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小厮扬手就是打我,被听到声音跑出来的老爹一脚踹了好远。
他这才知道,我是这家妓院老板的女儿,叫宁潇雨。我也被他的身份吓一跳,他竟是传说中的六皇子,唤澹台浩云。
跟他一起来的,有两个是他的皇兄,其余的,则是万华国大臣的子嗣。
老爹出手打人犯了错,同行的三皇子张嘴下令就要抓人。是他说算了,误认为我是乞丐惹出事由在先。
知道老爹免了牢狱之灾,我高兴的拿着桂花糕给他吃。
他的小厮嫌恶的把我一推好远,我摔倒在地,摔烂了盘子,摔散了桂花糕。
他训斥小厮,让小厮给我道歉。
我揉着摔疼的胳膊躲到老爹后面,哭的好凶。
事后,老爹告诉我,让我躲他远点,有多远,就躲多远。
可我没做到,且还整日想着,他什么时候还会再从这里路过。
再见他的时候,老爹已经走了三年。
他跟着他的皇兄一起来找姑娘,我站在楼上喊他,他装作没看到我。
我那天偷穿上春姨的衣服,下楼去找他,学着荷花她们平时对客人一样去蹭他,却被他的皇兄调戏了一番。
他皇兄出手要抱我时,我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就站在一旁,看我哭花了特意为他画的面妆,丝毫不动容。
春姨出来打圆场,一张笑脸被他皇兄打的发肿,春姨咬着牙认下了。
事后没几天,春姨就生病死了。
自此以后,春雨楼的人都说,是他害死了春姨。
不管我怎么替他说话,所有的人都一口咬定,是他害死了春姨,让我离他远些,有多远,就离多远。
从那以后,我再得知他的消息都需要偷偷摸摸的,最后一次见他时,是他被当今的皇上,他的父亲派到边疆出征前。
春姨走后,春雨楼就是春红管事了。两年前,春红得罪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小官,阎王好应对,小鬼最难缠。春红不想在春雨楼正是衰弱的时候把暗藏的春风楼扯进来,动用春风楼的势力,想一人担下,是一个太监替春红挡下来了。
太监就是张公公。
张公那时正是一个妃子跟前的红人,那小官又正好是依凭这个妃子生存的,关系这么一摸透,平息了这件事。
事后几个月,风影用春风楼的势力,把那个小官连级扒下,最后把他贬去了边疆。
那时,整个春雨楼都很感谢张公公,张公公却说,他那天正好是来找春雨楼的绣娘,想托绣娘给他绣个花式,凑巧碰见了,顺手帮忙了而已。
我满口应下他,让他以后有任何花式,尽管送过来,保管绣的美美的,且不收银子。
张公公也不客气,这两年没少送花式过来,唯属菊花最多。
往往来来,这关系,就这么结下了。
“在想什么?”风影把手里的饭盒放到桌子上,挑亮了油灯问我。
我一把扑向饭盒,打岔道,“就知道你会给我送吃的过来!”
掀开饭盒,里面却只有一碗粥。
苦着一张脸望风影,风影撇过头道,“犯了错,有粥喝就不错了。”
我,“………”
嘴上服软,心底却还是坚持着。
赶了一下午的工,晚上又没吃饭,一碗粥下肚,顿时觉得身子又是自己的了。
擦擦嘴,我把碗重新放回饭盒里,不忘夸风影一声,“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风影毫不留情的说,“饭盒放这里,明天你自己去洗。”
“……好吧。”
“今天别绣了,张公公这花式是留着他寿辰用的,距离寿辰还有一个多月,你不用这么赶。”
“没事儿,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早完工早结了一件事儿。再说,跟张公公约好的是五天后来取,不管他什么时候用,约好的时间总是要遵守的。”
“练功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认真。”风影埋汰我道,“祖传的功法被你拿去绣花,若是老爷知道……”
我抢话,“肯定痛心疾首啊……可惜,我老爹命短,他老人家先走了。”
风影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又忍下了,最终说道,“你要记得,老爷走那么早,是为了让你好好的活着,春姨也是。”
“好啦好啦,记着呢,说了一百遍了!”
风影叹着气走了,临走的时候拿走了饭盒。
看一眼只绣了一小半的万菊图,仰天哀叹,伤感万分。
刚刚说的那么豪壮,实则已经困得要死了。
今晚不加班,拖到明天也是加班。
咬咬牙,通宵吧!
清晨,冬然慌慌忙忙来时,我正趴在绣架上睡的安稳。
冬然一把推醒我,大叫不好了。
我揉着眼睛问她,哪里不好了。
冬然说,柴房里的那个人不好了。
被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柴房里还关着那个美人。
忙跟着冬然跑去柴房,却看到美人正躺在地上呻|吟,那浑身痉挛的摸样,好似抽风了一样。
春红见我来了,忙让我躲远点。
我不解的问春红这是怎么了,春红瞥一眼地上的美人,朝我道,“亏姐妹们看他一副好皮囊好心照料他,想着以后卖个好价钱,没想到他不知好歹,竟敢对给他送饭的夏莲下毒,好在夏莲熟知毒物,这才免幸没事。”
看美人这摸样,应该是中了夏莲的密毒。啧啧,真心的说,他的运气有够背,整个春雨楼再加春风楼,就夏莲最懂毒吧,他谁不挑,单单挑她。真是可怜。
蹲下来给美人检查下伤势,手还没伸出去,就被他嫌恶的躲开了,美人咬牙道,“别碰我!”
我抓住他的手,摁住他道,“我帮你检查下。”
“你个伤风败俗的妓子!别碰我!”
幕画拉开我朝着美人就是一脚,“嘴巴放干净点!”
美人痛急,身子弯成一团。
夏莲的密毒有一个煞人的名字,叫“肝肠寸断”,顾名思义,中毒者,五脏六腑在一定时间内,会坏成一滩血水,毒的是,中毒的人是等五脏六腑坏死后,活活疼死。
春雨楼里,就属冬然心最善,她之所以慌慌忙忙的去叫我,也是怕她们玩过了,把人给弄死。毕竟,人是我捡回来的。
我朝美人道,“你既然会下毒,就应当知晓现在自己是个什么情况。你若服了,我就让人把毒给你解了。”
“我凭什么服你!你不过是个妓子!”
美人一双蓝眸射出的怒火让我无法直视。眼看幕画作势又要打,我忙阻止,朝美人好脾气道,“我虽是开妓院的,可这行在万华国也是正当生意。姑娘们虽都窜唆我挂牌卖你,我也没同意。你倒好,先是逃跑,又是下毒的,我们又不会对你做什么,你何苦呢。”
“我若知道你是开妓院的,绝对不会跟你回来!”
“那便是你有错在先了,是你先开口要跟我回来的。”
美人刚想说话,又被疼的痉挛了起来,努力平复间,咬牙瞪我道,“骗子!”
在他眼中,我看到了深深地鄙夷和厌恶。
这眼神,曾经那人的随从也有过。
站起身瞄一圈屋里的人,单没看到夏莲,我问春红,“夏莲呢?”
“被人差点下毒正生气呢,这会儿在前院撒火呢。”
“把她喊回来,给他解毒。”
“什么?!”春红生气道,“不解!今天我非要教训教训他!”
“他这不正被你们教训的在地上躺着嘛,差不多够了,这人也有骨气,给他解毒之后,放了他吧。”
春红还没表态,美人先表态了,“别以为你装好人我就会感谢你!”
先前他不中听的话已经惹得屋里的人脸色都不好,若是平常被人戏称一两句也就算了,毕竟做的是这行,可此时,每个人心里都不好过。
正当春红跟我怄气时,风影突然出现在门口,朝我道,“你的好心,被人当做驴肝肺了。”
我瞪一眼风影,“你别搅和了,快替我劝劝他们。这人我不想要了,解了毒扔大街上,让那些杀手砍死他算了!”
“当真?”
风影追问一句,我又下不了决心了。
春红适当接话道,“既然楼主不要了,姐妹们就接下了,楼主可有意见?”
春红没事儿绝对不会如此恭敬地叫我楼主,看她那要杀人的脸色,我试探着问,“你要拿他干嘛?”
“挂牌,卖小倌!”
“不行!”我拒绝道,“我不同意!春雨楼绝不卖小倌!”
“装什么清高!”那人又是一声喊,听的我烦死至极。
想出门,风影又堵在门口,我朝风影道,“人交给你了,随你们怎么处置。”
风影堵住我问,“当真?”
“当真当真!比什么都真!”
“那好。”风影放了路,我闷头朝屋里走,熬了一夜,一大早就受无名气,真晦气!
在床上闷头睡一觉,临近晚饭时,风影叫醒我,站在床头汇报战绩。
“只问出了名字,别的什么都问不出,嘴比什么都严。”
我撇撇嘴,“就他张口闭口的侮辱人,定也不是什么大家出来的人,到处被人追杀,说不定是个痞子。”
“他叫束银。”风影着重语气道,“从他的衣着和名字上看,看不出什么。可他身上带的物件,却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