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一颗普度众生的善心,却反被不长眼的恶螃蟹恩将仇报,扬起大钳子夹伤了脚,试问,纵观三界,有像我这么倒霉的活菩萨吗?
“舒诺!”他丝毫不见自责之意,倒像是我真罪有应得般,肃着脸理直气壮地说:“我就是要让你痛,痛过之后,才会好好记住我接下来要说的每一个字!”
我表示很无语:“你这是什么逻辑?对不起,你这种火星人的思维,我们地球人真理解不了!”
他从鼻孔里蹦出一声轻哼,郑重其事的盯着我:“这话我这辈子只说一遍,你听清楚了:对你舒诺,我从来不会用那些所谓的套路,我可以指天发誓,我钟楚承对你的感情绝没有掺一点假。还有,我没有那么无私,付出的同时也想要回报,也希望能从你身上收到同等的感情回应!”
楚承在我面前时痞痞的无赖嘴脸,以及跟他插科打诨斗嘴取乐的相处方式,像是飘在半空中的彩色氢气球,线拽在我们俩手里,抛来抛去备感轻松愉悦少有负担。
而此刻,他这种严肃得一丝不苟的样子,却像是填满了心净重十八公斤的铅球,猝不及防间以强硬得不容逃避的气势,直直向我抛来,拈在手上死沉死沉,扛在肩上死重死重。
“我之前就告诉过你,关于以前的事,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保证绝不隐瞒,但你自己固执着不肯问。”
他眉眼微微松动,语气渐渐轻柔了些:“舒诺,我同样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你想知道的全部问出来,咱们一次性坦白完,以后谁也不许再提。”
说实话,楚承这会儿给我的感觉,就像高高在上的检察官是在庄严而肃穆的法庭上,宣读完所有的大罪后,秉着大公无私的职业精神,给我这个罪名诏诏的死刑犯,恩赐下最后一次申诉辩白的机会。
我在想,如果我选择自动放弃申诉辩白,接下来等着我的,是不是就只剩下了上断头台这一座独木桥了?
的确,因为我走心了,所以,我想知道,我想知道跟他有关的事,好多好多,好多好多,我都想知道!
但……
我该从何问起呢?
像翻案底一样,逐一清查下去,像百科全书似的详细资料累成堆,然后呢?然后又干嘛?
难道,把这些当历史档案装订入册,珍藏到博物馆的某个藏宝箱里吗?
有什么意义?有什么意义呢?
真的,我……我觉得这根本毫无意义!
爱了就是爱了,我连自己的情感,自己的心,以及自己的健康和生命都无法掌控,又如何去预测未知的将来呢?
我不知道明天会怎样,我不知道这样放任自己沦陷在这份感情里,等待我,等待楚承,等待我们俩的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但我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内心,它告诉我,它爱上了这个人,它想跟他在一起,至少现在,它不愿意失去他,它不想失去这份感情。
所以,所有的纠结,所有的烦躁,所有的不安,包括不愿承认却不可否认的患得患失,在这一刻回味起来,似乎都显得不值一提。
我抬起头,如释重负般吐了口气:“我只有一个问题。”
“……你问吧!”他神色间露出些许诧异,略略迟疑了一瞬后,点头示意我放马过去。
大概是没料到我真的会出题,亦或是觉得我的考题太少,显得太过单一而神秘,让他觉得像是面对考试时最后一个分值诱人,答案却恍如无解的附加题,需要集聚最上限的智慧全力应付。
我紧抿着唇故弄玄虚,忍住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把人家紧张得全身毛孔大开,满脸满眼都是迷惑时,我终于绷不住,忙抬手捂住嘴,仍没收敛住像爆米花般蹦出来的笑声。
不笑不要紧,一笑吧,这哥们儿更悚得紧,他深深吸了吸气,绷紧了接受审问的弦正声道:“想问什么赶紧开口,我说了要坦白从宽,就一定会从实招来,别白费力气给哥扔烟雾弹。”
“我就是想问问……”我故意收了声,若有所思地凝着他。
他如临大敌般竖起两耳,妨似我将扔出的是一套装置复杂的爆炸系统,需要缜密的思路和迅捷的速度拆解掉。
我正了正脸色,佯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我想说的是,你装可怜欺骗我的感情也就算了,凭什么在我耳朵上磨牙?是不是觉得姐脾气好,特么好欺负呀?”
“……”
修堤筑坝增兵强防,意料中的重兵压境不见,却迎来一团无需挂齿的大棉花,就像是手持着大牛刀,让人宰一只刚刚孵化出世的小鸡崽儿。
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打法,让钟同志掉入短暂的懵逼状态,半张着嘴迷惑着眼。
哈哈,亲爱的小承承,这表情萌呆了!
人都傻成这样了,我也并非得理不饶人的主儿,上前和蔼可亲地拍拍病号君的香肩:“请问,您后背上的皮儿还痒吗?不痒的话就赶紧睡觉,姐伺候完大爷您,也好心无旁骛地歇息了!”
“舒诺!”他侧头呈四十五度角仰望着我,望了好大一会儿,突然画风一转,歪着嘴角痞笑,“记住,过了这个村,不会再有这个店,以后谁要是再提我那些破事,别怪哥翻脸!”
你大爷的!
不给你点颜色,你当姐没脾气!
我皮笑肉不笑地瞅着他,抚在人香肩处的小手慢慢摸索到一小块软肉垫上,卯足了劲跟拧螺丝钉似的狠狠一掐。
他吃痛得‘啊’的一声尖叫,呲牙咧嘴吸着气,无可奈何地看着我:“下手可真够毒的啊!”
我谦虚一笑,轻飘飘地回应:“多谢夸奖!我也是跟师傅您现学现卖,不痛长不了记性,不是吗?”
“真是个好学生!”
他苦笑着憋出一张苦瓜脸,哭笑不得又倍感欣慰的样子,表情复杂得面部几近扭曲。
我莞尔一笑,连连摆手:“师傅谬赞,令学生十分惶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