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忱闷着声从一座府宅里出来后,径直上了马狂奔。
脑海里却是在想着方才同容大人也就是容忱的父亲之间的对话,越想脸色越发的阴沉,身下的马越发跑得快。
带起的风吹着前额的碎发,反而让容忱心里越发的烦躁。
容忱如今已经快二十岁了,之前的婚事一直拖着。丹阳公主那里自然是舍不得容忱受委屈,一心想找一个能干又贴心的,让容忱在内宅五后顾之忧。然而丹阳公主看中的家世好一些的,自然不愿意介入容府里面去。毕竟容忱虽为嫡子却是几乎要继承不到容府的人和东西,纵然有丹阳公主的宠爱在,但女方家家世摆在那里自然不愿意嫁给容忱。
况且容忱这些年明面上却不是个能干的,只是摆着一个虚职。
而容府现在的当家夫人自然巴不得容忱一辈子娶不到妻子,虽说心知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就凭着容家的地位,以及丹阳公主府你撑腰,怎么着都是能找到妻子。
但是若是给容忱添堵,容夫人自然是乐意得不得了。
而容大人对于这个儿子几乎见不到,也不去在乎是否娶了媳妇。
容忱自己也乐得没人去管自己的婚事,一拖也就拖到了现在。
一切原本也是好好的。
只是也不知道怎么地,容夫人突然说起要给容忱找门婚事。
容忱根本不信任容夫人,就像对方不信任自己一样。
若是自己的婚事经过了容夫人的手,哪还能是个好的?
容夫人也心知肚明,只怕这件事情借了容大人的口告知了容忱。
这也就有了容忱现在心情的情况。
“我说这是怎么了?有谁还能惹了容哥儿这般生气啊。”轻佻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容忱回过神才发现已经不知不觉到了自己府宅的门口,而说话的人正是有些日子没有见的程景新。
“不在家抱孩子,怎么有空跑到我这里来了。”说着话的同时,容忱的目光看向停在门前的一辆马车上。
程景新一怔,知道容忱怕是今日的心情不好,若是以往也不会如今日这般说话,嗯……有些毒舌。
“你从哪里回来的?”对于这位好兄弟,程景新还是很关心的,暂时也把自己的事情放了下来。
“你说呢?”容忱说话的时候颇有些满不在乎。
程景新试探着问道:“那边?”
容忱低低地应了一声,随之跳下马。
“怎么不进去,在外面等着。”
程景新指了指马车:“有事找你。”
容忱看了一眼马车,朝程景新点点头:“里面去说吧。内院还是外院?”
“内院吧。”程景新想了想,去内院也能见见夏妈妈,只怕这个时候表妹还是有些想不开,情绪也不太好。
有夏妈妈在的话,还能劝上两句。
一想到这,又看向脸上还是微微能看出不快的容忱,不由得笑了笑,得了,感情今个儿这两人的情绪都是不对劲。
也不知道这事情能不能成。
容忱没有多问,径直往里面走去。
车夫直接驾着马车去了里面,一直到了二门方才停下来。
马车帘子掀开,从里面走下的是清欢。
即是容忱意料之内,又在意料之外。
只有她一个人过来,身边也没跟着丫鬟,颜珺也不在。
容忱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地看向程景新。
程景新一看忙道:“真是有事。”只是话出口后,随之就有些郁闷了,怎么就向容哥儿解释起来了呢。
“容公子。”清欢下了马车走到容忱面前蹲身行礼。
容忱点了点头:“夏妈妈在里头。”
说着就往里面走去。
清欢一怔,随即跟着程景新往里头走去。
夏妈妈听到下人的通报出来的时候正看到清欢低着头默默跟在两个人的身后,前面走着的容忱和程景新正管着自己说话。
夏妈妈不由瞪了两个人一眼,拉着清欢往屋子里走去。
程景新摸摸鼻子,有些无语。
容忱却是笑了,这一笑方才脸上的一丝不快早已不见。
“继续讲吧。”吴先生是自己送过去的人,虽说里面也有公主府的帮忙,但容忱很自然的把这件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
清欢被夏妈妈拉着进了屋。
荞麦上了茶。
清欢接过茶盏朝着荞麦点点头表示感谢。
荞麦捂着脸退了出去。
夏妈妈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夏妈妈看着清欢眼睛下的青黑,暗道怕是这几日睡得不好,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想着想着就觉得清欢姐弟命苦,不由得声音更加放柔了一些。
“既然来了,就和夏妈妈讲。莫不是如今夏妈妈不教你们了,也就不和夏妈妈亲了?”
“怎么会呢?”清欢生怕夏妈妈误会忙摇头摆手地解释道:“是……是柳……柳氏的事情?”
“柳氏?”夏妈妈皱了皱眉头。
“柳姨娘。”清欢又道。
夏妈妈问:“柳姨娘是怎么了?我记得她可是非常忠心的一个人,难道我看错了人?”
“怎么回呢?夏妈妈没看错。”清欢勉强笑了笑,若说忠心,在清欢心里面蔓草零露几个人都是比不上柳姨娘的。
这世界上,在清欢看来,谁都有可能背叛自己。
就柳姨娘不会,许是这么多年一直是在柳姨娘的照顾下,姐弟二人才会没有那么多忧虑地成长起来。
“那你说说,究竟是怎么了?总好让夏妈妈知道,才能帮着想个主意。”
清欢点点头,今个日过来本就是来讨个主意的。
“这有什么?”书房里,容忱听完程景新今日来的目的后笑着说道:“什么过来讨主意,怕是想让我接手了剩下的事情吧。”
程景新笑着点头:“可不是,这种事情,我们都不好处理。表妹一个姑娘家……”
“自然也是不行的。”容忱没有犹豫地说道。
“那就是了,兄弟,这可看你的了。”程景新握拳碰了碰容忱的肩膀。
容枕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程景新吓了一跳,自己根本没有用上力啊。
容忱摇头苦笑:“不碍事。”
程景新目光一转,顿时了然:“我说你啊,还是听公主的话吧,找一个媳妇过来,日后这种事情让你媳妇过去。你父亲一个大男人总不好去为难一个女人吧。”至于容夫人……程景新暂时没有多想。
容忱目光亮了一亮,笑了笑,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在听着吗?”程景新眼里透着关心。
容忱眉眼弯了弯,好心情地说道:“听着了呢,这事情我知道了。”
程景新见状松了一口气。
昨日才出的事情,尽早起来李婉音去看清欢的时候,才发现她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内不言不语,几个丫鬟都在门外陪着,一夜都没有睡觉。
李婉音想着这样实在不像话,才去找了许氏。
许氏自然明白是什么事情,也了解道清欢对柳姨娘是真的有感情。
也是因此才让程景新早点带清欢解决了这件事情,不能一直拖着,若是一直拖着怕清欢这身子熬不住。
况且柳姨娘和吴先生的事情影响得也不只是清欢一人,颜珺也是不好受。柳姨娘和吴先生在相当一段时间内代替了颜珺人生中父亲和母亲的角色。如今两个人出了这事情,颜珺也是一阵难受。
……
蔓草躺在床上睡了一阵子,又爬起身,悄悄地穿上衣裳。
“蔓草姐姐。”
蔓草唬了一跳转头回去。
“都没有睡着?”零露和幼圆点点头。
蔓草叹了一口气:“睡不着就起来吧,正好让香浓歇一歇。”
清欢离开之前让她们几个人好好休息。
蔓草几个人的确熬了一夜,只是躺着躺着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她们这几个人同别的姑娘身边的人不同。
主仆几个人都是相依为命,若不小心谨慎,齐心协力,就会被别人算计过去。顾而这感情也是不同。
柳姨娘的离开,她们心情也是不好受。
又怎么能安心睡着呢。
蔓草三个人起身出了屋,就看到香浓一个人正站在院子中间怔怔地往外看去。
香浓话少,许是因着容貌漂亮的缘故,为了不惹事,总是静静地,不让大家去注意到。但这不代表香浓是个冷性子的人。
相反的,一直到了现在当年柳姨娘和自己与零露给她们改的衣衫都被香浓好好地收在箱笼里。
若不是这一次从颜府搬了才回来,蔓草也不会发现这件事情。
“香浓。”零露叫了一声。
香浓身子动了一动,随即转过头笑了笑:“你们起来了。”
幼圆应了一声,闷闷地说道:“睡不着。”
“睡不着,去做绣活吧。”香浓道:“柳……不是留了不少下来嘛。”
柳姨娘不能外出,只能在院子里,平日的事情大多都是做绣活,不是做衣衫就是做帕子做荷包。留下的东西里不只有做给清欢姐弟的,她们几个丫鬟的东西也是有的。
柳姨娘离开之前还嘱咐她们几个紧着做清欢姐弟二人的,免得到时候没了衣裳穿。
如今又不是从前,清欢自然不会没有衣衫穿。
但这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