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旭言情绪已经激动到忘乎所以,他斜飞的眼角,冷咧的唇抖动:“错?他知道错?如果他知道错了为什么不来找我们?他知道我们这几年是怎么过的吗?没有爸妈的小孩要受尽多少欺负,受尽多少冷眼,你说,你说你又知道多少吗,你的记忆里就只有你美丽到耀眼的童年,而我和我妹的童年是什么样的你知道吗,是尝尽世间冷暖,一遍遍的体会世情薄人情恶的花白记忆!”
“旭言,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后悔,如果对不起就可以让时光倒流就可以还我爸妈,那你去死,你死,你死了让尚仁德承受这种痛苦,我再去跟他说我杀了你,对不起我现在很后悔,难道他就会原谅我?”
“旭言,我以为我们相遇是缘分,可是……如果你的心理满是痛苦的话我宁愿我们不曾相见……”
“错,我们相遇不是缘分,那是宿命,宿命把我们纠结在一起,让我不得不遇见你,见到你是我人生最绚丽的起点,因为只有你我才可以为我爸妈报仇,才可以给我妹这么多年受的痛苦一个交待,我才可以从你给的痛苦中解脱!你是尚仁德最宝贝的女儿,是他奉为天之骄子的宠儿,你知道吗,遇到你然后折磨你对我和我妹来说是上天赐予多大的礼物!”
“阿言……”
“你没有和我说话的权利,更没有和我商量的余地,别用你那套假装完美的善良来肮脏了我的世界!折磨死尚仁德就是我活着的使命,更是我没有理由放弃的承诺!”
“那我呢?我不能算你放弃的理由吗?他是我爸啊!”
“你?你也配?接近你讨好你不是为了让我爱你,而是我清楚让你爱上我是我兑现承诺的开始!”
他冷漠脸,凄楚得笑,风吹过的流海斜飞露出他干净的额头,淡蓝色的衬衫衣角翻飞,他笑的空洞,笑的冷漠,这种感觉让尚悯言熟悉到陌生,或许在尚悯言的眼里,此刻的一切全是花白的布景,她根本无法预测林旭言的恨到底有多深。
“没有,阿言,你冷静点,我只是想说如果我死了,是不是你就会放过我爸?你就可以放过我最爱的家人吗?”
“你死?你死的了吗?你做的到吗?难道你不会害怕?”
她宝蓝色的衣角抖动,漆黑的瞳孔布满的空灵无助刹那闭起……
那种空灵无助的感觉只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一次,就是当她翻出父亲的报纸,当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父亲如此钟爱那张过了期的旧报纸时,恍惚间初见到林旭言的那张脸,虽然他变了模样,虽然他长的很高很高,可是从第一次见到他,他就确定他就是他,那个站在报纸里拉着妹妹的手,穿着笔直挺亮的咖啡色皮衣人小鬼大的林旭言,那种预见的感觉无法言语……
旧报纸被拍在她的胸口,滑落。
“你看看这则报道,你仔细看看,心里不会有哪怕丝毫的愧疚吗?”
“阿言,你从来都不曾真心的喜欢过我是吗?即使是你也不会,对吗?”
他的身子不自觉的发颤,那股热血的汹涌只有他自己可以明显的感觉到。
“对!我的心里有的只有仇恨,塞不下任何除了亲情之外的感情!”
“即使有,即使你曾经有一点点想要为我放弃仇恨的念头你都会努力克制对吗?”
“我说了我没有!”手掌拍在摩托车上,摩托重重的摇晃……
她漆黑的瞳孔里开始爬满了绝望,忽然闭起,然后抬头张开她美丽的双眸,安然的微笑,宝蓝色的套装穿在她身上依旧张扬着的美丽咄咄逼人,仿佛宝蓝是只属于她独一无二的颜色,安静的空气里,只有林旭言一个人急促的呼吸和因为辩解因为争吵涨红的脸……
“那……那你保重……”
她优雅的骑在摩托上,修长的腿型,美丽加着帅气的她让人发疯的着迷,她的摩托车引擎弧度完美的放肆在空气里,她的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美好,她的眼眸,她的笑,她的宝蓝色套装,她的马尾,包括她的宝蓝色摩托还有丢在一旁的头盔……她美好的一切没有丝毫患有中度自闭症的迹象。
“我并不在意,”她说:“言,我并不在意你对我的恨,那些恨都源自于我的爸,可是我爱我爸,正如你所说,我是我爸至爱的宝贝,如果我死,他亦会生不如死,没有什么比这样折磨一个人更好的方法,仅此这样,我死,就请你别再伤害我爸,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会视为这是你答应我的承诺,你爱你的父母我亦如此,我爱这个世界的人,可是为什么偏偏我爱的都把我带到充满仇恨充满罪恶的世界,十岁那年我妈和我继父的婚姻走向濒临,那个时候我爸刚好做成人生第一笔大生意,赚了很多钱,为了养活我,我妈几乎用尽所有的手段逼走陪我爸共患难的妻子沈乔,只是想要重回我爸爸身边,她也相信只有我的亲生父亲才会真的爱我,她的坚持是对的,这些年我过的很好,我有爱我的父母,可是我过的开心吗?一点也不开心,我,爱我的父母,可是她们却让我看到了太多太多的背叛,太多太多的人心险恶,我愧疚于悯诺,因为我的出现害她失去了亲生母亲,我爱悯诺可是我知道她对我也充满了怨恨,我爱你阿言,可是你却声声的逼我去死,不管我爸是为什么害了你父母,父债子还也算天经地义的了,希望你遵守我给你的承诺,不过你不遵守也没太大的关系,因为我爱你……”
“什么爱我?分明就是逼我跳入陷阱,跳入她自己布置好的牢笼,阴险的女人比我还恶毒!”
狭窄的屋子里,林旭言顾自看着照片自言自语,如果没有想起尚悯言的那些话,或许他就不会如此痛苦,他也讨厌这样的自己,活在仇恨里不能自已……
初夏的傍晚院子还是比较舒适的,左脚踏出门外,右脚随后踏出,外面的天空很蓝,夕阳西下的傍晚,洗去城市的污浊,霞在天边美的耀眼,他仿佛看到尚悯言躲在霞里得意的脸,罪名解脱,一种说不出的畅快油然而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