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婵半弯着腰回答道:“回皇后娘娘,奴婢奉善妃娘娘之命,给三殿下送东西。”
蔡皇后一挑眉,正色道:“送完东西之后呢?”
沈青婵一怔,为何会这么问。
难道有人跟踪她,知道她去找谢谦容,见到了锦词,蔡皇后已经知晓自己的原先身份了?
那么锦词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答不出来了吧?”夏紫映一脸的笑意,反复地摇着头,“还是我来替你回话吧。你在见过三殿下之后,将私自带出宫的东西变卖,从中牟利。”
偷卖宫中物品可是大罪,只是这无中生有之事,到底从何而来。
沈青婵抬眸看向夏紫映,对方眼里的不屑和幸灾乐祸被她逮了个正着。
原来如此。
她就说,自从夏紫映在姜贵妃那里见鬼般看见自己之后,居然能如此安安分分地不找自己麻烦。
原来也是在谋算,等机会,栽赃陷害的本事大有长进啊。
自己当初还一度小瞧了她呢。
回过神来,沈青婵低下头,轻声轻语道:“娘娘明鉴,奴婢是一时贪玩,去见了几个以前旧识,但绝无变卖宫中物品之事。”
“你去见了谁,可有人作证?就算你见旧识,又如何证明你未曾变卖。你若肯老实招了,本宫自会从轻处罚,若不然,少不了你苦头吃。”蔡皇后右手无意识地轻拂左手丹蔻,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映儿来找自己说这宫女犯事的时候,一板一眼。
自己虽有不信,可当映儿说出这个女子就是醉欢枝前主事“半朵莲”的时候,自己狠狠吓了一跳。
难怪尘儿三天两头总要找沈青婵,自己还以为不过是个有些姿色的宫女,若尘儿喜欢,大可要了来。
可尘儿一反常态,固执地不要自己多管闲事,还不许自己为难她。
难怪这女人有本事在宫中掀起大风浪,还有几位殿下为她撑腰。
上次一桶姜山那么大的事,皇上居然也没有处死她,本以为是看在善妃的面子上。
等下,是不是皇上早就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就是醉欢枝前主事,所以手下留情?
该死的醉欢枝,到哪里都阴魂不散。
一个烟花之地居然能成为天底下最尊贵地方的恶梦,真是天大的笑话。
“敢问娘娘,奴婢何时何地,偷卖了何物,有何证据,是否有人瞧见?”沈青婵一连几个问题抛出来,声音也越来越冷,越来越厉。
自己可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扁搓圆。
夏紫映冷哼了一声,抢话说道:“沈青婵,你果然是个不要脸的。自己趁出宫的机会,私自将首饰偷卖出去,人证俱在,你还想抵赖不成?”
沈青婵淡淡一笑,道:“那么敢问夏小姐,人证何在?”
夏紫映得意地手一挥,便有人带着一个瘦弱的粉装宫女出来。
“丽儿,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夏紫映满脸得色,鹅蛋脸上尽是冷笑。
今晚一定要让这臭女人吃些苦头。
唤作丽儿的宫女怯弱地磕了个头,轻声道:“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听说婵姐姐今儿个能出宫,便将平日里得来的赏赐央婵姐姐带出宫变卖。婵姐姐原先也是不答应的,只是说奴婢说了家里的情况,急需用钱,才勉强答应奴婢,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再也不敢了,婵姐姐,对不起,是奴婢害了你。”
笑话,真是非常可笑的笑话,居然用上这种损人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术,夏紫映,果然是小瞧了你。
这是明摆着栽赃陷害!
沈青婵不悦地看了一眼丽儿,道:“丽儿,你我素未相识,为何要陷害我,在此捏造?”
丽儿泪眼婆娑,并不敢看沈青婵,只是低着头一个劲道:“婵姐姐,对不起,对不起。”
一时间,沈青婵竟分不清丽儿是在作戏还是真心抱歉。
若是夏紫映用的是强人所难,自己竟无法再责备丽儿。
“好了,先将丽儿带下去,痛打二十大板,再扣半年俸禄。”蔡皇后冷冷地下了旨意,居高临下地瞧着沈青婵,“至于你,现在就去冷宫吧。”
“皇后娘娘,奴婢冤枉,奴婢没有做过。”沈青婵不卑不亢地抬起头,“您如此处罚不明,奴婢不服。”
没想到皇后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将自己赶去冷宫,这么拙劣的陷害居然也会相信,分明是对自己有敌意,分明是故意整自己。
难道真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若是当真,去了冷宫,必死无疑。
夏紫映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毛,嘴角那抹冷笑一直没有淡去。
沈青婵,等的就是你的否认。
那日自己分明认出沈青婵就是醉欢枝主事半朵莲,可是五殿下的到来,打乱了自己拆穿她的机会。事后,五殿下威胁自己,要是敢说出去,就请旨娶了自己做侧妃。
十殿下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居然送了一堆宝贝来哄自己,虽然没有明说,却提醒自己千万要难得糊涂。
更别说简哥哥,一个毫无温度的眼神,就够自己难过上好几天了。
明明就是个不入流的东西,不就是烟花之地出来的女人。为什么这么多优秀的男人会围着她转?连自己的简哥哥对她也另眼相待。
这口气,憋得自己生疼生疼,不得安生。
之前在宫门口的时候,沈青婵压根没瞧自己,也不向自己行礼,太傲慢了,太无礼,让人恨得牙切齿,不扒她一层皮,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皇后娘娘,这宫女太狡诈了,看来不用刑,她是不会招了。”夏紫映非常好心地提醒。
反正是在劫难逃了,沈青婵没忍住,冲着夏紫映质问道:“夏小姐,此事于你何干?这是宫中之事,为何你要在此指手画脚?”
夏紫映有些心虚,不由结舌道:“我,我不过正好瞧见了。”
“那么敢问夏小姐,丽儿把什么东西交给奴婢了?”沈青婵问道。
“玉镯和项链。”夏紫映有板有眼地说道。这一点她还是早有准备的,自己的脑子还是很好使的。
沈青婵点点头,循循诱道:“夏小姐既然看见了,为何不阻止我们?”
夏紫映一时语噎,马上又道:“我之前不知道你们在干吗?后来看到丽儿鬼鬼祟祟,才拦下一问。”
果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沈青婵一声冷笑:“就算如此,这是宫中之事,自有皇后娘娘秉公处置,夏小姐不觉得自己僭越了吗?”
言下之意,你夏紫映多管闲事。
“你……”夏紫映一下子涨红了脸,虽然自己颇受太后娘娘喜爱,可她老人家去五阳山斋戒,自己还是得收敛点,在皇后面前不可造次。
“映儿能在这儿是本宫允许的,自然有这个资格。倒是你,一个小小宫女,目无尊上,出言顶撞。来人哪,给本宫搜她的身,本宫就不信你身上没藏东西。”蔡皇后出声解了夏紫映尴尬。
就算真搜不出什么东西来,羞辱也好,不要脸的狐媚,不趁机整治你,怎么对得起自己这些年苦心经营的一切。
几个嬷嬷推搡着在沈青婵身上一阵乱摸、乱捏、乱掐,那种被非礼的恶心感直接让人想吐。
怀里还有谢谦容给的银票以及静楠给自己的回信,若是被她们搜到,必死无疑。
情急之下,沈青婵慌忙大声叫道:“皇后娘娘,奴婢有话要说。快让她们住手,要不然奴婢就把十殿下的事说出来。”
慕瑄尘,对不起,这次只能利用你了,不管你的秘密是真是假。
原谅我这一次。
“放肆,十殿下的事轮得到你来编三排四?”蔡皇后猛地拍了桌子,一声怒喝。
不知是不是因为心虚,她的脸上竟隐隐有些不安。
难道这女人知道了尘儿的事?尘儿不至于傻到自己跑去和她说吧?
“你们先住手,”不能自乱阵脚,蔡皇后一扬手,慢慢从位置上走下来,“本宫倒想听听,你能嚼出什么耳根子来。”
沈青婵明白,晚上这架势,自己若不能寻个傍身的,活罪难逃,搞不好怎么死也不知道。
但愿雪盏发现自己这么久没回去,能想想办法。
只是今天和三殿下已经摊牌,他应该不会再管自己了。
和慕曜凌又撕破脸了,再想靠着曾经的半路温情也是不能。
而慕以简呢,这个自己心里最在意最在乎的男人,又会在哪里呢。
唯今之计,只能赌上一把,靠自己了。
下定了决心,沈青婵在蔡皇后俯身过来的时候,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蔡皇后的脸一点一点褪去血色,面上极为震怒,沈青婵脸上明明只是极淡的笑意,却深深刺激她,“啪”地一声,蔡皇后扬手就是一巴掌:“该死的贱婢,从哪里听来的胡话。”
这一刻,脸颊火辣辣地疼痛,比起之前任何一次挨的巴掌都要难受。
可见蔡皇后用上了十足的力道。
沈青婵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
因为她知道,她赌赢了。
这个秘密千真万确。
而且戳中了蔡皇后的软肋。(未完待续)