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煦看了看母亲,又转头看了眼一脸促狭的表妹,心底顿时哀叹不已。自己又犯蠢了,居然连表妹在跟自己开玩笑都没看出来。唉,都怪表妹长得太漂亮,气质又那么温柔,能降低人的警觉性了。
如果让京城里的人知道他竟然觉得慕筠溪温柔,肯定会喷他一脸。你妹哦,这样的女煞星,哪里温柔了?
"舅妈勿怪。"慕筠溪上前揽住张氏的手臂道:"我看着舅舅舅妈和表哥就觉着亲切,光顾着高兴了,竟忘了你们一路奔波定是累了。客房早就准备好了,我先带你们去洗漱休息一番,父亲应该得日落前才能回来。"
张氏拍了拍她的手道:"我们一路做马车,速度也不快,哪就累着了。这女儿就是贴心,唉,我怎么就没那么好福气,竟生了些淘小子,天生就是来气我的。"
"舅妈这般说,我可要为表哥抱不平了。天底下有几个能十三岁就中了秀才的?况且自古江南多才子,表哥小小年纪不但中了秀才,还是头几名廪生,可是了不得呢。"慕筠溪表情夸张地道。
"表妹过奖。"陈煦嘴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是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表妹虽然偶尔调皮了点,但本质还是非常好的。可惜,名花有主了。
张氏也笑着点了点慕筠溪的鼻头,道:"你这丫头,嘴巴忒甜。"
多么好的姑娘啊,可惜有主了,不然给自家做儿媳妇正好。
两母子的想法瞬间神同步了。
"行了,你叫人带你舅舅和表哥去房间休息,你带我去看看你母亲。当年我们也是闺中密友,本以为我嫁去了陈家可以长长久久的相处,没想到转头你母亲就随着你父亲进了京,一走就是十多年。"张氏说着,忍不住惆怅了起来。
当年陈秀跟着慕良翰进京赶考,没多久便传来消息说慕良翰高中了状元。一家人都为陈秀高兴不已,以为她日后必定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谁知那慕良翰竟是个负心汉...
想着,张氏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转头看到身边的慕筠溪,却是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老天爷总是开眼的,秀儿苦了这么些年,总算是熬出头了。
女儿就要嫁给王爷做王妃了,又生下了嫡子,往后的日子也有了盼头。
慕筠溪并不知道张氏心里的百转千回,只是看她的表情,也知道自己劝说无用,便顺着她的意思,让人带舅舅和表哥去休息,自己带着张氏去陈秀的院子。
另一头,陈毓和陈煦跟着下人到了房间,却没有各自休息,反而聚在一起,商量起了事情。
陈煦首先开口道:"表妹看起来并不像一直以来消息中说的那般软弱,咱们之前的计划应是可行。"
陈毓沉吟了一会儿,点头道:"咱们祖上家入了商户籍,三代不能科举,直到你这里,才有了机会,你的志向也在官场,为父自然会为竭尽所能给你把路铺好。你表妹现在看着也是个能立得起来的,只是不知秦王为人如何。"
"以这些年秦王办的事情来看,儿子觉得总比其他几位皇子好得多,起码是个肯为百姓办实事的,咱们支持这样的人,不亏心。"陈煦知道传言中水分肯定不少,但有比较才有差距。
"况且,商场投资,哪次是没有风险的?若是一直畏首畏尾的,咱们家如何能有如今的辉煌。"他虽然专攻科举为官之道,但家学渊源,对商场之事也是颇多了解的。
陈毓听了他这番话,突然就笑了开来,欣慰地拍了拍陈煦的肩膀道:"为父果然是老了,还是你们年轻人有拼劲。你说得对,投资必然是存在风险的,祖上也是白手起家,只要血脉尚存,败了又如何,大不了从头再来。"
慕筠溪虽然换了府里大部分的下人,但慕良翰到底是慕家的男主人,身边总还是留下了几个心腹之人。
陈毓一家在慕府门口上演了那么一出,立刻便有人跑去户部衙门报告给了慕良翰。
慕良翰听了来人的转述,不由脸色大变,当下便向宗政博延高了假,风风火火地赶回府去了。
"唉,你们说,慕大人慌成这样,是遇上什么事了?"一个郎中八卦地戳了戳身边的同僚。
"会不会是慕大人那病歪歪的庶长子终于不行了?"
"嫡子才出生,庶子就去了,啧啧。"说话的人表情意味深长,却没有人跟着附和。
笑话,谁都不是傻子,还能听不出他话里的意味?无非是认为慕夫人生了嫡子,就容不下那碍眼的庶长子了。他们心里未必没有这样的猜测,但秦王殿下就在不远处的屋子里,他们在这里诽谤秦王的岳母,那不是找不自在呢嘛。
前朝末代帝王是一个非常残暴且奢靡无度的人,他在位期间横征暴敛、穷兵黩武,致使国家民不聊生哀鸿遍野。百姓受不了压迫,终于奋起反抗,各地义军纷纷扯旗造反,最后东陵开国之君取得了胜利,夺得江山。
但整个国家也变得残破不堪,只能采取休养生息的政策。这么些年来,国库就从没富裕过,所以六部衙门也一直没怎么修缮过,大家都是能用就用,得过且过,结果这一次地动,直接就给塌了大半。
六部官员不得不挤在仅剩的几个房间里办差,大家聚在一起,难免八卦两句。可是同样的,上司跟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近了。
在上司面前八卦他们的亲眷,这是作死呢。
经这人的话一提醒,众人才倏然想起,慕大人还是秦王殿下的准岳父呢。虽然平日里没见两人的关系亲近多少,但是秦王殿下对那位准王妃的深情京城里可是无人不知的,谁知道会不会爱屋及乌呢。
聪明的人纷纷闭嘴,将明面上的八卦改成心里腹诽。实在心痒难耐地干脆出去招呼来自己的小厮,让他们出去打探一番。
当时围观的人实在是不少,百姓们虽然沉浸在悲痛中,但八卦热情依旧不减,流言传播的速度甚至比平日里更快了不少。
被主子派出去打探的小厮们没走出多远,就听到了好几个版本的传说,不过大体的内容都差不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