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医生摸着我高高隆起的肚子,和蔼慈祥的面容上显出医者仁心的忧心忡忡:“胎儿正是成长速度最快的时候,只后往后的两个多月,这种现象会一天比一天严重,可能不只会影响到你的正常生活作息,甚至……”老人家顿了顿,无奈地轻轻摇头,“有可能会发生窒息的现象!”
“医生,那我们该怎么办?”
跟优优在一起十几年,雷军了解的常识不少,也算是这方面的半个专家了,听医生这么一说,他比我还急。
李医生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认真想了想:“要不,你们夫妻俩商量一下,提前住进来留院观察吧,有什么情况,也好及时处理,必要的话,还可以人为地让孩子提前到来。”
不怪老大夫误会,像我跟雷军这样子搭配的组合,顶着皮球来产检,恐怕不知情的人,都会不自觉得把我们当准爸准妈吧!
突然想,要是楚承在,要是此时陪在我身边的是他,该多好!该多好!
可惜……
我不顾雷军的再三劝说,婉转地拒绝了李医生的住院提议,可能是因为我觉得自己都撑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还能再撑一撑吧!
其实,最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觉得,俩孩子还没出生就已经没了爸爸,我不想他们变成体弱的早产儿,我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坚强一点,再坚强一点,尽我所能多给他们一点庇护。
在出医院的大门时,远远地看见明奇迎面过来,说起来,在这儿产检这么多次,这好像是第三次碰见他吧。
以前,选择绕道来这儿建卡产检,我私心里就是想碰到他,希望能从他那儿打听消息。
那时候,我一直固执地自欺欺人,在没见到尸体前,我绝不相信楚承就这么走了。
只是,明奇看到我时,总是冷着脸远远的绕开,大概在他眼里,我比瘟疫好不到哪儿去吧!
后来,在谢东一次一次的不耐回应中,又因为怀孕的种种难受,又加之时间一天天过去,我的心里那点微弱的希望之光,也一点一点,被身体和心灵上的沉重负荷,覆盖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没想到,今天又碰到明奇了,而且,意外地,他没有再绕开我。
明奇直面迎上来,勉强牵起嘴角挤出一丝淡得可能忽略不计的笑,目光在我隆起的肚子上,和身边的雷军身上来回扫了两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语气淡淡地丢下几个字:“原来如此。”
“……”
我看着他越过我们离开的背影,迟钝了好几拍,才弄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张了张嘴,突然,好像又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索性闭嘴转身,走自己的路,回自己的家。
简铭哥约我吃饭,提了好几回,可我哪里敢见他,我顶着个膨胀的大皮球,多走两步就像个八十岁的老太太,喘呀喘,还不得把他担心死,再传到周伯伯耳朵里,我也别想清静了。
就连他跟青时的婚礼,我都以人在外地为借口,很不厚道地缺席了,托叶子帮忙捎了礼物和祝福。
“小诺,你现在真的过得好吗?真的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么?我……”
每次听简铭哥这么问时,我都想实话实说坦白交待,我不是一个人,我有宝宝,还是俩宝宝。
可是,还没到坦白的时候,我只能佯装出轻松的语气敷衍:“很好,你不要担心,一个人的生活,真的很好,照顾好周伯伯和阿姨,跟青时好好的过。”
“哎!!!好吧,也许你这样会更好,我……唉!”
不知道简铭哥为什么要长长地叹那么一口气,隐约感觉他有话要说,可我紧张,怕被他听出我喘气的异样,只得慌忙找个借口挂了电话。
身体的负荷越来越重,不过每天早晨漫步到花店的有氧运动没断过,叶子跟允凡姐才人密切配合,把我买菜买米等最原始的活都给抢了,不坚持来花店走走,恐怕,我也该被关在家里发出霉味了。
要说,往面积不大的花店里一站,不知是有鲜花相伴的缘故,还是被里面各色绿植的勃勃生机所感染,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不少,反正,比呆在家里舒服。
店中央悬掉着的水养多肉植下方,一无棱三角形桌,一凉爽舒适的软椅,是允凡姐特意为我这个身负重担的准妈所备,虽然捱不住我的坚持让我自己掏了银子,但这份心意,真真儿把我感动了一把。
我每天来报到,比一月有三天轮修的店员还勤勉,不过却没创造地任何劳动价值,主要任务,就是来吸氧凑热闹,再一个,便是在空闲时陪小姑娘们聊聊天逗逗嘴解闷。
花店的对面是家茶楼,装修别致环境清幽,消费上有点小贵,但生意颇好。
好几次了,好像都是在下午茶时分,偶尔仰头靠在软椅上,视线经过花店大门遥望过去,总感觉对面二楼的某个窗户口,有双眼睛在盯着为这边。
我甚至有种错觉,觉得那道目光像一根无形的线,另一端直接连到我身上,有点,像谍战片常演的暗中盯梢。
想到这儿我忍不住暗自好笑,笑自己天马行空,果然是闲不得,人太闲了,没影的事也能在脑子里描出一幅涂鸦,哈哈哈!
晚上,吸了会氧调整了气息,习惯性地打开电视,调到财经频道,天天放天天听,但我依然对这块是一窍不通。
“XX财团的当家人钟楚承……”
我的双耳膜像是被什么东西突地震了一下,心跳在那一瞬间漏掉了半拍,猛地从书本中抬头望去!!!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谁来告诉我,在屏幕上足足留了三秒有余的那个身影,不是他,是谁?
前一秒还匀匀正常的呼吸,突然地,急促起来,肚子里的孩子像是灵敏地感应到了什么般,小胳膊腿一伸一伸地蹬着,仿佛要把我肚子上那一层皮肉给戳穿似的。
冷静,冷静,要冷静!
我艰难地起身回卧室,拿起吸氧机罩上,缺氧的大脑渐渐回流,我后知后觉地明白:当初,谢东的‘就当没这个人’,简铭哥的欲言又止是什么意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