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被主子带在身边的,自然都是忠心又机灵的。几个版本一糅合,再加上自己的猜测,很快就编纂出一段更加具有吸引力剧情。
慕良翰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又大大地出了一回风头,不过这绝对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就是了。
而对此还不知情的慕良翰心情同样十分不美妙。
士农工商,在这个时代,商人的地位是除了那些入了贱籍或者奴籍的人之外最低的。就算慕良翰穷困潦倒,不得不依靠着陈家的钱财生活的时候,他的内心里也是瞧不起经商的陈家人的。
对陈毓这个大舅子,他从来没有看在眼里。却没想到,这个不被他放在眼里的大舅子,竟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他的脸。
更让他愤怒的是,他的大女儿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这个父亲的名誉被人抹黑,却无动于衷,果然是个不孝的。
慕良翰几乎被愤怒冲晕了头脑,回到府里跟下人打听了一下陈毓的所在地,就急匆匆地冲了过去。
陈毓和陈煦商量完事,感觉有些疲惫,洗漱了一番,正准备去床上休息一会儿,房门就被从外面猛然推开了。
他看着黑着脸站在门口的慕良翰,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进别人房间前连门都不敲,这就是妹夫你的礼仪吗?还是说,妹夫不欢迎我这个大舅哥住在你府上。这是在给我下马威?"
"大舅哥上京,本官诚心接待,却不知大舅哥心里有没有将本官当做一家人了。"慕良翰冷笑。
陈毓恼怒地瞪着慕良翰道:"有没有把你当做一家人?你竟然有脸问出这种话?不把你当一家人,我会连你闺女的嫁妆都给你备好了?"
他心里却是忍不住冷笑,这些年他算是看清楚这个妹夫的本质了。自私自利,完全以自我为中心。这就是一头中山狼,你对他再好,他也不会感恩。反而只要有一点不顺他的心,他就会记恨一辈子。
小妹在家里的时候从来都是他和父亲捧在手心里疼惜的宝贝,嫁给这个人,却是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以前他是没办法,现在外甥女立起来了,小妹也安安稳稳地生下了嫡子,他们终于有了反抗的资本,此时不报复更待何时。
不提嫁妆还好,一提嫁妆,慕良翰的眼睛都红了。他可以想象到现在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议论他的,不知慕家底子的,可能会说堂堂尚书,竟然连女儿的嫁妆都拿不出,还得靠商户出身的大舅子接济。
那些对慕家的底子有几分了解的,则定然会认为他苛待嫡长女,连嫁妆都舍不得出。
这些议论还没什么,关键是皇上和秦王殿下知道这件事会怎么看他。大女儿是要嫁进皇家的,他连嫁妆都不出,难不成是对这件婚事不满?再深想下去,那是不是表示,他对皇家不满?
皇上的性子本来就多疑,若是给皇上留下这样的印象,他的官途就到此为止了。他现在是最年轻的内阁大学士,说不定日后能成为最年轻的首辅,如何甘心就这么止步不前。
虽然首辅什么的都是他的臆想,但慕良翰从来都是自负的,他认定了如果自己当不上首辅,肯定是的大舅子拖了自己的后腿。
慕良翰气得胸口急剧起伏,恨不得将面前的大舅子一口一口生吞下去。
陈毓却不愿意再惯着他,"看来确实是我多管闲事了,妹夫想必是看不上我这个商户送来的沾了铜臭的物件,我这就都拉回江南去罢了,免得碍了妹夫的眼。"
就是打了你的脸又怎样?老子说了一句谎话了?
要不是你这个没良心的混账,给女儿眼看着就要及笄了,却连嫁妆都没给备下,用得着我这个舅舅从江南千里迢迢给送过来?
现在觉得丢脸了,早干什么去了?
此话一出,慕良翰纵有千言万语也给堵了回去。婚期眼看着就剩下小半个月了,现在让大舅子把东西都给拉回去,他上哪儿给女儿弄出一副体面的嫁妆?
而且,这脸都丢了,却什么都没捞着,那不是白丢了吗。
慕良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了心头翻涌的怒火,硬挤出一抹笑容来,"大舅兄说笑了,大舅兄仗义出手,我自然是感激不尽。方才是我没有控制好情绪,大舅兄也知道,京城前日刚遭了灾,现在一大摞的事都压在户部头上,我这心头也是燥得慌,言语不当之处,还请大舅兄大人大量,原谅则个。"
"好说。"陈毓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道:"既然妹夫贵人事忙,为兄这里就交给外甥女就成,都是一家人,用不着这么客气。"
慕良翰额角青筋乱跳,他要是真不客气了,明天就该被人戳脊梁骨了。户部虽然忙,但也不是少了谁就不行的。更何况,有秦王坐镇,他这个尚书还真是可有可无,虽然他一直不愿意承认这点。
"父亲,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慕筠溪和张氏恰在此时回来,却是个慕良翰解了围。
慕良翰回头,嗔怒地瞪了慕筠溪一眼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你舅舅来了,怎么也不知道派个人通知为父一声,竟叫为父如此失礼。"
慕筠溪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便宜爹到底是怎么才会认为自己会帮他圆场的?
"舅舅昨日就派了家人来咱们家通知了今日到达,父亲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你丢脸关本小姐屁事,先让本小姐帮你兜着,脸多大啊?
慕良翰恨得差点咬碎了满口牙,这个不孝女果然是翅膀硬了,真是越来越忤逆了。他恨不得立刻让人请家法来好好教训慕筠溪一顿,可是想着慕筠溪身后的大佛,他只能忍下来,还得笑面以对。
"哎呀,瞧我都忙糊涂了,最近这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慕良翰一脸苦恼地揉了揉额角。
张氏夸张地道:"妹夫这还不到不惑之年记性就差成这样,可得找大夫好好看看。我听说啊,这脑子用多了,可保不准就会出问题呢。不少文人大家,晚年却是痴痴呆呆的,连儿孙都认不出来,可是悲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