瞒……”
“可是家主还在重症监护室”,裴十三气愤道:“这个时候再告诉家主那女人跟别的男人去了,咱不是给家主伤上加伤吗?”
裴一也觉得气愤,但他是兄弟中年龄最大的,又一向最稳重,当下也只叹了口气道:“如果瞒着家主,我可以保证,到时候咱们兄弟小命都难保。”
“那大哥,怎么办?”裴十三揪了揪头发说道。
裴一想了想,“你在这里先暗中跟着,我马上回国,待家主一清醒过来……还是等家主情况稳定下来,再告诉他吧。”
……
“蓉蓉,你去哪里,跟我回家吧。”茫茫中,裴缙追着前面的身影,但总差一步赶不上,于是便一下子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转过头来,茫茫消退,头顶烈阳烤炙,四周蝉鸣不断。
“阿缙,你有什么事吗?”她对他笑笑,客气而又不那么疏离。
“蓉蓉,你怎么了?你都是叫我裴缙的。”不知为何,听到那两个字,裴缙的心中慌张起来。
但是他的话刚刚问出口,四周又变成了一片茫茫。
“蓉蓉……”裴缙不停地高声呐喊,然而她却再也没有出现,突然之间,无数她或笑或嗔或怒的照片出现在他的周围。
那里面是他最爱的人,但是他却厌恶极了它们的静止。
裴缙在这茫茫中寻找呼喊,但却再也没有一片她的影子,心中的焦急越堆越高,他急促地喊了声“蓉蓉”,便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雪白的墙壁,在他睁开眼睛那一瞬间围拢过来的医生,这些都让裴缙想起了之前的事。
蓉蓉在D国,他回来处理齐氏,受伤了,所以现在在医院,梦中那种没有尽头的茫茫彻底消失了。
裴缙不由勾起了唇角,心中唯有满满的庆幸。
“家主已经脱离危险,接下来只要好好养着就好了。”医生低声交代过,便轻轻离开。
一个温热的手挽住了他的手心,裴缙立即转头看过去。
女子穿着无菌服,见他看过来,眼睛弯弯中满是笑意。
裴缙那一瞬间的欣喜收起,这个不是他的蓉蓉。
他皱眉道:“放手。”
女子怔了怔,手略略松开了些,却上前为他理了理微乱的病服,语带感激道:“裴大哥,你为了救我而受伤,我心里很过意不去,这段时间,就让我来照顾你吧。”
同样穿着无菌病服守在不远处的还有裴十一和裴三、裴八。
听了那女人的话,三人都皱了皱眉。
裴十一更是暗中鄙视道:“别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你就是要趁机杵在我家家主身边。”
裴缙没有多少力气,想要抬起挥开女人的手臂也在半路上就落了下去。
女人却忙接住他落下去的手握住,说道:“裴大哥,你想要什么?”
“不用你照顾”,因为力虚而说出来的话并没有多少威慑力。
女人顿了顿,才勉强笑道:“裴大哥,我知道你已经有未婚妻了,我不会让你的未婚妻误会的。”
裴缙看向不远处的裴十一,“十一,请陈小姐出去。”
裴十一立即上前,客气道:“陈小姐,请吧。”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是帝都市委书记的女儿,据说年前才找回的,宠得很,因此他们也不敢轻易得罪。
况且这个也算是家主的老朋友,当初在F国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暧昧。
陈若欣眼中的失落很明显,强压失落露出笑容的姿态也很明显,“那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说着便脚步轻盈地走了出去。
若非她当初被国际维安组织雇佣,没有自由身,不能跟着他走,又何至于被一个那样的女人占据了他身边的位置。
裴缙很快便被转移到了十九楼的病房,当天下午,一直没有怎么出过门的章心怡捧着鲜花过来探病。
裴家保镖众对她都没有好脸色,裴十一直接赶人:“章小姐请回,我们家主还需要静养。”
章心怡脸色很白,一看便是这两天没有休息好。
“我有话想和阿缙说,十一你去帮忙问一下吧。”她并没有生气大骂或者是愤然离开,反而是一脸心平气和。
这倒让脸色难看的裴十一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然而他们向来不逾矩替家主决定什么事,因此只略一沉吟便转身进门通报去了。
“让她进来”,裴缙正在由护理人员照顾着进些流食,这时体力已经恢复许多,听到裴十一的传报,他便点了点头,同时示意护理人员出去。
章心怡进来后,先把花插到病床旁边的花瓶中,待看到裴缙苍白的脸色时,眼中就不由地噙了泪。
“你定要和齐家不死不休,到底是为什么?”她哽咽问道。
“是齐家要和裴家不死不休”,裴缙冷淡说道:“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章心怡控制不住地捂嘴痛哭起来。
裴缙面无表情地听着,没有一毫劝哄的意思。
还是站在旁边防护的裴十一看不过眼,过去递了张纸巾。
章心怡哑声道谢,沾了沾脸颊的泪珠,才看着裴缙道:“阿缙,我们之间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你让人撤下我们订婚的新闻,当天晚上就更新了那样一条微博。你知道这些天来,我都是怎样被人嘲笑的吗?她们都笑我剃头挑子一头热,上赶着往你身上贴,可是你宁愿要一个没名没姓的女人,也不给我留一点脸。”
裴缙看向她的目光冰冷无比,“若是你就这些话,十一,送客。”
“不”,章心怡连忙摇头,泪珠却如线般从眼中滴下,“我叔叔和齐家牵在了一起,你能放他一马吗?还有景深,你可不可以收手?”
“我可以放过你的叔叔”,裴缙答应地很干脆,章心怡立即用充满了欣喜期待的目光看向他,但他接着道:“不过需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章心怡快速点头,“阿缙,你说什么我都能答应。”
“很好”,裴缙满意道:“那你走吧,从今天起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什么?
章心怡眼中的期待瞬间变成了惊愕和不可置信,片刻之后她脸色发红眼眶发红,自嘲道:“你这是在故意羞辱我吗?”
裴缙点头,“你看出来了。”
裴十一几乎能够为家主补上画外音,你看出来了,甚好,不是笨蛋。
“为什么?”章心怡忿然反问。
裴缙讽刺的冷笑给人一种胆战心惊地感觉,“第一,你从奥芙奖揭晓后,就一直在买水军黑我的蓉蓉;第二,你帮助齐景深绑架了我姐。我只让你不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你不该念声阿弥陀佛吗?”
“不是我,我没有帮齐景深绑架裴姐姐”,章心怡脸色煞白,却连连摇头否认。
但是裴缙却不再听她辩解,抬手示意裴十一把人带走。
裴十一很快把人送出门,正要关上病房门在外守着,就听到了家主的问话:“十一,蓉蓉这两天有没有打电话?我受伤的消息……她不知道吧?”
裴十一控制着不变脸色,想到昨天大哥视频告诉他们的事,他虽然还有五分不相信,但也是很气愤的,因此听到家主才有些力气就问沈小姐的话,不由地就有一时的迟疑。
“还是她出了什么事?”裴缙一下子就看出裴十一脸色不对劲儿,撑着手臂就半坐了起来。
同样守在外面的裴三连忙和裴十一过去制止住裴缙的动作,描补道:“家主,沈小姐并没有电话来,十一弟担心您难过,不知道怎么说罢了。”
“对对,家主,我就是这个意思,谁家生病了女朋友却连个电话都没有……”
裴三咳了一声,制止住心直口快的裴十一道:“该换药了,你去叫医生。”
裴十一摸了摸鼻子,心有余悸地大步走了出去。
裴缙看向裴三,眼中冷光浮现,似逼问道:“裴三,蓉蓉真的没事?”
裴三想点头,但是他太清楚隐瞒欺骗家主的后果,半晌只不发一语地跪在了床边。
“家主,您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养好伤口。”他低着头道。
“好……”裴缙一看裴三这个样子,就知道从他口中问不出什么来了,“你只告诉我,蓉蓉可有生命危险?”
裴三坚定摇头,并道:“家主,沈小姐好得很,若她有一分不好,属下任由处置。”
裴缙平躺下来,闭上了眼睛。
现在的他走几步都困难,只有早点恢复,才能早点回到D国。
没有生命危险?还能有什么事?裴三说,好得很,那就是蓉蓉一点问题都没有?既然这样,他问是她出事了吗?裴三为什么宁愿跪下也什么都不说?
裴缙略微恢复,便让裴三把手机拿过来,然而电话拨过去,却总无人接听。
“这就是你说的没事?”他冷冷问道。
裴十一没有忍住,说道:“或许是沈小姐正和别人玩得开心呢。”
裴三紧跟着忙道:“或许是家主您这几天没有跟沈小姐联系,她在生您的气也不一定。”
刚才过来的裴八也接着劝道:“家主,不管怎么说,您得把身体养好了,才能去看沈小姐。”
裴缙虽然心中不安,却也只好按下不提。仅仅三天不见,他却想她想得不行。
打开手机一个文件中的视频,看到里面的人儿,裴缙心中的不安才一点点消淡。
“你在干什么?”里面正看书的人疑惑地朝他看来。
“在看你啊”,裴缙笑意的调侃也从里面传了出来,那女子没再说话,便又低下头去看书。
静静的病房中只有视频中的翻书声传来。
几个从大哥那里知晓了情况的保镖都低下了头,心中却替家主万分不值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