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虽然没有武功基础,但胜在悟性极高,一套简单的剑法她一天便学会了,却又赖着他教些厉害的招式,他为了避嫌,不愿再教,皇后娘娘才承认她要把这些剑术招式编成一支舞,在皇上生辰时表演。
“到时候皇上高兴了,本宫也好乘机为上官少侠美言几句,让皇上调上官少侠回去。”
流云觉得这个买卖划算,又耐着性子陪着盛夏练了两天。
“本宫觉得屋内的烛火太亮了,听闻上官少侠武功盖世,不知可否隔空为本宫击灭一盏?”
练完剑时,天色已暗下来,皇后在院子里散步,却冒出了这样一句,流云只当她起了玩心,也就为她表演了一番。
可是后来,他才知道自己上当了,皇后挖了个坑,专门坑他。
原来皇上生辰前一日,皇后准备沐浴,因为之前银风就曾躲进沐浴房,他不敢疏忽,在门外守着,突然听见娘娘大叫一声,他想也没想便破门而入,却什么都还没看清就被菲儿泼了一桶水。
“上官流云,你胆敢偷看皇后娘娘沐浴!”
“在下没有……”流云愣住,“在下是听见皇后娘娘的尖叫才闯进来的。”
流云全身湿透,听见菲儿的质问心中一抖。
这时,皇后掀开珠帘漫步而出,头发还滴着水珠,娇媚无限,流云赶紧低头看向别处。
“本宫尖叫是因为看见一只蟑螂,受了惊吓。上官少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随便闯进本宫的沐浴房,未免也太莽撞了吧。”
盛夏不怒自威,“看来本宫要好好和皇上商量一下上官少侠的去处。”
流云赶紧跪下,“是在下的失误,请皇后娘娘恕罪,就不要惊动皇上了吧。”皇上爱娘娘爱到骨子里去了,如果知道他闯了娘娘的沐浴房,说不定会把他发配到雪域去。
“要本宫替你保密也可以,本宫想请上官少侠再帮一个小忙。”皇后娘娘狡猾的模样让他心里忐忑,但奈何被她抓住了小辫子,流云不得不从。
皇后要求他在生辰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以掌风熄灭承德殿所有的蜡烛和宫灯,并同时在屋顶上点亮一盏被铜镜罩着的蜡烛,配合菲儿,将烛光聚集到她身上。
这个忙还真是“小”啊!流云挣扎了很久还是答应了,虽然烛火熄灭时他很可能会被当作刺客被乱箭射死,但若皇后去向皇上告状他是肯定会死得更惨。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看到他的窘样,皇后带着笑意走了,连菲儿那臭丫头都掩嘴偷笑。
流云心中有一千只***在狂奔,他只想求皇上发发慈悲,让他赶紧离开这两个女人。
“主子,回宫吧。”菲儿的轻唤将流云拉回现实,承德殿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晏文钦却迟迟未离去。
菲儿扶着失了魂一般的盛夏走下台阶,路过晏文钦身边时,他侧了侧身,向盛夏行了个礼。
“请娘娘相信皇上,皇上他选潼妃……”晏文钦想了想,省去了“伺寝”二字,继续说道,“皇上有不得已的苦衷。”
盛夏目光微转,“不得已的苦衷!他是皇上,选谁伺寝都是他的自由。”
终忍不住,泪滴掉落,原本低着头的晏文钦,缓缓抬起头,瞧见她水雾之下的伤悲。
“娘娘与皇上情义深厚,请娘娘相信皇上。”晏文钦不太会安慰女人,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让她不要这么难过。
盛夏不语,与萧启瑞情义深厚的是渔玄,不是她!虽然她也爱上了他。可他当着她的面,牵着另一个女人离开。现在他与潼妃应该耳鬓厮磨,交缠在一起吧。
越想心越疼,盛夏不再理会晏文钦,向殿外走去。
“娘娘,皇上他卧薪尝胆整整三年,为的就是迎娶娘娘为后。”
盛夏不为所动。
“娘娘,皇上为了掩饰娘娘的身份,不惜触怒墨皇将齐太尉暗杀于宫门外。”
原来齐太尉,是他杀的……
盛夏依然走着。
“娘娘,皇上为了娘娘,用天牧国的雪域地图换来墨皇的兵符三年。”
他竟然用雪域地图去换三年的兵符……
盛夏驻足。
“皇上他,是拿天牧国的半壁江山保护着娘娘!”
晏文钦一向谨言慎行,而今却当着菲儿的面对盛夏说出这番话,因为他深知如果他不把这些事告诉皇后,皇上定然也不会说,那么以他们两人的性子怕是要像三年前的那个误会一样,永远也解不开。
盛夏和菲儿还是走出了芙蓉殿,她没有回头看晏文钦。
零落的雪花,纷飞的眼泪,盛夏的心完完全全地迷失了。
“菲儿,去景觞宫。”
跟在身后的流云见盛夏转了方向先是吃了一惊,又赶紧随了上去,晏文钦的话他都听见了,他也希望皇上能与皇后在一起。
景觞宫里,檀香四溢,潼妃褪去外衣,解开了髻,玲珑身段足以叫天下男子为之心猿意马。
“臣妾为皇上更衣。”
萧启瑞冷冽地望着她。
“皇上,已有许久没来景觞宫。”
潼妃将手伸进了他的衣襟。
“乐儿每次都问臣妾父皇怎么不来看她,臣妾也只能以皇上国事繁忙为由搪塞过去。”
潼妃轻轻倚在他怀里。
提起乐儿,萧启瑞倒是略有触动,乐儿毕竟是他的骨肉。
见萧启瑞神色有些缓和,怡贵妃放肆地想去解开他的腰带,却被他抓住了手。
“朕今夜没心情。”
潼妃尴尬,自己这般投怀送抱他却不为所动,但又立即换上笑脸,“那臣妾就静静陪着皇上。”
萧启瑞看了她一眼,竟觉得她长得与玄儿相像。
“你先睡吧。”萧启瑞撇过脸,三年前就因为把她当成了玄儿,才铸成大错。
潼妃悻悻坐在床沿,没关系,长夜漫漫,她不信皇上不对她动心。
她等了三年才等到今天,绝对要让皇上迷上她。
盛夏站在景觞宫外已将近半个时辰,白狐披风里只是单薄的舞衣,迎着风雪冻得她嘴唇紫。
“主子,你这是何苦呢,皇上不会出来的。”
景觞宫的宫人虽都瞧见皇后站在雪里,却无人敢去向皇上通传,菲儿想去又被盛夏拦下。
“傻菲儿,你先回去吧。”
“主子,我们一起回去吧。”菲儿不依,要拉着盛夏回宫,主子身子娇弱,怎么受得住这极寒的雪夜!
“不等到他出来,我不会走的。”
盛夏坚持,他为他做了那么多,她却不相信他,既然晏文钦说他有苦衷,那么她就在景觞宫外陪着他,陪他一起度过难关。
她猜,他心中定也万分难过……
“主子,菲儿不明白。”主子那么聪明的人,为什么要傻傻的折磨自己,她突然想起前些天她为主子包扎练习剑舞不小心划伤的手臂时,也问过主子,这样认真是为什么?
当时主子笑着说,“为博他一笑,此心用度八百遍,不嫌厌倦。”皇上的笑对主子来说有那么重要?
突然有积雪骤然掉落,出声响,是流云不忍,暗自力,将掌风打向远处的松树。
萧启瑞一下便察觉到流云的气息。流云在这就说明她也在。
萧启瑞推开窗子,那个瘦弱的身影站在雪地里,一头如瀑的黑丝上已沾染了不少雪花,她的小手缩在白狐披风里。
该死!白狐披风里竟然是那件薄如纱的舞衣。
萧启瑞想立刻飞奔到她身边,将她紧紧地禁锢在怀里,再也不放手。
盛夏看到了窗边的萧启瑞,她就这样望着他,忘记了漫天白雪,忘记了心碎无痕。
她的眼神让他肠断,她就在他眼前,触手可及,却不能拥抱。那些人以她的性命相要挟,锦盒里的那只红玉小鱼指的就是渔玄。
潼妃好奇萧启瑞为什么一动不动望着窗外,凑上来一看,才现原来盛夏站在雪地里。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不如臣妾去请她进来吧。”虽然心中千万个不愿意,但是戏还是要演一演的。
“不用了,朕会派人送她回去。”萧启瑞冷语,此刻也只能先委屈了玄儿,那些令玄儿伤心的人,他是一个都不会放过。
潼妃大喜,歪歪头靠在萧启瑞的肩上。
萧启瑞没有推开他,他想刺激盛夏,让她快点回宫。
盛夏知道萧启瑞是故意的,可她却更加倔强,抖了抖身上的雪,只觉得全身都已没了知觉。
她不走,走了就是认输。
萧启瑞也没有要关窗的意思,他们就这样隔窗相望,以深情拂去尘嚣。
摇摇晃晃,盛夏觉眼前变得模糊。
菲儿扶着她,一触到她的手吓了一条,没有一丝温度。
菲儿急的哭了,“主子,求求你,跟奴婢回去吧。”
“我没事,别担心……”话还没说完,盛夏就瘫软在雪地里“主子,主子……”菲儿大喊着,“皇上,求你救救主子……”回头看去,皇上早已飞身跃出了窗子,落在主子身边。
“玄儿,朕来了。”萧启瑞从菲儿手中接过盛夏,拥着她,抚去她一身的白雪,抱起她,往琉璃宫走去。
萧启瑞抱着盛夏走在雪地,全然不顾身后潼妃带着哭腔地呼喊,他只想快些将怀里瑟瑟发抖的女人带进温暖的屋子。
“皇上。”感受到萧启瑞的体温,盛夏渐渐舒缓过来。
“对不起。”她低低问道,“潼妃那不要紧吗?”
“别说话。”萧启瑞只是将她搂得更紧,用大手遮挡着她的侧脸,不想让寒风刺痛她的面颊,加快了脚步。
沿路的宫人们远远地望着他们,流言已开始疯传。
盛夏贴着他宽广的胸膛,想起晏文钦的话,如果萧启瑞真有什么苦衷,那他此刻抛下潼妃,必然会造成他的困扰。
这么做是不是太自私了?
羽睫挂泪,盛夏的小手紧紧抓住萧启瑞胸前的衣裳,爱本来就是自私的,她宁愿天下人骂她是个妒妇,也不愿看他拥其他女人入怀。
而那温润的泪珠滑落在萧启瑞的掌心,他低头亲触她冰冷的唇,似在给她鼓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