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紫到了隔壁的厢房后,就把自己扔在了床上,这段时间她太累了。且不说身体上的旧疾没有好清,就是精神上的压力和痛苦也快把她给压垮了。
盯着床顶,她的思绪浮翩。
也不知道华子和子谦怎么样了,还有蓉儿有没有事?会不会随着花痕去了?
想到了花痕,叶紫闭上了眼睛,在帮华子稳定帝位的这件事情中最无辜的就是花痕,而且还是为着自己而死,穷其一生,叶紫都无法忘了花痕那抹绽放在脸上如桃花般艳丽的笑容。
“对不起,花痕……”
她翻了个身,任眼泪浸湿了枕头。
不知道云骏现在如何了,有没有在寻她?还有那个面具男子的病情不知道好点没有?自己的法子也不知用得对不对……
她胡乱的想着,渐渐的入了梦乡。
“蓝哥哥——蓝哥哥——”一个少女追着一道丈青色的背影,一不小心,脚下一绊,重重的摔了一跤,“蓝哥哥——”少女抬起脸娇嗔道。
少年转过身来,扶起她。
“臻妹妹何故追的这样的急?”少年温柔的问,声音就像三月的春风一样柔和而温暖。
经他这么一问,少女满脸羞涩,怯生生的将手中的一个绣着鸳鸯戏水的荷包交给他。
少年接过,看着缜密的针线绣成的栩栩如生的鸳鸯,知道她用了许多心思,“送给我的?”他轻声问道。
“嗯。”少女点了点头,“蓝哥哥,背面还有我用自己的发绣的诗句……”说完,少女瘸着腿,羞涩的跑开了。
少年翻过荷包,红色的荷包上黑色的发绣着“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他喃喃的读着,嘴边露出个微笑,却不知何故,那个微笑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叶姑娘——叶姑娘——”门外响起了舒翼的叫喊声,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焦急。
叶紫猛地惊醒。
房内漆黑一片,已然天黑。
坐起身,用手拂了佛额。
怎么又梦见那两个少男少女?为什么那个少女会绣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荷包?只不过两个荷包的区别在于,那个少女绣的是鸳鸯戏水,而自己绣的是鸭子戏水。
叶紫迷惑的想。
“叶姑娘——叶姑娘——”舒翼不仅叫喊着,还用手用力拍打着门。
“来了——”叶紫轻声的应着。理了理衣裳,摸索着套上鞋子,开了门,见舒翼一脸急色的站着门口,心里不由的“咯噔”一声,莫非那个男子不行了?心里这样想着,急忙就往隔壁冲去。
房内灯火通明,先前的那个徐大夫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个碗。周围还围了一些人。见叶紫走了进来,急忙让开一个通道,全都满怀希冀的看着她。
叶紫看着这个架势,更急了,心里不断的祈祷——千万别出事啊!
她一个箭步就奔到了床边,快速的将手搭在他的脉上,眼睛盯着他的胸膛。除了还在昏睡外,脉搏已不像刚才那样时强时弱,呼吸也变得绵长起来。应该是转好的迹象啊,怎么这些人都哭丧着脸呢?
她疑惑的看着这些人。
“叶姑娘,主子的药,我们喂不进去。”徐大夫苦着脸说,他们给主子喂药,已经整整两个时辰了,药洒又煎,洒了又煎,都不知几回了,主子还是一滴药都没有喝进去。
叶紫一扶额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男子,再看了看围着床边的人。有种想用豆腐撞头的冲动,这些人也真是!不过,男子喝不下药,也是个不小的问题。只不过,她可不想再用刚才那个法子喂他吃药了,刚才这个人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自己被他吃尽了豆腐,虽然说事急从权,可也不能老被他占便宜啊,何况还是个不相熟的人。可是,让这些个男人那样喂药,想想都恶寒。
“有丫鬟吗?”叶紫问着舒翼。
“有两个。”舒翼不太明白的回答。
“叫她们过来吧。”
“好。”舒翼应着,就下去叫来了两个年轻的丫鬟,看起来也就十三四的样子。
“你们都出去。”叶紫对着那些男人说道。
待房里就剩下她们三个女子了,叶紫对着两个丫鬟说:“你们主子的命危在旦夕,如果这碗药不能喂下去,今晚他的性命难保。叫你们来,是要你们把药喂进他的嘴里。”
两个丫鬟见叶紫一脸严肃的样子,互相看了一眼,小心的回了句:“是。”
“请问小姐,我们要怎么喂?”其中一个看起来稍微年长的丫鬟怯生生的问道。
“你们先把药含在嘴里,再喂进他的嘴里。”
“啊?”两个丫鬟面面相觑,从来都没听到这种喂药的方法。
“可是小姐,男女授受不清……”年长的丫鬟弱弱的说,双手不停的绞着衣角。
想到这个问题,叶紫的脸红了红,老实说这个法子自己都不太能接受,否则也不会转嫁给她们了。
“这不是事急从权吗?若是你们主子活不过今晚,你们的命也会没有的。”叶紫连吓带骗的说,“放心,你们要是把药喂进去了,今天的事就我们三人知道,别人不会知晓的。”
两个丫鬟经她这么一吓一骗,年长些的深吸了一口气,接过叶紫手里的药碗,抿了一口药,看着戴着面具的主子,打着颤,闭上眼睛,狠了狠心,凑在了他的嘴上。
辛辰感到嘴上又有了温润的触感,可是为什么没有那种甜美的带着淡淡的兰花香气,嘴里有苦涩的味道传来,他本能的抗拒着。
那个丫鬟喂完一口药后,那药汁没有一丝流进男子的嘴里,全都沿着嘴角流到了枕上。她看了看叶紫,似乎在说这个法子不管用。
叶紫也很奇怪,刚才她就是用这个法子喂进去的啊,怎么这会又不行了呢?难不成他昏迷的程度加深了,刚才诊断出来的结果有误诊?
她上前再一次诊着他的脉,观察着他的呼吸。没有错啊,比刚才平稳多了,怎么会出现那种情况呢?
“你去试试……”叶紫不信邪的叫另外一个丫鬟照着刚才那样做。
小丫鬟看了看叶紫又看了看床上男子,咽了一口口水,接过药碗,喝了一口,照着刚才那一个丫鬟所做的贴在了他的嘴上,一点点的往他嘴里送去。
辛辰再次感觉到凉凉的触感,同时又是一股苦涩的味道渗了进来。好苦啊,他咬紧牙关,抿紧了唇。
叶紫奇怪的看着再次流出来的药汁,怎么会这样?
她接过药碗,含了一口药汁,贴在他的嘴上,慢慢的往里送。
辛辰又闻到了如兰香气,嘴里虽然流进了苦涩,更多的却是香甜,他轻轻的吮着,像婴儿吸吮着**。
“照着我这样做。”叶紫认为是她们没有掌握住方法,“你们要慢慢的一点一点的送,不能全数灌进去。”
“是。”大丫鬟接过药碗,含了一口,学着叶紫的样,往辛辰的嘴里送着药。
又是苦味,触感也不好。辛辰死抿着嘴,抵触着。
“你来。”叶紫看着又一次失败的大丫鬟,大奇。
小丫鬟也一样没有办法将药汁喂进他的嘴里。
叶紫不信邪的又喂了一口,结果辛辰不断的吸吮着,愣是没有浪费一滴。她又让两个丫鬟喂药,跟刚才一样,药悉数的流了出来。如此往复几次,她终于认命了,这个面具男子只吃她喂进的药。她苦笑着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连揍他的心都有了。
他真的是昏迷吗?
叶紫再次的确定。
事实上是的。
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而无赖的人?明明在昏迷着,却还挑人喂药,真不知道应该说自己幸运还是歹命。
“你们出去吧,这里交给我。还有记住,今天的事你们谁也不准说,否则你们就嫁不了人了。”叶紫威吓道。
“是。”两个丫鬟福了福身,满脸崇拜的看着她。这个小姐好厉害,主子只吃她喂得药……
叶紫认命的一口一口将药汤喂进辛辰的嘴里。而辛辰则十分高兴的吃着这份先苦后甜的汤汁。就像母妃特意做给他吃的药膳,甘甜的带着药味。那苦味和着淡淡的甜,让他欲罢不能。他又开始探索起来,希望能够索求的更多。
又来了,叶紫慌忙离开他的嘴唇,真想把手里的药碗扣到他的头上,把他给打醒。
“下流,无耻。等你醒来,姑奶奶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叶紫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床上的男子说道,一脸的羞怒。
而等在门外的舒翼,徐大夫他们见两个丫鬟走出来,纷纷上前询问他们主子吃药的情况。
“小姐说药她会喂的,让各位爷不要担心,也不要打扰。”大丫鬟红着脸说。
舒翼他们虽然很好奇叶紫喂药的方法,但也不敢造次,只能安心的等在门外,万一冲进去,惹恼了她,主子就没得救了。直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传来,他们才惊喜的推门而入。却见叶紫像个茶壶一样斥骂着,而主子依旧昏迷不醒。但是,苍白的唇恢复了些微的红润,看来苍神医的徒弟果真有两把刷子。
叶紫见舒翼他们闯进来,脸颊飞上了两片红霞。
“药业已喂完,你们派个人守着他,若他有什么不妥再来找我。”她还残留着些羞怒,说话的语气带着一丝戾气。交代完毕,不管后面目光的探究,跺了一下脚,快速的走开了。
舒翼他们面面相觑,怎么觉得叶姑娘走的时候,有些羞涩……像是被人调戏了一样……难不成主子醒了……
他们满怀希望的看着徐大夫,“徐大夫,你快瞧瞧,主子他是不是已经醒了……”
徐大夫对他们摇了摇头。
“那就奇了,叶姑娘刚才走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害羞?我还以为主子醒来了对她做了什么呢……”
叶紫听见他们的对话,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暗暗发誓,明天他若还不醒,打死她也不给他喂药了……
天很快就亮了,叶紫还是不放心的来到隔壁的厢房,急着察看面具男子的病情。
这或许就是——医者父母心。
面具男子明显要好了很多,呼吸脉搏都很稳定,可就是不醒。这点让叶紫有些担心,他中的毒该不会还有麻痹神经中枢的作用吧。可是昨天喂他药的时候,他明明有吞咽反射的。究竟为什么还不醒呢?
叶紫一边思索着他的病情,一边再次倒出了一个‘白露丸’,对着苍天哀叹了三次,依旧照着昨天的法子,喂了他。
舒翼端着一盆水打算给主子梳洗,却见原本应该守着主子的贴身小厮二平却站在门外,有些疑惑的问道:“二平,你出来了,谁在房里伺候着主子?”
“回舒爷,是叶小姐在给爷诊治。”
“哦?”舒翼实在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为什么这个叶姑娘每次要给主子诊治的时候都不准外人在场?虽说她是主子心尖上的人,可是她每次这么的神秘,不得不让他起疑,主子要是有个万一,他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死。这样想着,他轻轻的推开了门,小心的向里张望着,正看见叶紫俯身给自己主子喂着药。看到这里,他又把门带上了,难怪主子不肯醒来,难怪叶紫每次给主子喂药都不许外人在场,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主子这样算不算是因祸得福?掩上门,他在一边偷笑着。
“二平小心守着,不要让不相干的人吵到叶姑娘和……主子。”
“是。”
叶紫给男子喂完药后,又施了一遍针。不知何时,边上多了一盆水和一沓衣服,试了试水温,还是温着的。
“舒翼——舒翼——来人——来人——”她唤了好几声,都不见有人来,原本想唤来人给面具男子擦身换衣的,这么一大早人都去哪?
叶紫看了看温水有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面具男子,再次对着苍天哀叹,挽起袖子,拧干了棉巾,给他擦起了身。
一边擦,一边还在嘟哝:“真不知道是不是前辈子欠你的,这样为你做牛做马。”
费了好大的劲给他换了干净的衣裳,又给他换了个体位,弄置妥当后,才端着水走了出去。
床上的男子,好看的嘴角往上勾勒了个优美的弧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