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婚宴上他不敢看身穿嫁衣的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拥她入怀。
他只能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灌醉了自己,随手抓来个宫女,当成是她,狠狠地爱她,拥抱她。
萧启瑞没再出现,怡贵妃继续装病中,盛夏倒乐得清闲。
“娘娘,奴婢好得差不多了,这药就别喝了吧。”在盛夏的悉心照顾下,菲儿的伤势恢复很快。
“不行,这药是我特地针对你的体质配制的,必须喝完。”这样的情景已经在琉璃宫里连续上演了好几天。
每到最后,菲儿总是乖乖地将药倒入嘴里,虽然极苦,但喝完后她都会感觉丹田一暖,气运全身,似乎连内力都增加了。
“娘娘,这到底是什么药啊?”在菲儿心里,盛夏已快和颜王爷一样,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药,你若喜欢,我再给你配一副。”菲儿的脸立马僵住。
盛夏问过菲儿,为何当时不与成王交手,菲儿的回答让她感动不已。“娘娘,若奴婢动手,那些想害娘娘的人就更有理由污蔑娘娘了。”所以菲儿只能舍身救主,奇怪的是菲儿告诉她当时除了成王打在她身上的一掌,还有来自另外一个人掌风,这两掌功力都不弱,所以即便她以内力护体仍受了重伤。
另一个人的掌风,会是谁?
盛夏皱着眉头,她必须想办法引蛇出洞,否则只能再次把自己和菲儿置于险境。
看着盛夏一脸严肃,菲儿很是担心,“娘娘莫要吓唬奴婢了,奴婢听说御花园里的水仙开了,娘娘去看看么?”盛夏这几日都呆在琉璃宫中,看书制药,仿佛外面天翻地覆了也与她无关。
望了一眼窗外,难得好天气,盛夏便放下了手中的书。
随意挽起长发,穿上菲儿准备的貂绒马甲,没有告知冬儿和青蓝,盛夏带着菲儿直接出了宫门。
妖冶的梅,淡雅的兰,娟秀的风信子,这时节,御花园里竟仍花香缭人。
转角处,几株山茶花开得甚好,盛夏也被吸引过去。
“微臣叩见皇后娘娘。”盛夏走近才看见晏文钦正在采摘花籽,见她到来却也不慌不忙。
“晏丞相起来吧。”现在正是拉拢他的好时机。“晏丞相也懂岐黄之术?”
“回禀皇后娘娘,微臣懂得不多,只因家母患病多年,需以山茶花入药。”晏文钦的脸上看不出端倪。
“百善孝为先,本宫很是欣赏晏丞相的秉性。”盛夏开门见山。
“承蒙皇后娘娘夸奖,微臣不敢当。”晏文钦不多言。
“本宫听闻御花园中的水仙花开了,晏丞相可愿一同前往?”皇后娘娘邀朝中大臣一块赏花,菲儿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微臣遵旨。”晏文钦恪守礼仪,至今头都没抬一下。
一湾凌波仙子,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中,清澈通透。
“水沉为骨玉为肌。晏丞相可否为本宫接下半句?”盛夏低头赏花,她知道要让晏文钦归附于她,则必须更胜于他。
“微臣试一试。”不过半晌,晏文钦便缓缓道来,“芙蓉白雪胜茶靡”。“说的是水仙的花朵亭亭玉立,美过缤纷的山茶。
“晏丞相果然文采过人。”盛夏嫣然一笑,“这回换晏爱卿出题,考一考本宫。”
“微臣拙技,让娘娘见笑了。”晏文钦并没有拒绝盛夏的提议,他果然够胆。
“沧山望明月。”自比沧山,明月何求?“此乃微臣之心境。”
“独钓寒江雪。”盛夏几乎脱口而出,原来他想探听的是她的自白。
沧山望明月,独钓寒江雪。
一代医后,一世贤臣,命运的绳,斩不断,理还乱。
晏文钦一时语塞,眼前这女子明明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却好像看透了世事。
盛夏也沉默着,左手抚上盛开得水仙花,不远处几株未到花期的植物落入她的眼。
如果没看错,这是……盛夏的惊讶倒映在水仙花池里,迅速恢复了神色。
“宫外多烦忧,庭里尽纷扰。晏爱卿,你看这午后,越是阳光好,可风雪可能来得就更早。”盛夏说得那样平淡,晏文钦又怎会听不明白。
“微臣定当竭力为娘娘分忧。”宫外的事他还能帮上忙,宫内,就得靠皇后自己了。
“劳晏爱卿费心,本宫想知道是谁杀了齐太尉。”对晏文钦这种聪明人,还是坦率一点好。
“微臣不知。”听不出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那晏爱卿不妨猜测一下,凶手可能是谁?”盛夏折下一朵水仙花,在手中把玩。
“臣认为凶手有可能是南越国的人,也可能是怀疑娘娘身份的人。”晏文钦推断的不错,天御国使者在天牧国都城身亡,萧启瑞脱不了干系,而怀疑盛夏身份的人为了取得证据杀了齐太尉等人也还说得过去。
“晏爱卿可知,水仙花虽美,但其鳞茎却是有毒的?”此刻的盛夏,傲气逼人,她看着低着头的晏文钦,笑得绝美。
“微臣不知。”晏文钦却没有抬头。
“本宫乏了,不耽误晏爱卿采药,他日有空将老夫人带进宫里,本宫要好好感谢她。”说罢,盛夏便出了御花园。
晏文钦看着她娇小的背影,左手拈花,右手孽障。这样的女人,一念善可成就天牧国的霸业,一念恶亦可将天牧国覆于水火。但愿皇上是她的左手,不是她的孽障。
“晏丞相,皇上请你过去。”正想着萧启瑞,小德子便来了。晏文钦将山茶花包好,往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里,除了萧启瑞,流云也在。
“晏文钦,皇后今日在御花园里都与你说了什么?”盛夏平日一句话都不愿与萧启瑞多说,可却在御花园里和晏文钦呆了足有半个时辰。
“回皇上,皇后问杀齐太尉的凶手是谁。”晏文钦突然感觉和萧启瑞说话要比与皇后说话还轻松一些。
“你告诉他了?”玄儿,你想知道为何不直接问朕?
“臣不敢。”这件事牵扯甚广,他还想多活几年。
萧启瑞撇了晏文钦一眼,似在说下次再敢和皇后走这么近,朕就杀了你。晏文钦自觉脖子一寒,只求这两个祖宗都别再来招惹他。
“流云,你那里情况怎么样?”上官流云,师从剑阁阁主上官轩,三年前为萧启瑞所救,从此便舍了江湖,成了萧启瑞的贴身侍卫。
“跟了两天,他们进了天御国,逗留不过一日又折回雪域,目前有四人就在都城之内。”流云与其中一人交过手,此人功夫与他不相伯仲,但武林之中从未听过有此高手,怕不是江湖人。
“南越国。”晏文钦推测道,这样的高手愿意隐于世,想必是有比江湖更好的去处。
“晏文钦,你另外派人在都城内查探。流云,今后你就留在琉璃宫,保护皇后。”萧启瑞盘算着什么,这群杀手还在都城之内,是想继续刺杀玄儿吗?
晏文钦和流云领了命令,退了出去。
“晏丞相,皇上这是怎么了?”流云发觉萧启瑞的异常,他处事的中心全都围绕着皇后。
“皇上,怕是中毒了。”晏文钦叹了口气。“相思无解,梦魂难断啊。”
在回宫的路上,盛夏回想着与晏文钦的对话,她隐约察觉,晏文钦似乎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远远的,一抹黄色身影向她走来。
“娘娘,是潼妃。”菲儿提醒道。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潼妃俯身行礼。
“起来吧。”盛夏不想搭理她。
“谢娘娘。才几日未见,娘娘越发清丽动人,叫臣妾好生羡慕。”盛夏心中冷哼一声,之前的帐还没和她清算。
见盛夏不语,潼妃靠近她的耳边,悄悄说道:“请娘娘屏退左右,臣妾有要事禀报。”
“无碍,菲儿是本宫的人。”想来芙蓉殿选宫女一事潼妃亦有耳闻。
“臣妾刚刚得知是怡贵妃请成王到芙蓉殿的。在入宫前,她就与成王有段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一次她替娘娘受这一掌定是事先与成王谋划好了。”潼妃,这是想挑拨她与怡贵妃吗?
“本宫知道。”看成王的样子,怕是他对怡贵妃有情。
得到了盛夏的回应,潼妃像受了鼓舞似得继续说起来:“娘娘婚后第二日就被怡贵妃夺了权,并非是皇上真心宠爱她,而是看在南越国将军的面子上,现在南越国……”
“能不能说重点?”盛夏有点不耐烦。
见盛夏发火,潼妃赶紧搬出了杀手锏。“娘娘,臣妾听闻怡贵妃这几日与魏国公交流密切,怕是要对娘娘不利。”
魏国公?盛夏想起来,是婚宴上与成王一起指责她是冒牌货的那名紫衣大臣。
好,很好,到时候一并收拾了。
“你为何要来与本宫说这些。”盛夏看向潼妃,目光如炬。
潼妃被她看得紧张,“臣妾,一直是站在皇后娘娘这边的。若皇后娘娘承蒙圣宠,那臣妾不也是一荣俱荣。”
盛夏明白,那日萧启瑞抛下受伤的怡贵妃,坚持留宿琉璃宫,还任由她为怡贵妃施针,潼妃可能觉得萧启瑞待她要比对怡贵妃好一些。
而所谓的一荣俱荣,无非是想等盛夏把怡贵妃拉下台以后,再把她推向贵妃之位。
“本宫知道了,你会得到你想要的。”盛夏扫了她一眼,虽然生过孩子,但身材恢复得很好,乍一看,侧脸竟与渔玄有一点相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