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信仰吗?比如,上帝?佛祖?”云漓江托着下巴看这个男人,试着去找话题,其实,还真的挺难的。
男人笑了,摇头,“上帝和佛祖不会庇护满手血腥的狂徒,所以我只能信自己。”
“除了自己呢?比如亲人或者朋友?”她有点想知道这种一直活在暗夜中的人是不是真的如故事里那样,会有软肋。一个很深爱的女人,或者是一个见不得光的身份?
天马行空总比无所事事好,她这么想。
“没有。”很干脆的回答,男人走了过来,再一次坐到她对面,招手叫了侍者。
“会做饭吗?”侍者来了,她问的却是云漓江。
云漓江一愣,“一点点吧。”
男人对侍者说了几句俄语,又对云漓江说:“鱼,可以吗?”
恰恰是她不做的菜,她摇头,笑着说:“不可以。”
“虾呢?”
再次摇头,依然是那三个字。
男人的眉头皱了一下,“那么,扇贝?”
她默不作声。
这真是一个极其糟糕的回答。
男人不说话了。几分钟后他拉起她的手,轻声说了一句:“跟我来。”
第一节车厢,穿过走道,上面写着俄文,下面是英文,餐车。
男人将脱下来外套递给一旁的云漓江,挽起袖子,单手从身前的鱼缸里捞起了一条鱼,放在砧板上,然后迅速地戴手套、拿刀。接下来的动作让一旁站着的女人开始反胃,作呕。剖开鱼肚,掏内脏,去鳞,眼睁睁地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男人的刀下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了,鲜红的血液流淌在白色的砧板上,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味。短短几分钟,视觉和嗅觉一起被摧残,刽子手的手法只看着,就会让人慎得慌。
蒜蓉,小葱,香菜,香油,还有酱汁,一一摆在了她的面前,男人做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打开了火,往锅里倒了一点油。
热油在锅里嗞嗞作响,云漓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她看见男人把洗干净的鱼放进油锅里,“嘭”的一声,火苗蹿起来了,她吓了一跳,男人却被她这个张皇的动作逗笑了。
空气中依旧充斥难闻的腥味,云漓江在想,这样久经不散的味道,真的不会影响人的食欲么?
蒜蓉,小葱,香菜,一次放入,空气中的味道开始变换,一丝香气,然后是更多,再然后,她感觉到周遭都是那股子香味。他把鱼翻了一个面,洒上一些调料,继续煎,三分钟,他关火,将煎得完好的鱼放进一旁洗净的白色磁盘里,浇上酱汁,香气开始肆意弥漫。
这是让人垂涎三尺的结局。
“中国的做法。”他洗净手,擦干净,转身对她摊摊手。
这是在教她做菜么?
云漓江满腹疑惑,却也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除了不会说中文,其他的,其实还不错。
“这是一道有故事的菜。”其实只是随口的一个打趣,云漓江走到简易的灶台边,端起了盘子。但是,后一秒,那个俄罗斯男人却骤然变脸了,近乎抢夺式地夺下了她手中的盘子,毫不犹豫地丢进了垃圾桶。动作迅速到云漓江还没反应过来,那个高大的男人已经走出了车厢,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并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一个并不好的下午,但是雨停了,在距离莫斯科越来越远的地方,房子、山水,还有人,都如同是电影片段一样,一闪即逝。天空变得很蓝,万里不见的云朵开始呈现出游离的状态,像是偷偷溜出来的一般。
云漓江躺在自己的床铺上,翻着这几日来一直看的书,《南方女王》。它讲述了一个传奇的西班牙女人,岁亡命天涯,5岁在暗无天日的监狱中接受改造,0岁的时候,成为大西洋毒品运输,进而成为掌控全球毒枭命脉的“南方女王”,却在岁的时候当选“西班牙最优雅女性”。
这是一个传奇的女子。
书里有这样一些话:于是,此时她来到这里,坐在直布罗陀酒吧的古老桌子旁,思索着这一切。肚子里还有个刚刚成形的新生命,要怎么做还没有头绪。
你的格罗喜欢铤而走险。
这个男人原本可以将她除之而后快,却因为一念之仁而手下留情。后来他反悔了,但太迟了。
于是这本时刻带着紧张和刺激的书把她的时光全打发了,那种可以称之为“女王”的女人总是特别的,她们会以一种突破自我的方式来赢得更多的目光,褒贬不一,但一定是轰轰烈烈的。
云漓江不禁要感叹身为一个女人,自己的惰性有多么可怕。现实生活远不可比故事里的境界,但怎么说都应该有一种态度,把颓废当作淡薄的借口实在是牵强过头了,然而当这一刻被刺激到的时候,她还是只能笑着对自己说,sohat。
托尼亚走到了她身边,坐了下来,他不说话,她自然也不会说,尽管知道他的到来,一定是为了讲和。
“还会想听故事吗?”男人的脸上早已褪去冷意,变得波澜不惊。
云漓江笑了,合上书,对上他的眼睛。
于是,她又成功的打中了别人的弱点,就像传说中的武林高手,用的绝招是:攻心。
他依旧用英文在讲这个故事。
英雄用胸膛堵住了敌人的子弹,枪林弹雨在逼近结束的时候,那个正直的警察对他说:“将来,我女儿会继续抓你。”
英雄死了,他活着。
“你爱上了警察的女儿?”云漓江在猜测。
托尼亚摇头,“我没见过他女儿。”
“那你……”
托尼亚继续:“我爱上了他的妻子。”
云漓江张大了嘴,这个答案……实在是有些……戏剧吧……
他笑了,很好看,他亲吻她的侧脸,就一下,却迟迟没有离开她,他附在她的耳边,低声说:“对不起,编这个故事,给你道歉。”
云漓江想砸他。
“三天以后我们抵达海参崴,想豪赌吗?”坐正好,托尼亚突然问她。
“海参崴”这个名字很熟悉,她想起了在里昂遇到的小伙子,他就是来自那座城市,也是俄罗斯离中国最近的地方。
“你不怕曝光?不是说好了出了莫斯科你就会下去吗?”云漓江好笑地文道。
男人却说:“我改变主意了,送你到中国。”
胆子不小啊!
云漓江依旧是笑着,她问他:“北京对你来说,有非常的意义?”
男人一愣,却很快点了点头。
“真实的故事?”她追问。
男人没有再继续点头,反而开始和她亲昵,他搂上她的腰,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这是一个需要调情和发泄的旅途,因为时间真的太长了,单调的环境和人物,会让人产生视觉上的疲惫,如果不找点新鲜感和刺激,好像会变得索然无味。
“一个勾不起男人欲望的女人要是在这趟列车上让你得逞了,是不是等同于被解救了?”云漓江很镇定。
托尼亚没有进一步,只是看着她,似乎是不懂。
所以云漓江笑了,她继续道:“比不上你的俄罗斯姑娘热情奔放,喀秋莎般的女神才是你的品位,不要委曲求全。”
男人依旧只是看着她。
云漓江叹了口气,看来这种类似游戏竞技的对话只适合她和秦玮颉,因为了解。同一个陌生的男人在这样的危险的时刻斗智,似乎不太合理,但是,她该怎样去阻止这场即将会发生在她身上的惨剧呢?
她说:“传统的中国女人,她们的身体只属于自己的丈夫,这就是信仰,所以,我不能那么热情,更不可能奔放。”
“守身如玉?”这是他唯一能想得到的词了。
云漓江点点头,“他不喜欢背叛,所以我要为他守身如玉,这个理由够充分吗?”
男人的舌尖扫过她的耳垂,很痒,很急进。云漓江开始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恐惧,把她圈禁起来的那种紧张也一同袭来,四面八方的声音似乎已经幻化成了同一种,在四溢传播。
“很充分,但是我不接受。”男人的吻开始落在她的脖子上,她惊慌的撇了过去,但是很快她丧失了任何反抗的能力,因为他把她压在了床上。她的侧脸在床单上蹭得发热,两只手被他牢牢地按住,就连双腿也被他的一条腿定住了。可怕,非常之可怕,这是一个魔鬼的开始,在绝望和挣扎中轮回,她不哭,不闹,却在拼尽生命去逃开。
“放开我,放开……”她在嘶吼,而对方却视若无睹,他在吻她,温柔中带着诱惑。这是一个极富情调的男人,在欲望的顶端想法设法把人吸引进去,再一点点的毁灭。
肌肤上出现了颤栗的小疙瘩,这是她紧张的表现,太过恐怖的场景,这就是一种害怕到极致的表现,在某一个瞬间,可以把人变得极其畏惧。云漓江咬着牙,她在做垂死的挣扎,她在试图从饿狼的口中逃脱,她一定会做到。
“啪——”这一记响亮的耳光,在挣脱右手的那一瞬间,她毫不犹豫甩了出去,用尽所有的力气。
嘴角被抽出了血,男人终于是停下来了,他用手指擦了一点嘴角的血,却突然笑了,他说:“做我战利品,要懂得享受这种欢愉,明白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