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一个离学校和程嘉玺实习的医院都方便的小区找了一套八十多平方米的公寓,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装修布置好,这时已经临近暑假,两人决定不回去了,就在这里住下,一来程嘉玺有研究项目要忙,二来郑微年即将升入大四,也开始寻找实习的机会。两人呆在这里,像是终于找到一个不被他人打扰的私密空间。
好不容易挨到学期末,程嘉玺到郑微年寝室里来帮她搬行李。采采用胳膊肘抵抵郑微年,促狭地笑着压低声音说:“现在看你们,还真有点新婚小夫妻的感觉啊。”
郑微年被说中心事,脸上烧起来,气恼地要去打她:“说什么呢!”
采采叹了一口气:“哎,都说长得好看就有花心的资本,怎么我遇上的全是这么忠心的主儿呢?太令人羡慕了吧!”说这句话时有意抬高了音量,让程嘉玺听见了。
程嘉玺转过来,一脸平静地认真地说:“长得好看也不可以乱来的!”
这下换采采愣住了,她不知道程嘉玺可以用这样认真的语气语重心长地回应她的,她本以为连个回应都是没有的,她瞬间窘起来,郑微年倒是心情大好,却依旧善心的拍拍她:“你别理他,他说话就这调调!”
采采也是大大咧咧的人,只是被堵住了一是接不过起来,这会儿已经好了,壮着胆子走到程嘉玺跟前,戳戳他胳膊严肃地说:“你可要对微年,不然我可不放过你!”
程嘉玺倒是被这个女孩子的言论激到了,说他什么都行,就是不许说他对郑微年不好,连怀疑都不行,程嘉玺的脸迅速冷下来,垂下眼睛去看采采,却依旧平平静静地说:“你放心。”
采采不了解程嘉玺,以为他这样说话才是常态,听他保证以后恢复了兴高采烈的样子转过头去看郑微年:“好啦好啦,你快跟着你相公走吧,留在这里甜蜜给谁看呢?”说着作势推推郑微年的肩。
郑微年却是知道程嘉玺情绪有些波动了的,她佯装不知,对采采笑道:“你也抓紧找个男朋友吧!别总是一个人的了。”
采采撇撇嘴:“我还是算了吧,就算自己找了,将来还是要听父母的去和他们给我找的结婚,白欢喜一场,还要承受失恋的痛苦。”
采采家里的情况郑微年是知道的,据说是个医学世家,很有点威望,她上面还有个哥哥,要不是她哥哥学了医,这会儿指不定就是她克服着晕血在摆弄手术刀了。大家族就是这样,什么都被限制,忒没自由,前程自己做不了主吧,就连爱情也要听旁人的指挥。郑微年同情地看着采采,安慰她:“你也别这么消极,说不定以后你能和你父母给你找的爱得死去活来呢!”
采采乜她,幽幽的说:“哎,听天由命吧!”
程嘉玺听着心也跟着低低地沉下去,他父母该不会到时候也这么做吧?这几年他很少回家,终究与父母还是那样不甚了解的关系,他爸爸是医生,爷爷也是医生;妈妈虽大学里学的是艺术,家里却是在美国世代开医药公司的,如此雄厚才由的他妈妈学画。他早知道自己将来是要学医的,幸而他并不讨厌,但是未来呢?他们也会随便塞给他一个什么女孩儿吗?程嘉玺不自觉地皱起眉头来。李芸安不就是他们想好的其中一个吗?虽说是世交,但他也只在父母去美国之前见过她几面,三四岁的光景,许多场景还都是别人说着说着才似乎真有了那么些事,在他脑袋里是完全不存在的了,上了大学却又忽然冒出来,有一副和他很熟的样子,那时他便知道都是做过准备的,他不好太直接也只能尽到一个“世交”的责任。他记忆的分水岭,是五岁那年池塘边的那一场架,在那之前的全是混乱的、不好的,他选择去忘掉,所以全剩下模糊的光影了;那之后的慢慢步上了正轨,他开始走向敞亮的地方,有了决心,走得也就不那么苦闷,一日一日的,竟也遇上了和她重逢的时候。
程嘉玺侧过脸去看心情愉悦走在身边的郑微年,这可是把他的生活翻了一翻的天使,还真的是把自己做过的好事写在流沙里,风一吹便忘得一干二净,罢了,让他来记就好了,他愿意为她这样。
郑微年心情愉快得不得了,虽然他们的家是她看着一点一点有了形状有了内容,每一个小细节她都明白得一清二楚,但一想到这一趟去不再是去监督装修进度,而是实实在在地住进去了,要在里面生活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兴奋到飘飘然起来。
程嘉玺拿出钥匙,本想直接开门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调转了方向,将钥匙放入郑微年的手心。
郑微年看着手心里的钥匙怔怔,走到门前慢慢将钥匙插进锁眼里,缓缓地旋转,只听轻巧的一声“咔哒”,门便开了。郑微年想自己还真是没用,自己的家竟然也有不敢进的道理,她抬起头来看程嘉玺,程嘉玺也正低头看着她,见她还不开门,便伸出手臂去将门轻轻一拉,郑微年看着属于他们的小窝一点一点在她眼前展开了,终于还是忍不住转身抱住程嘉玺,隐隐带着哭腔说:“我真有点不敢相信,我竟然这么快就和你有一个家了!”
程嘉玺哭笑不得的搂住她,温和地拍拍她的背:“好了,咱们进去吧!”
郑微年从他怀里抬起头,才发现又把他衣服弄湿了,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主动跑过去拖行李。程嘉玺显然已经对这种状况习以为常,刚才听她那鼻音就已经猜到会有这样的下场了,他抢在她前面握住了拉杆,只轻轻推了推她,说:“你先进去吧,这些我来做。”
等把最后一批行李都整理好已经到了傍晚,郑微年早已饿得不行,却又不好意思让更累的程嘉玺下厨,于是自告奋勇地要来洗碗。程嘉玺眼前不可避免地浮现出她在他家打碎碗的场景,又怕时隔多年旧事重提会伤到她的自尊心,于是咽了咽口水,小心地问:“要不下次吧?现在还是叫外卖算了?”
没想到郑微年情绪高涨:“没关系的,你只要在旁边指导我就行了!”
果然他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她正如他所料是个从没碰过锅灶的人,程嘉玺心中苦笑着想今晚该是不能及时填饱肚子了,一边温和地笑着答应:“好,我在一旁教你。”
事情的结局自然如他所料,郑微年自己也看不下去了,索性放弃。最后,他们两个盘腿坐在茶几边的地板上啃着肯德基外卖,一边看着电影。看到电影里面相似的搬家的情节,郑微年又一次感情蓬发了起来,又是一副要落泪的表情。每个女孩子心里都会梦想着和自己爱的人拥有一个家,未必华丽,不需太大,只要温暖便足够。程嘉玺看着郑微年那副样子只是觉得好玩,原本在学校里,虽是大学,但也毕竟不比现在这样没有距离,只是觉得原来真的到了生活里,她还是有许多以前他不知道的一面,比方说,原来她感情这样丰富,看个电影也要哭,还不是什么惊心动魄回肠荡气的情节画面。
郑微年透过泪水朦胧看见程嘉玺坐在茶几对面笑着看他,不由地恼怒起来,难道他就一点感动也没有吗?他就没有因为搬进新家这件事受到一点触动吗?他竟然没有和她感同身受吗?她有些怒不可遏起来,举着油腻腻的手就要扑过去,程嘉玺迅速判断了一下形式,想是她真的上心了,便及早扣住她的手腕,讨饶般望着她说:“先去洗手,再来打我,好不好?”
郑微年考虑了一下,说:“也行。”便起身走进洗手间去洗手。程嘉玺趁机也跑进厨房去洗手,他成日泡在实验室,又爱干净,早就练出了将手又快又干净地洗好的本事,带郑微年擦干手从洗手间里出来,他早就站在那里蓄势以待了。
郑微年傻乎乎地想要再一次扑过去,却被程嘉玺松松夹在身侧,向卧室走去,她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红着脸捶他咬他,两条腿乱蹬,程嘉玺换了个姿势,将她横抱在胸前,然后默默无语地望了她一眼。这沉沉一望倒让郑微年生出一种伺候皇上安寝的错觉来,只觉得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是件神圣又光荣的事情来,便也就停下了动作,乖乖伏在他胸前。
程嘉玺将她放在床上,动作一顿,问她:“不用关卧室门吧?”
郑微年羞红了脸,在他胸前软绵绵击了一掌:“不关。”
程嘉玺笑,露出一口白牙,郑微年怎么看怎么像一排白森森的狼牙,闭了闭眼,她心中为叹了一口气,自己抬头印上一吻:“上次你要的,现在补给你。”
程嘉玺愣了一下,暗叹这丫头胆儿可真肥,这时候做这种动作,不知道会让火越烧越旺吗?
他俯下身去,按照他想的步骤有条不紊地开始了他的计划。
程嘉玺本就是一个有计划并且脚踏实地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