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阑君来不及躲闪的看着迅速向自己袭来的大手,就在即将碰触到脖颈的时候,赫连律殷要紧牙关硬生生的把已经不受控制的双手改了方向,攥起拳头朝着身旁那颗杏树砸去,哗啦一声,碗口粗的树干顿时被拦腰砸断,嫩白的杏花纷纷扬扬的落了他一身。
“你快走!我快控制不住了!”赫连律殷浑身发颤,一手扶着砸断的树干单膝跪地,一面半回着头极力忍着身上如万只虫蚁啃噬心肺般难忍之痛朝沈阑君低吼,“再不走来不及了!”
沈阑君面色发白,噌的一下站起身,紧走几步来到赫连律殷身后,却被他迅速抬起的一只手拦在了原地,她垂眸看着那只不停颤抖的手,惨白的伤口就这样赫然的附着在手背上,甚至还没来得及溢出血丝。她不想不顾,抬手握住那只颤抖的大手,讶异的开口,“赫连律殷你到底是怎么了?”
“让你走你不走,这是你自找的!”赫连律殷反手抓紧她,快速转过身来一把把她拉入怀中,终于,大手扼住她的喉咙,用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声音朝着她开口,“想用毒牵制住我,没那么容易!”
赫连律殷手指施力,沈阑君瞬间面色通红,“你到底是谁派来的?害死南珠还不够,还要来害我,说,你是谁派来的!”
沈阑君看着赫连律殷通红的眸子,听着他嘴里不知是对谁的胡言乱语,只觉得眼前慢慢笼罩上层层昏暗,一天之内竟两次被人掐脖子,除却脖颈上的旧伤,此时之痛,竟能产生让人想以死解脱的念头。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让原本即将暗淡的眸子重新一亮,松开赫连律殷手腕,双手拖住他的脸颊与她四目相对,“你看看我,我是南珠,我就是南珠啊!”
“……”
沈阑君的一声“南珠”成功的转移了赫连律殷的注意方向,原本凌厉的目光瞬间柔软了下来,俊眉也微微皱起,嘴里不停的嘟囔,紧扼沈阑君脖颈的手顿时滑落下去,双眼迷茫的箍住她的肩膀,沈阑君心中松了一口气,惊慌失措的面脸上浮出一丝浅笑,但就在沈阑君以为自己的话让他逐渐恢复的时候,她就只看到赫连律殷无神的双眸在眼前慢慢放大,再后来,就只觉得两片冰凉柔软的某物附上了她的双唇。
“唔……”
沈阑君呆住了,这两片冰凉柔软的某物分明是赫连律殷的……嘴唇!
四片唇瓣紧紧的闭着,他不动,她不敢动,面对突如其来的双唇,沈阑君心里像是爆炸了一样,经受了一顿五雷轰顶的她,就这样呆楞楞的睁着眼睛,毫无焦距的看着那双紧闭的双眸。
时间不知过了几许,沈阑君突然感觉到身前一沉,赫连律殷就这样直挺挺的扑倒在了她的肩上,而她因过度紧张咬破了舌尖,霎时间丝丝甜腥在齿间肆意弥漫,她微微启唇:“你是把我当成南珠了吗?”
随着唇瓣一张一合,鲜血顺势争先恐后的挤出,双唇如一朵灿烂盛开的花,映上碧眼盈波的双眸,此时此刻的她竟是如此的楚楚动人。
“南珠……”
赫连律殷伏在沈阑君肩头像是睡着了一般喃喃自语,宽厚的男儿肩膀还是不由自主的颤抖不停,他往她怀里拱了拱,竟开始微微抽泣起来,“原谅我原谅我……”
“好,我原谅你。”沈阑君抬手揽住他的脊背,像当年她母亲哄她入睡一样轻轻的拍了拍,小声的开口道:“赫连律殷,如果把我当成南珠可以减轻你的痛苦,那我愿意做你的南珠。”
毫无疑问,今晚的状况大概就是使女和尹茗口中的“满月之事”,但沈阑君不明白的是,整日与毒物打交道之人肯定会以身试毒,所以每个制毒之人必须会解毒才对,赫连律殷制毒闻名天下,不存在有他在试毒过程中解不了的毒的可能!
“难道,”沈阑君低下头看着赫连律殷像扇子一样颤抖的睫毛,月光撒下来投在了脸上形成一片阴影,“难道这毒真是尹茗下的?”
“不确定就不要乱猜,口无遮拦之人很容易坏事,更何况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不远处,恭鸣榷皱着眉狠狠的瞪着姿势怪异并且相互拥抱着的两人,沈阑君回头,就在一瞬之间经历了一张脸从怒意到惊讶再到怒意的变换过程。
“他……”沈阑君不知该怎样说,自己一身使女装肯定会被这个突然冒出的人误解,索性闭了嘴,随便他怎么说。
“你是我今天所救的使女?胆子不小啊,先惹了尹夫人,现在又来招惹主上了?你怎么满嘴是血,说,你你你把我主上怎么样了!难道,你们……你们!”恭鸣榷边说边走上斜坡,待看清沈阑君满嘴的鲜血后,不可置信的张大嘴巴指指面无表情的她,再指指昏睡在她怀里的赫连律殷,说别人口无遮拦,其实他嘴上也没个把门的。
“赫连律殷中的毒每到满月就会发作你不知道吗?还有,我不是使女,我也没惹尹夫人。”
“主上肯定是把你错当成南珠了,否则他不可能失控的,穿着使女装还不承认忤逆犯上,等主上醒了,肯定会重重的罚你!”
“我说过了我不是……哎!”沈阑君耐着性子刚想解释几句,但恭鸣榷却不由分说的走过来一下把她推开,抓起赫连律殷的双臂转身把他背在背上,瞪了她一眼,一步一步稳稳的把他背下斜坡,突然,他像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又重新返回来,把赫连律殷轻轻的放在石块之上,解下腰间的腰带,拿在手里颠了颠。
“你要干嘛?别过来!”沈阑君见恭鸣榷坏笑着朝她走来,脑中突然一阵刺痛,在某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像有过这样的场景。
“我要干嘛?当然是把你带去大殿,忤逆犯上之罪,要等主上醒来后亲自给你定!”
恭鸣榷坏笑一声,猛的抓起沈阑君的双臂背在她身后,不顾她拼命的挣扎,一圈一圈的把她两只手绑在了一起。
“好了,跟我走!”他满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劳动成果,重新把赫连律殷背在背上,一手攥着余下的腰带,一拉,沈阑君被无阻拦的带下了斜坡。
似水的月色下,恭鸣榷背着赫连律殷在前面缓慢前行,沈阑君则侧着身子亦步亦趋的紧紧的跟着恭鸣榷的脚步,三人渐渐远离了杏花岭,直到眼前朦胧的显现出宏伟的大殿来。
“恭鸣榷,你胡闹什么……”
“主上,你醒了?”恭鸣榷听见耳边赫连律殷的动静,停下脚步扭头看着他。
醒了?沈阑君心中一惊,突然想起那个错乱的吻,脸颊一热,一时间还没想好该怎么解释。
“沈阑君……”赫连律殷转过头看着沈阑君嘴唇的鲜血,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生硬的笑容,“我还是伤到你了,对不起。”
“……”沈阑君神情一滞,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酸涩的有些发疼,但只是一瞬,神情便恢复如初,“没关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