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祁的视线随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定格在那滩黑色的液体上。头顶的灯光照射在他的脸上，镜片微微的反光，看不清他的眼神，神情却格外震惊，“怎么会？”
姜小语摇了摇头，“我也觉得奇怪，就这么不到半天的功夫，它就不见了。”
韩祁惊疑不定地说，“可是，这条暗道除了我们，还有谁知道呢？”
“我觉得，不是学校的人。”姜小语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这间配电室被遗弃了那么久，学校突然派人把它搬走，有点说不过去。”
“搬走？”韩祁推了推眼镜，面色有些古怪，“小语，你怎么就确定，它是被搬走了呢？”
姜小语不解地反问，“不然呢？”
“你难道不觉得，那滩黑色的水有点问题吗？”韩祁若有所思地径直走到那滩黑色的液体前，弯下腰，似乎有意将她丢弃在液体里的电线捡起来。
“等等！你别动！”看到他抬手的动作，姜小语赶忙开口制止，急促的语调惹得男生顿了顿，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向她，“怎么了？”
他的错愕让姜小语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掩饰般低眉垂目地说，“我有种预感，我们最好不要碰到它。”
“我没有打算要碰它。”韩祁失笑，俯身曲起手指抚摩着黑色液体周边的水泥地板，扣起手指敲了几声。
实心的。
没有虚空感。
姜小语奇怪地问，“你在找什么？”
“痕迹。”韩祁拍掉手指上的灰尘，肃穆地说，“如果那台计算机是被人搬走了，那么这里多多少少会留下一点拖拉的印迹。但你看这周围，除了这滩黑色的水以外，没有任何痕迹。”
是啊。
她竟然没想到这一点。
“所以……嗯？小语，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韩祁正说着，忽然发现女生正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目光直白炯然，隐隐氤氲着一丝意味不明的专注，于是白皙的脸上立即浮上一抹局促的红晕，一直透到薄薄的耳廊。
“没有，就是很佩服你的观察力。”姜小语淡然地移开了目光，却是偏过头，在他看不见的角落，纠结地皱了皱眉。
天呐，姜小语，你究竟在干什么？
为什么每次面对韩祁，你都会变得反常失态，一点也不像自己了。
韩祁没有注意到她的别扭，只是赧然地解释道，“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但那台计算机在短时间内突然消失，只留下一根电线和一滩黑水，很难不让人去联想这两者之间的关系。”
姜小语一顿，倏地明白了他的意思，诧异地问，“你是说，这滩黑水就是Ghost.Alpha？”
韩祁点了点头，“对，地面是实心的，底下没有暗格，而周围也没有搬动过的痕迹。所以，除此以外，我想不到任其他缘由了。”
是啊。
放眼望去，视野范围内，非但没有一丝一毫拖拉拽动的痕迹，就连脚印都清晰可辨，可整台庞然大物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除了这滩黑色的渍迹。
可是，怎么会呢？
姜小语眉头紧锁，“难道是幽魂……”
“我想一定是的。”韩祁眯了眯眼，从善如流地说，“我记得我们离开的时候，计算机的屏幕已经裂开了，说明幽魂攻击它的那一下十分强大，说不定……就毁了它内部的结构。”
“但是……幽魂用的也是电流攻击。”姜小语有点想不通，“Ghost.Alpha怎么就变成一滩黑水了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韩祁侧过脸，似是垂眸思索了一下，这才轻轻地说道，“不过，制造那台计算机的年代久远，外壳大多是技术不太成熟的塑料或金属，而里面的元件大多是电子管，一旦受到强力电流，达到材质熔点，逐渐熔化也不是不可能。”他指着黑色的液体说道，“我看，这些浓稠的黑色，可能就是电子管的残留物。”
姜小语听得似懂非懂，却觉得很有道理，不由松开了紧皱的秀眉，“你说的对。”然而当她的视线随之落到停滞在半空的细导管时，不禁用手试着碰了碰它的管口，“可是，这根接通Ghost.Alpha的管道为什么……”就好像被人为切断一样，切口干净利落。
“不要去碰它！”
耳边，焦急的警告声打断了她未尽的话语。
她的手指却已然触碰到了最锋利的管口。
“嘶！”
冰冷的金属划破手指的皮肤，伴随着难言的刺痛感。
姜小语倒吸一口冷气，本能地缩回了手。
“这个口子为什么……”
纤细的手腕被人用力地捏住，再次打断了她到嘴的话语。
她不解地偏过头，却发现身旁的男生定定地望着自己，眼神是冷到彻骨的凛然。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眼神隐隐给她一种熟悉感。
“你……”她紧蹙起眉，心里的不安油然而生。
残留在管口的一抹殷红却悄然凝成血珠，滴落到浓稠的黑色液体之中。
啪嗒——
如同雨滴掉落地面，溅起点点涟漪。
咔擦。
时间走到最后一个凹槽。
悠悠停止。
眼前，忽然一阵大雾弥漫，瞬间蔓延至整个世界，浓郁朦胧得就连韩祁的眼神也看不分明了。
怎么回事？
她狠狠地闭了闭眼，却是下意识地反握住韩祁的手——哪怕他此刻的力道大得仿佛能捏碎她的手腕。
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的大雾散去，厚重华美的天鹅绒窗帘低低垂落，高不见顶的水晶吊灯光芒潋滟地在明亮的地板上折射出一道道华丽的光线，如同簇然绽放的花朵，一层层渐进地洒在每一个角落。
她站在大殿中央，一颗心顿时沉入谷底。
完了。
她怎么又回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